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季是四季中最难熬的一道坎,前有炎热的夏季,后有寒冷的冬季,而秋季本身就是夏季里的最后一声低吼,一只愤怒的秋老虎。
宽松的迷彩作训服,滑稽可笑的迷彩作训帽,还有每双都大上几码的迷彩作训鞋,除了看不到的小内裤,新兵连战士们的着装规划统一。
有的人希望穿上一套向往的军装,在训练场上展现飒爽的英姿。有的人却讨厌这臃肿的迷彩,虽如黄袍加身,但徒有其表,闷热无比。
这时的新兵们还在训练的高峰阶段,可有好多人开始心不在焉了。
张成已经回来了,但老三心里的焦虑感并没有感到有所减少。
张奇斌这两天被管池河杠上了好几次,老三作为当事者的直属小弟不管是对当事者还是对自己,有些担心是正常的。虽说老三平时有点傻乎乎的,有时候甚至连件小事都办不好,但他心里也明白,失去了张奇斌的他在这个庞大的院子里只能苟且偷生了。
在老三担心张奇斌的同时张德帅也是一脸魂不守舍的样子,反正老三只在机械式地下达着口令,不会有人去理会这枯燥的训练。
张德帅倒是希望管池河把张奇斌往死里整,好一解心头之恨。从刚才管池河和老潘之间的对话来看,他断定这次张奇斌不会很好过,甚至可能会有比较严重的惩处。
还有不少的人心怀鬼胎,跟张奇斌住同一屋的那帮人,为张德帅与张奇斌做过斗争的小胖子,还有那个张成,这些人不断变幻着的眉眼下不知会有着怎样的想法。
……
“哦?不知管队长所谓何事?有什么事是你管大队长都解决不了的,哈哈哈。”
依旧是胖参谋浑厚的声音,虽然独特的嗓音有着独特的感觉,但这货就是长着一副欠揍的猪头三模样。
管池河依然背着手,昂着头,这副威严的做派竟让人一时忘记了他不堪的容貌。轻轻地咳了咳,清了清嗓子,若有其事地娓娓道来,“一个出操时间躺在床上睡大觉,一个为了包庇下属撒谎欺骗领导。参谋长,对于这种败坏风气的现象,我作为一队之长难道不应该好好管上这么一管吗?”
胖参谋略一沉思,明白了其间的要害。
原来这小子前天都是装的,我说呢,好端端的没事拍我马屁干啥,胖参谋心里暗暗思忖道。
其实他俩不对路好久了,早在于敏辉没来之前就已经是这副局势。
当年,胖参谋还只是一个连级军官,整个人的体型还没有现在这么腐败,那时候的他是于敏辉的教官。当时的于敏辉是他最得意的学生,各项考核名列前茅,专业水平在同学之间稳得一匹。
后来,胖参谋依靠动用的关系一路晋级,直到今天坐上了大院参谋长的位置,一个团级的高官。然而,自从有一年的年终报告大会上,一个叫管池河的营级干部总是找自己的茬,后来逐渐演变到平日生活中对方常常以莫须有的理由拒绝自己下达的命令,让人好不恼火。
每个人的人生道路上总会有那么几个志趣相投的人,而于敏辉就是胖参谋特地从别的地方调过来跟管池河唱反调的,惜才的他以手把手教育的方式来培养自己这个弟子。
“哼,这种纪律上的问题你直接按条例条令来就行了,我就不多插手了。”胖参谋知道今天管池河是不会放过张奇斌了,张成跑来通知自己估计也是对方算计中的一环,自己倘若再插上一手那就是带头违反条令纪律了。
胖参谋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开队部,离开前朝于敏辉轻轻地摇了摇头。
“参谋长慢走啊,我就不送了。”一抹轻蔑的笑容在管池河脸上绽开,只要这个胖子一走,房间内还有谁是他的对手,更何况已经达到了恶心对方的目的,一举两得。
“哦,队长,既然是军事纪律的事那你看着来吧,我还有份材料要弄就不陪你了。”于敏辉得到了胖参谋的暗示不敢轻举妄动,最好的方式也是学着自己教官那样脚底抹油,开溜。
“去吧,去吧,盖章的时候我会叫你的。”这种没见过大风大浪的小鱼小虾管池河哪里放在眼里,就算不走,自己照样能够强势执行。
看到离去的参谋长和教导员,老潘和张奇斌俩人的心拔凉拔凉的。老潘还好,就凭他这么多年来的资格想来管池河也不会对他怎么样,张奇斌就不行了,二期士官在大院不说一抓一大把也是非常多的,这种资历浅的士官没有人会网开一面。
最后,老潘在六队通报批评一次,张奇斌给了个严重警告的处分。
……
轻轻地放下手中的笔,静静地靠在椅背上,管池河的面容上显现出一丝不健康的红晕。
别看管池河意气风发,挥斥方遒的样子,其实,为了能够达到想要的效果,他从抓住张奇斌的那一刻开始就已经暗暗筹划了。
虽说抓住张奇斌睡大觉是管池河搞事的由头,但醉翁之意不在酒,在乎山水之间也。
“喂,是小河啊,有什么事吗?”
手上的手机微微发烫,手机那头的声音似乎有些疲惫,略微沙哑的声线像极了几十年代的有线电视在失去信号的时候,满屏雪花,同时伴随着的是“嗞嗞”的声响。
躺靠在椅背上的管池河一脸平静,平日里的那些狡黠很难从他此时的外表中发现,倒是那暗红的脓包和油光的秃顶变得尤为黯淡。
“没什么啦,就是有点烦,想求老表来开导一下。”
单手摘下眼镜,慢慢折叠起来放在了桌子上。跟他住一个屋子的文书去机关拿通知还没回来,静寂的房间内只剩下了他一个人,房间内回荡着小声的说话声。
“你烦个屁啊你,老子整天被国防部骚扰不是照样神清气爽。”
“怎么?难度还是很大吗?”
原来电话的那头是管池河的老表,真正意义上的大靠山。
“大?娘的,这何止是大啊!死了一批又一批的人,特种部队都让我们给榨干了!”
手机被震得发颤,老表的嗓音因愤怒飚得发尖,跟金属盒敲打着桌面的声音那样难听,咯咯咯……
“哎,我那些可怜的袍泽呦~”一声短叹,管池河迷离的眼神仿佛看见了过往,过去里的那些惊心动魄的生涯。
“哎,老表,我这大院里有个小伙子特别有意思。”
“哦?那你可得看好咯。”
“好说,好说。”……
谈话持续了很久,谁也不知道这次的谈话会影响着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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