想到这儿,苏瑾瑶一弯腰,将苏城护住了。
“砰”的一下,飞来的水瓢打在了苏瑾瑶的肩膀上。不是很疼,却让苏瑾瑶再次起了杀机。
苏瑾瑶将苏城推到身后,慢慢的站直了身子,转过头来,冷眼向院子里看去。就看到一个面皮白净,却长得有几分獐头鼠目的年轻男子和一个少女也同时向自己瞪过来。
那白面男子约莫十七、八岁的年纪,不算是少年了,身材很高,略显清瘦。一张脸如果不是那眼神显得太猥琐,倒是有几分的俊朗。只不过下眼袋很大,眼泡浮肿、发青,让人看着就是一副不知节制的风流相。想必,这个就是三婶的儿子柳大春了。
而男子身旁还站着个穿红衣裳的少女。约莫着和苏菲儿年纪差不多,长得吊眼梢、宽鼻头,却长了一张小嘴,嘴皮子很薄,一看就是个爱挑刺、卖弄的主儿。这少女应该就是柳冬梅。
“水瓢是你扔的。”苏瑾瑶直接女问刘冬梅,同时眼眸寒彻,带着一股子迫人的威压。
苏瑾瑶能够根据子弹打过来的弹道,判断出开枪的人的准确位置,现在不过是个少女扔个水瓢她自然不会分辨错的。
柳冬梅本来仰着脑袋,一脸的不愤。只被苏瑾瑶这么一问,就蔫了几分。身子往她哥哥边上靠了靠,这才有了底气,大声道:“我是找你来算账的。你打了我娘,现在我娘躺在床上动弹不得,你得赔钱。”
“哦?想不到你还挺孝顺啊?”苏瑾瑶冷笑一声,口气显得很是随意。
“是啊,我和哥哥都很孝顺。我们心疼我娘,才来找你评理的。你说,你凭什么一早上就打伤了我娘?”柳冬梅叫嚣着,还往前凑了一步。
“那你问问你娘,为什么一早上到我家来呗。”苏瑾瑶笑了笑,又道:“你这闺女还真是孝顺,娘亲伤了不在家给她治伤,也没有床前床后的伺候着,竟然有心思先来找我们家问罪?巴不得你娘早死呢,还是盼着我把她直接打死,你们多得些赔偿,还有人替你们买棺材了?”
“你,你说什么?你竟然咒我娘死?你才该早死。傻丫头又疯又傻,看我不揍死你。”柳冬梅说着,挽起袖子就要往前冲。
但还没迈开腿,就被她哥哥柳大春给拉住了。
“哥?”柳冬梅诧异的回头看着自己哥哥。明明说好了要一起教训苏家的傻丫头,怎么这会儿却拉着自己了。
柳大春却是眯着一双死鱼眼,眉毛跳了跳,问苏瑾瑶道:“姚儿妹子,你是说我娘自己上门找茬喽?就算我娘不该到你家来,可你打人总是事实。我们来了也不是和你打架的,就是想要问问,这件事如何善了。我娘亲找大夫,总要给钱吧?这钱你给多少?”
“钱?”苏瑾瑶被气乐了,笑了两声才道:“我早就说过了,欺负我们苏家的,我必定十倍讨回来,打伤了人,我也会赔一文钱了事。不过你们家嘛……”
苏瑾瑶拉长了声音又顿了顿,才道:“一文钱也没有。这是你们的娘欠傻丫头的,我不过是连本带利讨回来。我苏瑾瑶念旧、也记仇,拿了我一文钱,我照一两银子的打回来。你们的娘当初打断了我的肋骨还打破了我的头,今天还能给她留条命,不是想要便宜了她,而是盘算着以后她还敢上门找茬,我继续打,打够本。还有,我叫苏瑾瑶,而你还不配叫我姚儿。”
“哗”周围看热闹的人都笑起来。不过随即又有不少的唏嘘之声。
因为他们屏山村还真没出过这样的横人,居然敢说这样的话。不过看苏家傻丫头的架势,倒真是不像是说假话。
柳冬梅也被苏瑾瑶的气势给镇住了,好半天才回过神来,拉了拉她哥哥的衣袖道:“哥,咋办?咱们俩过去打她啊。”
柳大春也怔了一下,把苏瑾瑶仔仔细细的又打量了一遍,发现苏瑾瑶的眼神里闪着真实的冷意,毫不是装出来的。分明是一个十一岁的少女,站直了身高才勉强到自己胸口,可那如标枪般挺直的脊背,和凛凛的气势,绝对可以让人莫名的生出几分的畏惧来。
柳大春抿着嘴,摸了摸自己的下巴,冷笑了一声,“冬梅,走,回家。”
柳冬梅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尤其是这么多人都围在院外看着,她觉得就这么走了很没面子。一把扯住柳大春的胳膊道:“哥,你没听到那傻丫头的话吗?她说的多猖狂啊,就好像她打人还有理了?”
