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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元璋反腐怒潮》第14节 朱元璋怒罚胡丞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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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士元回家后,立即写了一份奏章,弹劾陶季汉和姚贤文。他知道此举必会得罪胡惟庸,但不这样做也不行,一是没尽到监察官之职,二是万一别人举报了,自己就被动了。他眼前只有一条路,上书弹劾陶季汉和姚贤文。

在接到郑士元的奏章之前,朱元璋父子已经得知胡惟庸的这些情况,看罢这份奏章,朱元璋问朱标:“你怎么看待这件事?”

朱标:“儿臣以为,陶季汉和姚贤文身为礼部官吏,熟知礼仪,他们竟然在胡惟庸府上敢当着那么多大臣的面以放荡行为取悦于胡惟庸,说明他们根本不把纲常风纪放在心中,应当把他们撤职,以警告其他官吏。”

朱元璋气恼地说:“他们不仅没把纲常风纪放在心中,也没把朕放在心中。朕经常训导官吏要正派做人,勤慎为官,他们却置若罔闻,我行我素!你还有没有其它看法?”

朱标:“儿臣只想到这些。”

朱元璋站来起边走边说:“还有两点最重要的问题你没想到,一是胡惟庸写诗贴在门前拒绝收礼和低调请客,既是大忠若奸之举,也是沽名钓誉之举,藏匿着深不可测的祸心。二是这么多大臣不顾皇帝的再三提醒还是去给胡惟庸送礼,说明在大臣们的心中,胡惟庸的权势已经大到能与皇帝抗衡的地步!”

朱标见朱元璋越说越激动,便说:“父皇别生气,您说得极是,对胡惟庸,父皇不得不防。”

朱元璋:“不是不得不防,而是要主动出击。”

朱标:“现在就罢免胡惟庸?”

朱元璋:“不,是敲山震虎,打狗给主看,顺便给大家看。”

朱标惑然:“如何敲山?”

朱元璋冷笑地说:“明天上朝时,朕要演一场好戏给胡惟庸和大臣们看,让他们清醒清醒!”

奉天殿内,早朝。

朱元璋虽然是照常例训话,但其话不是空泛之谈,而是有所指的:“管子曰:‘国有四维,一维绝则倾,二维绝则危,三维绝则覆,四维绝则灭。何谓四维,一曰礼,二曰义,三曰廉,四曰耻。礼不愈节,义不自进,廉不蔽恶,耻不从枉。故不逾节则上位安,不自进****无巧诈,不蔽恶则行自全,不从枉则邪事不生。’”

胡惟庸一脸敬仰之情地听着,心里却警惕着:朱元璋为何大谈礼义廉耻,莫非他已经得知郑士元斥责陶季汉、姚贤文的事,今天要拿这件事做文章?

朱元璋:“礼与义,是治人之大法;廉与耻,是立人之大节。然而四者之中,耻尤为重要。人不耻,则无所不为,祸乱则由此而生。小民无耻祸其家,士大夫无耻则祸国。”

群臣肃立,耸耳聆听,心中都在猜测朱元璋的话外之意。

朱元璋:“朕以为,礼义廉耻,是国与家之根本,乱礼义,鲜廉耻,国将不国,家将不家。这个道理,大家都应时刻牢记。”

群臣躬身附和:“陛下之训,乃济世良言,臣等切记。”

朱元璋双目微合,左手捻须:“宣陶季汉、姚贤文进来。”

杜道安高喊:“宣陶季汉、姚贤文觐见!”

