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海棠洗漱完毕后，照例推开书房的门。书房内空无一人。小米由厨房跑过来。说：

“姑姑，吃早餐了。”

海棠说：“小米，爷爷呢？”

小米说：“爷爷一大早就走了。”

海棠说：“知道爷爷去哪儿了吗？”

小米说：“去上班呗。听奶奶说，爷爷今天很忙的。”

海棠说：“好吧，那我们吃早餐去”。

说完，海棠和小米过来餐厅坐下。老韩早已把早餐备好。海棠喝了一口米粥。说：

“妈，今天依然有我接送米小米。”

老韩说：“海棠，你要忙的话，小米不用你接送。年终了。把工作放在第一位，千万不可出了差错。”

海棠说：“差不多已经忙过一阵了。妈，放心吧。你女儿还是知道轻重缓急的。”

小米一阵稀里哗啦，很快吃完了早餐。小嘴一抹，说：

“海棠姑姑，快点儿。我吃饱了，我去拿书包。今天幼儿园小朋友卫生清洁，我还要得小红花呢。”

海棠说：“知道了。”

海棠放下碗筷，回房间简单收拾了一下，正欲出门，突然想起昨天和许少华的约定。又过去餐厅在老韩身旁坐下。问：

“妈，我爸中午回来吗？”

老韩说：“好像不回来。”

海棠又问：“那下午呢？”

老韩说：“说不准。你爸这个月开始，啥时候准时回来过？一早出去的时候，嘴里还跟我念叨，叫我别忘记接小米。说你们今天既要开会，又要迎接上面领导下来检查。”

海棠说：“开会？科里没有通知啊？”

老韩说：“海棠，问你爸有事啊?关乎工作的事儿到单位说去。”

海棠说：“我——，哦，没有。我跟小米走了啊。”

海棠把米小米送到幼儿园之后，心里一直想着和许少华的约定。怎么办呢？总得跟爸妈说一声吧。如果爸爸工作繁忙，实在走不开，妈能参加也好啊。到时候不能放许叔叔一家鸽子吧。如此想着，海棠又调转自行车回了家。

老韩正在客厅清洁卫生，看到海棠折了回来，猜想女儿一定有什么事儿。于是，丢下手中的抹布，问道：

“海棠，怎么又回来了？”

海棠说：“妈，没什么事儿，我忘了一件东西。”

老韩说：“你就不是个会说谎的主。从你的表情就能看出来。说吧，什么事儿？看妈能否帮你”。

海棠犹豫了一下，说：“妈，许少华回来了。”

老韩不由一怔。脸色似乎有些不悦。但很快又阴转晴天。微笑着说：

“回来就回来呗，跟咱家又没有关系。”

海棠说：“妈，你怎么这么说呢？前段时间你不是还曾问过我，少华有没有给我打电话？人家回来了，你又说跟咱没关系。”

老韩说：“你见过他了？”

海棠说：“昨天，我们在一起。”

老韩说：“海棠，虽然我们两家以前曾默许过你和许少华的关系，但那毕竟是以前，现在你们都成年人了，思想也会有所转变的。”

海棠说：“妈，你是不是故意啊？少华对我一直没变过。”

老韩说：“你还年轻，看不透人心，人是会改变的。”

海棠说：“妈，你不会是想考验许少华吧，以后有的是时间。你今天先答应女儿一件事，好不好？”

老韩说：“不好。”

海棠说：“我都还没说是什么事儿，你就一口拒绝。妈，你还是不是我亲妈啊。”

老韩说：“是你亲妈才会这么说。如果不是我亲闺女，我才不管你好歹。”

海棠说：“就是嘛，这才是亲妈说的话。哎，妈，许少华说，晚上和许叔叔家一起吃顿饭，爸要是事务走不开的话，就由你出场了啊。”

老韩说：还是算了吧。海棠，这件事不着急。如果以后两家确定了关系，还在乎吃不吃一顿饭吗？”

海棠说：“妈，真没发现，你咋这么老顽——。”

老韩说：“想说妈老顽固，是不是？海棠，不是妈不吐口，这是大事，大事儿就得你爸做主。你看，两家如果坐一起吃饭，就说明两家的关系落定了。儿女婚姻大事，必须得慎重。”

海棠说：“妈——，少华跟我说好的。你不答应，叫我怎么跟他解释嘛。”

老韩说：“不用解释，你也不用再去见他。”

海棠说：“妈，不是我说你，有时候你还真没有我爸——”。

老韩说：“没有你爸好说话，是吧。行啊，你去跟你爸说去，看他今天会不会答应你。如果你爸答应，我就奉陪。”

海棠说：“妈，你知道我爸今晚不一定有空，故意刁难人。”

老韩说：“好了，以后再说啊。赶紧上班去吧，都要迟到了。小心迟到被你爸撞见。”

海棠回到单位，借故从老丁办公室门口经过，看到没有锁门，伸手敲了一下，正欲推门进去。刚好预算科刘科长过来。刘科长看到海棠，说：

“海棠，丁局长不在办公室，市政府开会呢。有事吗？”

海棠说：“哦，没事。吴科长要我拿这些过来，让丁局长签字。”

说着，将手中的一沓子报表故意在刘科长眼前晃了一下。

刘科长说：“海棠，真有你的，跟你爸还称呼丁局长。”

海棠说：“当然。单位又不是在家。公私分明嘛。”

刘科长说：“签字的事儿着急吗？一会儿我还要过去市政府一趟，我捎给丁局长。”

海棠说：“不用。不是要紧事儿。哎，刘科长，会议要开整个上午吗”？

刘科长说：“看样子要开到中午了。”