“回吧,她不会给钱的。闹起来,也未必好看。”柳大春说完,扯着妹妹出门了。同时还道:“都散了吧。一笔写不出两个‘柳’字来,我们毕竟还都是本家,不能给别人看了笑话。”
说完,柳大春头也不回的拉着柳冬梅走了。
柳大春一走,周围看热闹的人就觉得没了热闹好看,也都三三两两的散了。
不过还是有人不停的念叨着,说苏家的傻丫头虽然不傻了,可是真像是疯了一样,说话冲不说,打人也敢下死手。
等人都走光了,渐渐安静下来,苏菲儿才从屋里头出来。看看外面被踢翻的水桶和晒干野菜的架子,眼泪都要下来了。
不过,苏菲儿刚才在屋里也是听得清清楚楚的,实在也是不明白,为什么柳大春竟然带着柳冬梅就这样走了。
苏菲儿问道:“瑾瑶,大春哥可不是个好说话的,他咋带着冬梅就这么走了?”
苏瑾瑶眯着眼眸,看着柳大春和柳冬梅离开的方向,点点头道:“嗯,没错,这个柳大春确实不是个好相与的。以后记得不要往来,事事提防着点。”
苏瑾瑶之所以直接放柳大春和柳冬梅离开,不是怕了他们,而是不想在那么多人的面前再动手。她自己的身手自己清楚,要玩阴的她也奉陪,所以有了杀鸡儆猴的威慑也就够了,没有必要耍猴似的在全村人的面前卖弄功夫。
“那,三婶那边?”苏菲儿有心过去看看,可是一来实在没有钱,二来她也算是知道了苏瑾瑶的脾气,若是自己去看了三婶,苏瑾瑶说不定要怪罪自己呢。
果然,苏瑾瑶道:“管她的。我出手有数,就算是骨折,也不过就是一、两个月的调养。只要他们家肯花点钱看病,还是不会落下病根的。就是给她个教训,再看看以后谁还敢来。”
说完,苏瑾瑶拉着苏城道:“走吧,跟二姐上山去。咱们的事还没办完呢。赚钱的事情可是大事。”
苏城好好答应着,欢天喜地的跟着苏瑾瑶出门了。
在苏城心里,二姐真是威风极了。以后他就跟着二姐不会吃亏,好好的听二姐的话,就一定能过上好日子。
苏瑾瑶从他们家出来,没有走村里的路,而是和苏城去了比较近的南山头。这边不是苏城打柴的地方,但好处是一条小路从苏家后院直通山上、山下。苏瑾瑶就是看中了这座山的便利,打算着以这里为根本,好好的发展起来。
“二姐,那边倒是有山洞,咱们进去看看?”苏城还记着苏瑾瑶的话,所以特别留意这边的山洞。
苏瑾瑶点点头,随手折了跟树枝防身,又让苏城握紧了柴刀跟在后面,这才进了山洞。
苏瑾瑶虽然相信自己的身手,可并不代表她是莽撞的人。所以看似简单的一个山洞,她都不会随意的往里闯。
这个山洞有一间屋子大小。但进了洞口就有个转弯,所以是既能够挡风又通风,使得山洞里面很干燥。地面也还算平整,是泥土和石块混合的地面,没有铺垫杂草,可见没有野兽在这里做窝。
“这里挺好的,光线也不错。”苏瑾瑶和苏城在这个山洞里转了一圈,甚是满意。
“二姐,这里是不是就能当我们的秘密基地了?”苏城很兴奋,尤其是记着苏瑾瑶说的话,感觉那个什么秘密基地很是新奇。
苏瑾瑶笑了,摸摸苏城的脑瓜道:“是啊,这里很不错,当作我们的秘密基地一号。以后还有二号、三号,都是我们发家的根本。以后再打柴,留下一大部分放在这里存起来。等到了雨季再拿出去卖。”
“太好了。”苏城欢天喜地的拍着手,又在这山洞里转了两圈,好像这是他们家的新房子一样。
