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约距离老头家向东两三里路,便是艾莘的婶子家了。那院子不大,却要比先前老头家的院子要别致许多。院后有一个袖珍的园林,园林里有一座假山,在深冬无尽萧瑟的渲染之下,假山下的一湾绿水显示出透彻心扉的翡翠般的寒意。地上到处是枯黄的落叶,石壁上也尽是灰尘,陈二被艾莘的婶子一路领来,手中已经握上了一把犹如中年脱发女人头颅一般的扫帚。
“那,就这儿了。你如今身子还未痊愈,也不用急着干啥。等你缓过来些,就简单地打扫一下这里就成。工钱呢,我便不给你了,反正你也在这里待不了多长时间,但吃的喝的,你不用担心,绝不会饿着你的。”
她说得坦然,一颗像那扫帚一般的头颅不自觉地昂了起来,享受这样作富人使唤别人的感觉。
“成,那屋里的杂事我也一并做了,我这身子也没啥大问题了,吃些苦没啥。况且也不是啥重活,没啥。”
艾莘的婶子越发的猜不透陈二的身份了,原本以为他是一个富家子弟,但如今他又说出这样的话,像是个下人奴仆。果然,八婆的女人跟自己都是八婆的。
“哎,那就不必了,我这儿还有个小丫鬟,屋里的事儿交给她就成,你只管外面。”
陈二答应下来,却早已心猿意马,满脑子都是方才与艾莘的别离。
女人离开后,陈二便彻底的清净了下来。他提起秃头女人一般的扫帚,心不在焉地将乱石处的落叶,赶到了另一处的落叶之上之后,边看是彻底的放空了自己。独自坐在那漂浮着植物碎尸以及动物全尸的绿油油的水池边,开始准备融入自然。
这园子虽然谈不上什么良辰美景,但还好是有冬的萧瑟。陈二望向远处的山,山的那头有他的亲人。他深呼进一口寒气,感受寒冷空气抚摸过他每一根鼻毛的酥痒,经过肺部的舒适膨胀,又将气全部吐出,又是喉咙的清凉。
他焦虑妻子,不知那娘俩现在情况如何,这使得他心中苦楚,像是有一把宰牛的尖刀,再剜蚀他的心脏。但那痛苦随机又被今日里艾莘柔情似水的眼神所冲淡,那是他从未体会过的内心冲动,与他对刘氏的感情决然不同,是一种无法抑制的青春年少般的强烈兴奋。这样的感觉使他感到不安,他恨自己为何会在这样妻儿遇难的情形下产生出除了痛苦以外的感情,他有愧于妻儿,却与觉得自己的内心得到了前所未有的慰藉。
还有姐姐和老朱托付给自己的事情,眼瞧着自己出村已经快有一月之久了,但事情却还是没有丝毫的进展。陈二此时思绪万千,心急如焚,但是又对所有的事情束手无策,毫无应对的办法。他骂自己无能愚笨,却又不甘于认定了自己的无能愚笨。
“我他妈就是个这?婆娘娃娃在家里都要死了,出来找药材,还差点把自己给折进去了,到现在逑都没找到!还要老子去找他娘的女娃,我屁也没找到,倒相反现在自己还想纳个妾了!陈二啊陈二,你老爹何等的厉害,何等的英雄!咋你这个杂种却如此的窝囊!啥也干不成!心比天高命比纸薄!呸!”
陈二也许从未想过这样自己辱骂自己原来也是能如此的过瘾,他开始面红耳赤,开始肆意地喷洒口水,开始迅速地抽出夹在大小腿之间取暖的手臂又轻轻地落在自己的丑脸上,然后,张开双腿,将鸟窝一样的头颅埋进膝盖里,失声抽泣。
“你就是那个新来的?”
一个冷风一样的陌生女人声音,将他的头从膝盖中扯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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