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的老兵都是从新兵过来的,晓得第一年受过多少的苦。
别看平时张奇斌一肚子的坏水,但当他看到一脸泪痕的新兵时,心底最柔软的那处触动了。人非草木,孰能无情?所以,张成这马屁拍在了马腿上。
战友之间的情谊需要格外珍惜,更不用说同年间的战友了。每个人都会有那么几个属于自己最真挚的朋友,相互间坦诚相对,有福共同享受,有难共同担当。
大院里,张奇斌也没什么朋友,几日前老潘为他所做的那些他心生感激,他明白这世间是有真情的。
可张成居然连他同年的战友都不放过,显然已经触及到了张奇斌的底线,张奇斌扪心自问,若是自己处在这一年的小集体中,就算不会去帮助别人,也不至于去伤害他们。
虽然平日里张成很上道,但从这一件事之后张奇斌对他有了看法。
三区队的众人组队回到了宿舍,晚上的原地休息是他们这些天来最放松、最开心的一天。唯一让人难受的就是班长张奇斌定了规矩,晚上服务社买来的零食只能晚上吃完,礼拜天不休息,礼拜一检查内务柜,只要柜子里有规定以外的物品统统扔掉。
部队就是这样,放假不放制度。
这时候的包房也会被打开,方便新兵们将一些不太需要的物品放入前运包里。也许,这也是最容易钻空子的时候。
张德帅在各个房间内游走,兜里揣着别人没有的零食,这是他临走前兰若心特地购来的进口货。因此,张德帅变得很受欢迎,来当兵的大多数都是家里条件不是非常好的,当然排除几个大老板的子女来部队体验生活或者来谋取前程。
“顺子。”
“管上。”
“压死。”……
走了一圈,房间内大多都是几个人坐在一起围成一圈,嘴上嚼着槟郎,脑袋里思忖着对方还剩下的牌,那种神神叨叨的模样落在了张德帅的眼里。
“牌可以嘛,叫地主呀。”选了个地儿,张德帅坐了下来,持着一手好牌的蒋少龙嘴角乐开了花,坐在对面的小胖子紧张地皱了皱眉头,上下风的优势显而易见了。
“张哥,来一把不?”
这把牌很快就结束了,结局没有出乎任何人的意料,蒋少龙讨好地邀请着张德帅,想要将屁股下的位置让出来。
“不了,我想去书架那边看会书呢。”看着众人斗地主,其乐融融的气氛让张德帅不由地想起了万云豪,那个大高个在他的脑海里留下了极深的印象,这么多天的时间过去了不知对方过的还好不好。
不顾蒋少龙和小胖子的热情挽留,张德帅站起身子离开了这个牌桌上的战场。
走廊尽头的书架旁也站满了不少人,从他们脸上表现出的神情大致就能猜出读的是什么类型的书了。
在这群人里有位同志特别抽象,别人都是扎堆倚靠在书架旁,而这位同志独自一个人跟做贼似的蹲在离众人好几米外的一个角落里,还用手偷偷地抱住怀里的书籍,额下的那两道缝儿快速地扫视着,样子有说不出的猥琐。
“嗨,航哥,在看啥好看的呢?”张德帅上前在航哥的身旁缓缓坐下,一只手搭在了对方的肩上,彼此间仿佛最亲密无间的兄弟。
航哥一个激灵,迅速收起怀里的书籍放在屁股底下收好,这才转过头来打量来人,确认是张德帅以后舒了口气,咋看都不像在干什么好事。
“噢~航哥……嘿嘿嘿……”张德帅看着航哥嘿嘿嘿地贱笑道,尽管对方的手法如行云流水般一气呵成,但还是无法逃脱他的法眼,就在杂志即将从眼前消失的那一瞬,一个搔首弄姿身着比基尼装的女郎在视网膜内形成了图像。
不用说,这航哥肯定是在看黄色小刊哩。
航哥被面前的这位弄得很不自在,慌乱中恼怒起来,但从对方同样猥琐的笑容里有一股最亲近的味道。
将手指插入鼻孔掏了掏,带出一粒碧绿碧绿附有粘性的鼻屎,轻轻一弹,落在了身前的地面上。
“航哥,讲真,在你那帅气迷人的外表下就算是扣鼻屎都扣得那么有型。”张德帅对航哥佩服地说道,这位航哥的扣鼻技巧仿佛有一种融会贯通的感觉,这熟练的姿势,这扣动时享受的表情,这全然不顾外在而古井不波的内心,没有经过千万次的练习,没有做到亿万次的实战,哪会有如此炉火纯青的道理。
“谬赞,谬赞,大兄弟也是耿直之人,自从多日不曾享受沐浴更衣的那种感觉,这种外在的形象早已不再理会。我见兄弟也是性情中人,对我之前所读之物颇感兴趣,借兄弟参阅一番又何妨?”航哥抽回屁股底下的那本杂志,重新放回怀中,翻到最吸引人的那处,向张德帅靠了靠。
彼此间的距离拉近了,但张德帅总感觉哪里有点不对劲。
不知为何,部队在洗澡这个问题上显得特别吝啬。高温不降的天气里,流汗是每个人最正常的生理表现。可是有规定,澡堂子一个礼拜开放一次,想要洗浴只能晚上去拧开水房里的水龙头,让冰冷的地下水浇遍全身。
本来不洗澡的臭味是很难令周围的人适应的,但一群人都带着臭味,彼此间的气味也相差不远。
话说张奇斌从来不敢在熄灯后还在室外逗留,熄灯哨还没吹响的时候他就已经在床上候着了,摆放在走廊里的鞋子,特别是鞋子里的袜子,没个多少年的憋气训练很有可能就会猝死当场。
“小张啊,我跟你说,这本杂志我关注很久了,好多人还没看过就被我给藏了起来。嘿嘿嘿,你看靠在书架上的那帮人,看个书翻得这么快你以为在找什么呢。怎么样,兄弟我够意思吧?”航哥确实长得一副贼眉鼠眼的外表,言语间还不忘四处打量,怕是心疼怀里的至宝被有心人发觉。
“哈,哈,哈~”张德帅笑得十分尴尬,航哥这么把自己当朋友,咱这不是也不好意思拒绝嘛,“小弟刚上路,承蒙不嫌,还望老司机多带带。”
然后,在大院六队三区队的宿舍楼层里,时不时地有一阵既爽朗又猥琐的笑声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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