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

王元华声音颤抖着，他知道那个暴虐人格对于“外来者”具有极强的敌意，基本可以认定，“外来者”就是激活此人格凶性的必要条件。

“我是杨圩的妹妹，我叫杨雪。能给我一个画板吗？另外，麻烦再通知那个女人来接我回家。”

杨雪说完话就不再搭理王元华。

杨雪，画板，那个女人，回家。信息量有些大，不过对于王元华来说，只要不是攻击性人格，一切都好商量。

“好的好的，你先在这待着，我通知你的妻子来接你。”

王元华只能小心翼翼，这个人格暴露的时间不长，经过观察，应该也是属于智力健全的人格，但是谁知道这个人格具不具备攻击性，这玩意儿谁都说不准。

王元华已经决定，暂时满足他的要求，等他妻子来了，讲明厉害关系，也好约下一次治疗的时间。

虽然这次治疗失败，但是也并非全然无用。至少他的强刺激推动人格快速暴露还是成功了的，尽管没什么大用。

……

杨雪对杨圩是极度依赖的，离开了杨圩，她就基本很难存在。让杨雪控制身体，对于如是来说也是无奈之举。

“杨雪，这次需要由你暴露在外界。”

“为什么？我只想和圩哥哥在一起。”

杨雪在没有杨圩约束之后显得刁蛮任性，或者说是欲望释放更加完善。在地窖里，杨雪就已经经过了欲望的全面激发。

如是自然是知道的，为了保护杨雪，也是保护杨圩，他把杨雪安排到地窖，那里属于杨圩心里的自留地，是杨曦不能触及的领域，但是，那也是杨雪人格独立的激活条件。

“杨圩现在没办法出现，他太过虚弱了。现在只能由你保护你的哥哥。我知道，这很难，但是，杨雪，这是你也是杨圩必须面对的现实。”

如是极有耐心地跟杨雪讲解由她主导的必要性，告诫杨雪这段时间一定要保护好杨圩身体的安全，不能只顾外界的美好，而全然不顾身体里掩藏的正在努力让杨圩苏醒的其他人格。

“为什么，我不想要。我讨厌你。”

杨雪对于如是是极为尊敬的，但是对于所有人格中最像父亲的如是，也是极为叛逆的。

“去吧，请一定和你嫂子好好，摆脱了。”

……

“老公。”

白丽推开门，看见坐在沙发上画画的杨圩，很自然的叫出声。

“别瞎叫，以后你只能叫我的名字，杨雪。”一个接近三十岁的男人说出这样的话无疑是可笑的。

白丽只好偏头看向王主任，希望王主任能够给她解释一下，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这就是他们的治疗结果？

“额，唉，”王元华一脸欲言又止，最后只能叹了一口气，“治疗出了很大的问题。”

王元华顿了一会儿，觉得实在是难以启齿。

“王主任，你说就是了，我能承受住。”白丽的声音颤抖着，极力安抚自己的情绪。

“杨圩患有的并不是失忆。而是多重人格障碍。当然，这不是精神分裂症，并没有太大危险性。他的失忆也是由于其余人格对他进行的保护。现在，我告诉你我已知的几个人格，以便你以后应对。”

第一个，杨圩主人格，由于受到重大创伤，无力主导身体，应该是陷入沉睡，但是以现在的情况，暂时不适宜唤醒。

第二个，杨迪主人格，近期控制杨圩身体的人格，在此次治疗过程中，出现了一些状况，应该也是暂时不能进行身体的主导，但是也不排除这个可能。

第三个，杨雪主人格，现在主导杨圩身体的人格，暂时已知的是，喜欢画画，性格乖张，不确定有无危险性。

第四个，暴戾人格，有攻击性，激活条件“外来者”，在没有激活的时候，会做饭，不是很好客。

第五个，统领人格，周旋于各个人格之间，没有危险性，应该是值得信赖的人格。基本上每个具有多重人格障碍的人都会具有统领人格，他知道所有杨圩知道的事，也从不会争夺身体的主导权。

白丽对于王元华的回答很不安，他的话里带了太多的不确定，尽管医生说话一向如此，但是，此刻的她真的很需要有人给她信心。

最后，白丽只好带着杨圩和王主任告别，并且留了王主任的联系方式。王元华给了白丽一个承诺，无论任何时候，白丽都可以打电话寻求他的咨询和帮助。现在的杨圩并不适合治疗，只能回家休养，白丽也只能接受王元华的歉意。

……

办完出院手续，白丽牵着杨圩的手离开医院。

杨雪对于外界的一切都抱有非常的兴趣，无论是树枝或者落叶，无论是白云或者行人。

外界的一切都和小镇天差地别，白云是流动的而非静止的，空气里带有微风，微风中带有清香。

好奇的杨雪不知道那清香源自什么，只好问牵着她手的白丽。

“喂，这空气里什么这么香啊？”

白丽对于杨雪给的称呼，感到很是受伤，也知道杨雪试图挣脱她的手。但是，杨雪刚才下楼的时候居然差点摔倒，王主任的医嘱让她实在不能放心，只能不顾杨雪的反抗，握紧了她的手。

“是栀子花。春天了啊。”

白丽感慨道，自从杨圩住院开始，直到现在，已经过去了大半年，这大半年，让她的生活发生了翻天覆地的改变。

“栀子花？是花的一种吗？我家门口也有花，只是我叫不出名字。”杨雪身上自带的傲娇属性发作了，虽然勉为其难地问了白丽，但是不服输的性子表现得淋漓尽致。

白丽笑一笑不说话，她正在逐渐适应杨圩的改变，不论杨圩变成了什么样，杨圩永远是杨圩，不是吗。

“春天是什么啊？”

杨雪见白丽不给她解释“栀子花”的定义，本来还想生一会儿闷气，但是从胸中满溢出的好奇还是让她败下阵来。

杨雪的问题让白丽一愣，这么常识性的东西都不知道的人确实很罕见。

“春天啊，就是春天。春天是万物复苏，也就是开花的季节。一年分四季，春天就是老大，接下来还有夏天秋天冬天。”

白丽耐心地讲解一年四季，把杨圩的大手放进自己的手掌，两个人渐行渐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