海棠说：“不耽误你了。刘科长，你赶紧过去吧。”

海棠折回科室，看到吴大姐正在反复翻着文件柜里一沓又一沓的各种明细汇总。看上去似乎在寻找什么。海棠把手中的一沓递过去。说：

“吴大姐，是不是这个？”

吴大姐一看，正是她着急要找的。于是埋怨海棠，说：

“你这个丫头，吓死我了，找不着这个，会议上咱们科室非得挨批评不可。今年的科室先进也得泡汤了。”

海棠说：“这上面还没有签字啊。”

吴大姐说：“这个不用丁局长审核，只要安局长签字既可。”

海棠说：“吴大姐，刚才对面的刘科长已经过去市政府开会了。”

吴大姐说：“不着急。上午十一点之前是其他局科室年终汇报。”说着，伸出手腕看了一眼时间，接着说道：

“还有一个半小时呢”。

从早晨开始，海棠心里一直牵挂着答应许少华的事儿。这件事妥定不了，她心里一直安定不下来。海棠眼睛盯着天花板，虽然和吴大姐聊着开会的事儿，心绪上早放了吴大姐鸽子。

吴大姐见海棠心不在焉，知道她又有事儿理不定了。

“海棠，小心天花板被你盯穿掉下来”。吴大姐说。

海棠说：“吴大姐，你说，要怎么办呢？”

吴大姐说：“什么怎么办？”

海棠说：“吴大姐，许少华回来了。”

吴大姐说：“许少华锻炼结束了？他回来关你事儿吗？”

海棠说：“吴大姐，你——。”说着，海棠的脸色一下子绯红起来。

海棠羞涩，吴大姐这才突然明白过来。

“哎呦，你这个丫头片子，终究没有当我是你的知心大姐。难怪，民政局的杜伟你看不上。原来许少华早就对你——，快给我说说”。

接下来海棠就把和许少华这么多年的情感向吴大姐简单复述了一遍，继而又把和许少华晚上的约定说给了吴大姐听。言毕，吴大姐说：

“海棠，你和许少华的心情大姐非常理解。其实，你们不必这么着急。许少华只有两个月就结束锻炼了。到时候，两家坐在一起再一并商谈即可。既然心心相印，又何必在意这些呢？还有，年终了，会议，检查繁多，许副市长和丁局长恐怕连这些都还没有多余时间应付。”

海棠说：“吴大姐，你也这么说？”

吴大姐说：“好好考虑一下。许少华这次回来时间较短，你们自己为何不充分利用起来”。

吴大姐分析的句句在理，海棠很是中听。这时，吴大姐又说：

“海棠，我开会去了。这会儿办公室没有外人，打个电话吧。”

海棠点点头，拿起电话。吴大姐拿着明细汇总走出办公室。

此时，许少华正在家中与汪美玲继续商议。要求汪美玲哪怕只是去见一见韩阿姨也好。汪美玲说：

“儿子，这件事没有商谈的余地，昨天就已经决定了的事儿，请不要再继续重复了。”

许少华说：“妈，难道你不喜欢海棠吗？”

汪美玲说：“喜欢，毋庸置疑。就是因为喜欢，才处处为丁海棠考虑。儿子，我相信，海棠会理解的。”

汪美玲话音刚落，这时电话铃声响起。她随手拿起电话，“喂”了一声，随即将听筒递给了儿子。

电话是丁海棠打过来的。

下午四点，送走来检查的上级领导，许德祥折回会议室继续主持市局部分领导会议。秘书过来悄声告诉他，陆建平已经在接待室等待一个多小时了。许德祥听后，脸上一副严肃表情。让秘书告诉陆建平，请他改日。

秘书如实转告陆建平之后，陆建平对秘书说：

“今天，我必须等到许副市长。让他给我一个答复。”

秘书不知道陆建平究竟为了何事，要三番两次的求见许副市长。就对陆建平说：

“许副市长实在是公务繁忙，上午不是已经告诉过你了吗？如果来访的每一位老百姓都要求许副市长亲自接待，那还要信访部门何用？你应该先到信访部门去，把你要反映的问题反映给他们，他们自会调查核实，给你落实解决。如果实在解决不了，也应该有他们来逐级汇报。所以，麻烦你——。”

陆建平打断秘书的话。说“可以呀，我可以到信访部门去反映问题，只怕，许副市长会比较尴尬。”

秘书说：“许副市长有什么好尴尬的？许副市长为官清廉，事事都为老百姓着想。但不能大事小事都得亲力亲为吧。”

陆建平忍住心中怒火，又说：

“小同志，你说的很对。但是，今天我要说的事还非得许副市长亲自答应不可”。

秘书说：“那你就接着等吧。”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又过了一个小时。会议结束后，许德祥和大家一起从会议室出来，陆建平看到后直接迎了上去。

许德祥看到陆建平，不由怔了一下。但马上面带微笑，说：

“老陆，让你久等了，实在抱歉。”

陆建平说：“没关系。咱们之间用不着这么客气。”说完，陆建平又转向大家作自我介绍，说：

“我是陆建平，‘文英’公司王文英的爱人，许副市长的儿女亲家。”

此话一出，大家纷纷询问许副市长，许少华何时定的婚，为何没有告诉大家一声。许德祥说：

“孩子们不希望张扬。”

陆建平又说：“安安都怀孕了，孩子们再不让张扬，咱也得赶紧定个日子，把事儿给他们办了。”

话音刚落，许德祥赶紧邀请陆建平接待室谈话。

在场的老丁一言未发，冷眼瞧着许德祥和陆建平走进接待室。大家陆续走开，老丁面无表情的随大家一起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