苏瑾瑶没有苏城那么容易满足,让苏城自己在这里欢喜着,她则是走了出来,在山洞周围转悠着。
转了一圈,苏瑾瑶又发现了几株山葡萄靠着山壁生长的很好。只不过现在时节不到,还没结出葡萄来。
“这个要是好好料理一下,也是收获。”苏瑾瑶心里暗暗的又有了打算,不过成与不成,还要看情况慢慢的来。
正想着,听到身后传来脚步声,一转头,就看到苏城提着个篮子,蹲在一边挖着什么。
“小城儿,你干嘛呢?”苏瑾瑶好奇苏城不声不响的挖土干什么。
苏城抬起头脑瓜朝着苏瑾瑶一笑,说道:“我见这边有很大的蚯蚓啊。挖点出来一会儿去钓鱼。”
“哪里有鱼?”苏瑾瑶的眼睛一亮。
“那边山头有个小湖,里面的鱼好多呢。不过那里的鱼都机灵的要命,要很大、很肥大蚯蚓才能钓上来。要是运气好,一条鱼就够我们吃一顿了。”苏城显得很是兴奋,手里的树枝猛劲儿的挖着。
苏瑾瑶知道这山上肯定全是宝,只不过屏山村还是太闭塞了,这里的人没有什么见识,自然不能把好东西变成银钱。这倒是顺了苏瑾瑶的意思,以后靠山吃山,苏家都会好起来。
苏瑾瑶也蹲下帮苏城挖蚯蚓,又仔细的问了问村里的情况。从苏城的嘴里,大致知道村里哪家人厚道,谁家最刻薄;还知道哪家的日子过得好,谁家有最多的田。
苏城告诉苏瑾瑶,他们屏山村一共才三十几户人家,村里最富的三户人家就是吴家、陈家和王家。
吴家就是苏瑾瑶之前打过的吴大壮他们家。屏山村的土地并不多,全村的地加在一起也不到一百亩,而吴家就占了三十亩,还都很肥沃。
吴家的三十亩田地除了五亩水田和五亩旱田种粮食,剩下的田里都种了鲜菜。听说还定期往镇上的酒楼送菜,所以日子过得一直很红火。村里谁家的菜不够吃,也去吴家买。当然,有的人家养鸡、养鸭、养猪的,用鸡蛋、鸭蛋或是猪肉去换也行。
而陈家就是武牛哥他们家。武牛哥的爷爷年轻的时候在城里做工,后来东家发达了,陈爷爷还当了这家的管家。陈爷爷年纪大了回村里养老,他家大儿子还在那户大东家做管家。所以陈家算是有头脸的,武牛哥现在也去了镇上学徒,听说以后能够当账房呢。
至于那个王家,全凭着早年间王家出了个漂亮闺女,嫁给了当年镇上的九品老爷当小妾。听说还给那位老爷生了个儿子,也得宠过。既然和官老爷攀上了亲,那王家可就气派的要命了。
说到这儿,小城儿磨了磨牙道:“咱家的那个三婶就是王家的。虽然只是姑表亲,还隔着两辈呢,却也泼辣、彪横的要命。当年嫁给三叔的时候,那都是二嫁了,还跟头婚似的,要了好些个彩礼。听说要不是她当初嫁过来要那么多的银子,苏家也不会举债过日子,穷掉了底。可是后来倒好,她说分家就分家,把银子、家当、房子都占了不说,还不肯还债。那些债可都是爹一人背着好多年才还清的。”
听小城儿说的愤愤然,苏瑾瑶淡然一笑,权当是笑话听了。
不是苏瑾瑶心冷,她是觉得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就好像苏菲儿的软弱,明明是吴家欺负苏城在先,苏菲儿却偏偏还要在自己打赢了之后急巴巴的跑到吴家去赔礼道歉。
看来苏家被欺负,也不是没有原因的。人善被人欺嘛。