胡惟庸明白朱元璋要唱什么戏了,心里顿时紧张起来,今天不仅陶季汉、姚贤文要遭殃,自己也会跟着倒霉,轻则记过,重则会撤职。自当丞相那天起,胡惟庸就明白,他既是离皇帝只有一步之遥之人,也是离死亡只有一步之遥之人。且不说伴君如伴虎,也不谈皇帝与丞相是一对冤家,仅朱元璋喜怒无常、偏好猛政的特性,就令人畏惧不已。小心谨慎伺候

朱元璋只是权宜之计,从长远计,只有一条路,想办法跨越这一步,取朱元璋而代之。于是他广泛结交大臣,千方百计笼络大臣之心,暗中积蓄力量,以备将来之用。

那天在现场观舞的大臣们也不自在起来,一旦皇帝发怒,灾祸会不会波及到自己身上还真难说。

陶季汉、姚贤文诚恐诚惶地进殿,来到朱元璋面前跪拜:“微臣叩请陛下圣安。”

朱元璋阴冷着脸问陶季汉、姚贤文:“你们知不知道,朕为何叫你们吗?”

陶季汉、姚贤文互瞟了一眼,故作不知地摇摇头:“回陛下,圣心高远,微臣不知道。”

朱元璋瞪着眼问:“真不知道?”

陶季汉、姚贤文又对瞟了一下,陶季汉咬着牙说:“微臣不敢妄猜。”

朱元璋冷肃地喊了声:“来人!”

四名持着水火棍的卫兵应声而出,虎视眈眈地盯着陶季汉、姚贤文。

胡惟庸见朱元璋要动刑,顿觉腥风血雨扑面而来,不禁不寒而栗,心顿时悬了起来。

朱元璋指着陶季汉、姚贤文说:“是你们自己说,还是要他们请你说?”

再不说,就会被朱元璋打死,陶季汉连连叩头:“微臣乞求陛下饶恕,昨天我们昏了头,在胡丞相府里模仿女人跳迎宾舞,被郑士元斥责了一番。郑士元走后,胡丞相也训斥了我们,令我们反省自责,从此不让我们再登他的家门。我们后悔莫及,痛心疾首,已经向礼部尚书作了自责,乞求陛下开恩,饶恕微臣。”

朱元璋严肃地说:“你们一个是礼部主事,一个是礼部给事中,都知道礼部主司礼仪章典,礼部官员的言行举止,更应当遵制守规,为百官垂范。不料,你们却大失其态,当着那么多大臣的面模仿鸡狗叫,模仿女人跳舞,成何体统!”

陶季汉、姚贤文叩头如鸡啄米:“微臣牢记这次教训,一定痛改前非,求求陛下,饶了微臣!”

朱元璋厉颜呵斥:“作为朝廷大臣,应当立如松,坐如钟,不媚上,不欺下。你们厚颜取悦,伤败吏风,怎能在朝为官?来人,把这两个厚颜无耻的家伙拖到门口,重打二十棍,削职为民!”

卫兵们一拥而上,将陶季汉、姚贤文拖到门口,随即传来棒打声和惨叫声。

朱元璋冷眼盯着胡惟庸,看他有何反映。

胡惟庸清楚,朱元璋是打给他看的,他不敢正视朱元璋的眼睛,微垂眼睑,肃然而立,笏板微微发抖。他知道朱元璋正盯着他,知道朱元璋等着他就范,可他觉得不能主动把脑袋伸过去接石头,那样显得心太虚,没有丝毫迂回的余地。

胡惟庸不接招,想混过去?休想!朱元璋阴冷地问:“胡丞相,你对这件事有何看法?”

胡惟庸赶紧出班躬拜,故作惶恐地说:“启禀陛下,陶季汉、姚贤文举止不端,微臣当时就颇为反感,正想制止,郑士元已经起身斥责了。陛下处置得对,他们有辱吏风,打得好。”

朱元璋冷笑一声:“你既然反感他们,对他们这种不端的行为为何不向朕禀报?”

胡惟庸紧张地说:“陛下,事后微臣训斥了他们,叫他们永远不许登我的家门。微臣以为这样就行了,不必烦扰陛下,所以没有禀报。”

朱元璋严肃地说:“这样就行了?你想过没有,他们为何敢在你府上如此轻浮?为何不在朕的面前学女人跳舞?”

