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辰已晚,或许是临近饭点,又或许是近些日子司徒家颇不平静的缘故,此时演武厅中央的广场上已经没有了人,只有一声声大喝从边上的石室中传来,回响在这空旷的空间。
司徒璇熟练的走向边缘处的一间石室,走近石室,击拳声踢腿声大喝声,越来越清晰。司徒璇轻巧的推开石门,看到里面那个邋遢的少年,不禁叹了口气。
石室内的少年如痴如醉的打着一套拳法,嘴中不停的发出一声声大喝。一出拳,一挥掌,一踢腿,无不是力道十足,虎虎生风。
这个少年第一时间就吸引了吴峥的注意力。
这是一个十四五岁的少年,仅仅穿着一条破烂的长裤,赤裸着上身,露出黑灰交错的上半身,那是灰尘与汗垢凝结而成,邋遢到极致。浑身流淌着汗水,整条长裤都已经被浸湿,颜色也是古怪的灰黑色,发出刺鼻的恶臭。
一头长发也是凌乱的到极致,如同乱草般盖住了整个脸庞,让人看不清他的容貌,仅能注意到到他那漆黑如墨的眼珠。
但正是这双眼睛第一时间吸引了吴峥的注意,让他忽视了其他。
以吴峥的眼光可以看出,这个打拳的少年已经疲劳到极点,尽管一挥拳,一踢腿,无不是力道十足虎虎生风,但是少年的身形却有些趔趄,动作也有些变形,他的身体已经到了极致,就好似一张绷到了极致的弦,若是继续用力,就会崩断。
但是!他的眼睛却很亮,亮的可拍,亮到了极致,纵然是天上最耀眼的星辰也比不上他那炽热夺目的双眼,因为那里面流淌着的是无与伦比的狂热与激情!
少年打的只是一套普通至极的拳法,但却可以看出每一招都已经是千锤百炼,熟练至极。
纵然动作因极度的疲劳而又些许的变形,却丝毫不能掩饰每一招的精妙,明明是极普通的拳法,却被少年施展的如羚羊挂角无迹可寻妙到了巅峰,甚至打出了自己的神韵与拳意,一拳击出隐闻虎啸山林。
吴峥一眼就看透了这套拳法,这只是一种简单的锻体功夫,用来凝练血气锤炼肉身。甚至看少年打过一遍之后,吴峥就能丝毫无错的重复一次。但是在这套拳法上,吴峥自问超越不了眼前这个坚毅的少年。
这套普通的拳法已经被少年一遍又一遍的重复,千万次的重复后,似是拥有了自己的灵魂,不在普通,反而像是玄妙无比。这套拳法已经脱胎换骨,铭刻着少年的印记,成为了独属于少年的拳法。
也许现在少年现在还很弱,这套拳法还很简单,但随着少年的成长,这套拳法必定也会变得更加强大。若是有一日,少年成了绝世强者,这套拳法也自然会成为最顶尖的神功,不会输给任何功法。
……
打拳的少年完全忽视了到来的两人,他只是一遍遍的挥舞着自己的拳头,不停重复,不知疲倦。
司徒璇走近少年的身边,怒声喝道:“小琰,你给我停下来。”一把抓向司徒琰的拳头。
但在即将抓住少年手腕的一刻,少年变招了,似乎已经形成了本能。少年普普通通的一摆手腕,拳头砸向司徒璇掌心。明明只是普普通通的一招,但在少年手中似是化腐朽为神奇,妙到了巅峰,司徒璇竟生出了一种抵挡不住的想法。
果然,这一砸不知砸中了司徒璇掌心哪里,手中力道顿消,这一抓竟然没能抓下。
这次交手仿佛惊醒了少年,司徒琰转头看去,但仍未停下手中的拳头。他看到司徒璇就站在自己身旁,寒霜的俏脸明白的告诉他,此时堂姐的心情并不这么愉快。
“给我停下来,小琰。”司徒璇再次说道。
司徒琰立刻停下动作,低下头,略显拘谨的称呼道:”璇姐。“似是不想让司徒璇闻到他身上难闻的气味,连连大退了好几步,拉开一段距离。
司徒璇却反而走向少年身边,对于少年身上难闻的气味视而不见,但少年又再次退步。
司徒璇颇有些无奈,只得冷声道:“给我站住不要动。”
少年闻言,一动不动的站在原地,僵硬的看着走来的司徒璇。
司徒璇走上前,低下头给他梳理着凌乱如杂草的长发。又让吴峥打来一桶清水,将少年上下冲洗了一遍,少年这才露出了自己的脸庞。
这是一张稍显稚嫩的脸,长相清秀,因为血缘的关系相貌与司徒璇有几分相似。下巴出生长着一圈稀疏的绒毛,像个小大人。
尽管稚嫩,但少年眉目间却充满了坚毅与倔强,自有一番精气神。
少年身体还没发育完全,个子不高,还差了身材高挑的司徒璇半个脑袋。司徒炫温柔的低头给他打理着,玉手清理着他脸上残存的污垢,动作轻柔充满关怀。
尽管不是第一次,但少年仍不习惯这样的关怀,站直的身体顿时有些僵硬,但眼眶却隐约泛红,低声哽咽道:“璇姐。”
“好了,都是十五岁的人了,还哭哭啼啼的,也不知道照顾好自己,让人看笑话。”司徒璇白了他一眼,没好气的说道。
“哦,哦。”少年马上止住眼泪,不好意思的着摸着自己的后脑勺。
一边帮少年仔细的上下清理,司徒璇温柔的问道:“小琰,你这次又在这里待了几天?”
少年犹豫片刻,回道:“我没待多久,也就待了两天。”
司徒璇清丽的眸子看向司徒琰,少年却躲躲闪闪不敢直视,司徒璇哪里还不知道少年是在骗他,没好气的说道:“说实话,小琰!不准骗我。”
看到司徒璇清丽的眸子中升腾起一片火光,少年有些心慌,急忙道:“璇姐,我不是有意骗你的,我只是不想让你太担心了。”
“是有将近一个月了吧?”司徒璇继续问道,神情平静,让少年看不出她心中所想。
“嗯,待了一两个月了。”少年只低声回道,心中既感动又忐忑。感动有这样一个姐姐时刻在关注着他,却又担心不听话的自己惹恼了她。说完瞥了一样司徒璇的脸色,深怕他生气。
“你啊——”司徒璇略显无奈的叹口气,轻柔的抚摸着少年稍显苍白的脸庞,疼惜的说道:“小琰,我说过你不要这么拼命的,你怎么就不听话呢?”
“璇姐,你放心吧,我都有好好休息的。”青年安慰道。
“我还不知道你,你哪次不是练拳练到自己昏过去,这就也算是休息了?”司徒璇实在是很了解他了,根本不相信他的这些话。
少年不好意思的讪笑一声,随即诚恳道谢道:“多谢璇姐的照顾了。”他有好几次昏倒后,隐约感觉到有人在照顾自己,照顾他的人无疑就是璇姐了。
他一直觉得万分庆幸,庆幸在有这样一个姐姐在真心的关怀着他,照顾着他,给他带来了无尽的温暖,也是让他能一直这样坚持下来的动力。
唯有坚持下来自己才能变强,自己天赋不够,只能靠勤奋弥补。他希望自己长大后,他能够保护好自己的这位姐姐,不让她受一点委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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