见苏瑾瑶一笑没接话,苏城又道:“还有那个给二姐看病的王大夫,也算是那个王家的人。全村就他一个行脚大夫,收的诊金可高了,却不好好的救人。小病看不好,大病谁也不敢找他看。要不是真急了,宁可到邻村去找大夫,也不找他。”
听苏城这话越说怨气越大,苏瑾瑶笑着摸了摸苏城的脑袋瓜,说道:“行了,小城儿,那些都是别人的事,和我们没关系。以后日子好了,我们不会窝在这穷山沟里的。可是如果你的心跟着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变得狭隘了,那就得不偿失了。还是要乐观点、积极的去看待事情。二姐告诉你,穷不可怕,可怕的是你有了银子,心还是穷的。”
小城儿眨巴着大眼睛,有些明白苏瑾瑶的话,又好像不太明白,只能懵懵懂懂的点了点头。
苏瑾瑶知道现在说的多苏城也未必就能懂,这些人生的大道理是要靠着丰富学识、开阔眼界才能懂得的,得慢慢来。
苏瑾瑶站起身来,拍拍手上的土,又看看篮子里那几片大树叶里缠成一团的蚯蚓,问苏城道:“这些还不够吗?走吧,再晚了鱼儿都饿了。”
“哦,是啊,这么多蚯蚓了,该够了。”苏城也站起身来,一边把树叶里的蚯蚓仔细的包好,一边在衣襟儿里摸着,然后从衣襟儿的内里边抠出一小团丝线来。
苏瑾瑶见苏城把那卷丝线藏的这么严实,不由得乐了。笑问道:“小城儿啊,这是你的宝贝吗?竟然掖在衣襟儿的褶缝里?”
苏城把丝线抖落一下,展开看看,有些不好意思的笑道:“这是钓鱼的丝线,我悄悄的攒了三十文钱,找刘大伯买来的呢。只不过爹和大姐都不准我去钓鱼,所以一直藏在衣襟儿里。反正这丝线不怕水,洗衣服的时候一道洗了,大姐也发现不了。”
苏瑾瑶也明白,苏家就这么一个儿子,爹又瘫了,娘亲也去世了,这个独苗就是苏家的根了,自然是宝贝的紧。
苏瑾瑶又问道:“那你怎么敢当着二姐的面拿出来?不怕二姐告诉你大姐去啊?或者说,二姐也不准你钓鱼呢?”
“不会,二姐最好了,一定不会这样的,对不对?”苏城听苏瑾瑶这么一问,本来开心得意的小模样也有些疑惑了。这才想起,二姐不傻了,会不会也不同意自己去钓鱼。
苏瑾瑶见苏城的笑容都僵了,也不再逗他。只是好奇道:“三十文算是挺多的吧,你就拿来换了这么一条丝线啊?”
“钓鱼的丝线可不就是这么贵嘛。二姐你看啊,这丝线很韧呢,而且还是更细的十几股拧成一股的。”苏城就好像是个小货郎,竟然给苏瑾瑶介绍起这丝线的好处来。
不过苏瑾瑶看来,一根丝线就要三十文,这个货郎刘大伯也不是很公道啊。何况,苏城儿还是个孩子呢,这三十文对于苏家和苏城来说,也不算是小钱了。可他就敢把东西私自卖个苏城,竟然都不问大人一声?
想到这里,苏瑾瑶说道:“那个卖东西还收柴火的刘大伯什么时候再来,你叫二姐一声,二姐和你一起去问问价钱,说不定还能让刘大伯多给几文钱呢。”
苏城连忙点头道:“好,等刘大伯来了,我带二姐去。”
苏瑾瑶又对苏城道:“还有,小城儿你记着,以后要钓鱼不准你自己去,得跟二姐说。二姐不会拦着你的,还会陪着你一起去。知道吗?”
随机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