朱元璋这一问,好似往胡惟庸的胸中捅了一刀,胡惟庸心中一惊,赶紧跪下:“微臣平日对他们管束不严,致使他们放纵不羁。微臣失职,乞请陛下从严惩处。”

朱元璋:“这件事发生在丞相府中,不可小看。纵观历史,官场腐败就是从哗众取宠、拍马溜须开始的。杨国忠对唐明皇拍马溜须,蔡京对宋徽宗阿谀奉承,都是无所不用其极,其结果,拍马的,被拍的,都没好下场!爱搞吹吹拍拍的,都是奸佞之徒!”

朱元璋把这件事拔得如此之高,说得如此严重,胡惟庸心中再次惊惶,赶紧叩头,故作痛心地说:“陛下的训诫,是警世之言,微臣猛然警醒,汗湿项背。这次教训,刻骨铭心。今后,微臣一定从严自律,并且管好属僚。”

朱元璋越说越激动:“唐朝初期,有魏征、房玄龄、杜如晦等贤明丞相,百官向他们看齐,因此成就了贞观之治。李林甫当丞相时,投机之徒趋之若鹜,搞得官场乌烟瘴气,朝政日渐腐败,最终导致安史之乱!”

胡惟庸不敢抬头看朱元璋,身子不禁微微颤抖。朱元璋拿这些臭名昭著的丞相说事,胡惟庸担心朱元璋一怒之下将他撤职。

朱元璋:“身为丞相,要想属僚正,首先得自己正。正如孟子所说:枉已者,未有能直人者也。你府上出了这等事,你如何面对大臣,如何面对朕!”

这不是要我辞职吗?怎么办?是辞还是不辞?一旦提出辞职,万一朱元璋以歪就歪批准了,那我就彻底完蛋了。如果不辞职,盛怒的朱元璋不仅会撤职,还可能会附加别的惩罚。这样一想,胡惟庸觉得不如以退为进,先把命保住再说。胡惟庸一咬牙,说:“回陛下,微臣严重失职,辜负了陛下的厚望,无颜立于朝中,微臣请求辞去左丞相之职,归田以度残年,盼请陛下恩准。”

朱元璋瞪起眼睛:“见雾就打伞?唵?”

胡惟庸躬着腰说:“微臣不敢,微臣是真心归田。”

朱元璋盯着胡惟庸的眼睛:“为什么早不辞职晚不辞职,偏偏选在现在辞职?你这哪里是辞职,是在将朕的军!”

胡惟庸心中一惊,立即跪下:“陛下,微臣早有让贤归隐之意,只是一直不敢向陛下提出来。”

朱元璋厉声地说:“这件事的影响非常坏,给我朝的政风和吏风抹了黑,你辞职也不算是屈了你!”

胡惟庸心头一凉,完了,彻底完了!

朱元璋停顿了一下,语气有些缓和地说:“人非圣贤,岂能无过,朕不会因为这件事让你辞职。但是,朕要罚你,罚你闭门思过三日,再到御前会上自责一次。”

胡惟庸没想到竟然峰回路转,起死回生,心头不禁大喜,赶紧叩头:“谢陛下宽恕之恩,谢陛下宽恕之恩!”说着说着,眼泪就下来了,这可不是感激之泪,而是劫后余生的庆幸之泪,他泣不成声,掩面激动地说:“微臣将永世牢记这次教训,不仅从严律已,而且从严管束属僚,尽职尽责,报效朝廷。”

“起来吧。”朱元璋预期的目标达到了,心里生出一股满足感。他扫了一眼那天到胡惟庸家中赴宴的其他大臣,他相信,他的这一眼无声胜有声,足以让他们胆颤心惊。

那些大臣的眼睛如同遇到带剌的光,立即垂下眼睑,或看向别处;胆小的则不寒而栗,心扑扑直跳。他们生怕朱元璋点他的名,或者继续在这件事上做文章。

胡惟庸叩拜起身,退回班列后,心里恶狠狠地骂郑士元:这家伙太恶毒,居然敢在我头上动土。既然你做初一,那就别怪我做十五,你等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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