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李书文思绪万千的时候，秦阳转醒，站起身来。

李书文问道：“怎么样？有什么领悟？”

秦阳满脸的遗憾的说道：“只不过是对‘本能’有些新的、不成体系的猜想和概括罢了，至于成就暗劲的原理，我还是盲人摸象……”说完，有些不甘心的摇了摇头。

“哦？有什么猜想？说说看！”李书文笑着鼓励道，说着，摆了摆手，示意两人边走边说。

秦阳却没有立即说话，只是一边走，一边暗自整理自己的所思所得，一时间，路面上只剩下了两人走路发出的“沙沙”声……

无声的沉默良久之后，秦阳才叙述道：“本能或者可能分为两种：

第一种本能，可以叫做‘生存本能’，它们高效的运作我们诸如：呼吸、心跳、毛孔之类的身体赖以生存的必要功能！

传说常常游走在生死边缘的士兵往往可以凭着‘心血来潮’来感知危险，这种现象，或许就是这种‘生存本能’在收集信息，汇总以后而发起的示警。

所以，它是我们存活的根本，它应该是位于我们身体的‘第一序列’！”

“哦？观点新颖，继续！”李书文静静的听着，淡淡的笑着。

“第二种可以称为‘生活本能’，它是我们高效运用一切后天知识的的综合体现。它或许就是我们通常说的每个人的‘灵性’！”

说到这里，秦阳颇为无奈的说道：“至于为什么我的‘生活本能’会缺失，这里面有什么关联，我是实在想不通了……”

李书文听过秦阳的概括，满意的点头道：“你说的都没错！”，顿了顿，补充道：“只不过有一点关窍你没有注意到……”

“这‘生存本能’和‘生活本能’之间虽然看起来一强一弱，但它们只是你自己根据实际作用而强行划分而成的。

所以，它们之间并不是你强我弱的对立关系，而是混而为一、一体两面的不同表达形式，‘本能’就是‘本能’……”

李书文说着，看了秦阳一眼，笑道：“每个人都具有这种本能，而‘暗劲’的关窍就是用强大的‘神’来接管这种本能。

但是，你的情况却是恰恰相反。

神强而心明，可是你的‘神’太强、太明了，致使你的‘神’可以支撑你一心多用，而从你这两天练功的表现来看，你的‘神’都快到了用之不竭的地步了！

于是，你的‘神’就这样主动的全天候替代了你‘本能’的作用，‘本能’自然也就在不知不觉间被彻底压制了！”

李书文说到这里，撇了秦阳一眼：“道理明白了？”

秦阳沉默的点了点头，表示自己懂了。

经李书文这么一点拨，他怎么会不明白，他的‘神’可是为了掌控“造化玉碟”日夜用功不断才成就的，相对于“玉碟”来说，自己的“神”固然显得“娇弱”，但相对于“凡人”而言，确是太大、太强了……

秦阳用一种“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态度，颇有点羞愧的问道：“明白是明白了，但这个和师傅你说我‘明劲’进境的快到底有什么关系？我还是不太清楚其中的关窍！”

李书文一愣，他没想到秦阳这个“富家少爷”能放下面子和自尊心，还有这种不怕当愣子、当傻子的学习态度！遂笑着解释道：“明劲的‘明’字可以解作‘明白’的意思，就是说：武者在这个阶段才开始明白、了解和运用自己身体中的劲力！”

“‘明’字也可以解作‘明显’之意，‘明显’就是‘阴阳’之‘阳’，‘阳刚、刚猛’之‘阳’。

所以它的意思是说：武者在这个阶段可以随时调动全身的劲力给予敌人以全力一击！”

“但是，如果把‘明’与‘暗’相对而解的话，就可以把‘明显’的意思细化为‘明面显现’了！

它的意思就是说，武者在‘明劲’阶段，他使用的劲是身体之中“明面显现”出来的劲儿！”

李书文说到这里，看着秦阳笑了笑：“这就解释了为什么在你的‘明劲’阶段进境那么快的原因了！

因为你的‘神’太强，身体明面上的劲道自然容易一一统摄！”

秦阳听得入理，一边走一边顺着李书文的话往下说道：“与‘明’相对，‘暗’字就可以解释为‘暗含’之意了！也就是说，武者在‘暗劲’阶段掌控的劲力应该是暗含在身体之内的‘潜意识’和‘本能’……”

“而我的‘神’太强，它强大的作用已经代替和压制本能的作用了，我的‘本能’被压制，就是说我身体里的‘暗’被压制了！我的暗劲境界自然是不可能达成的了！”

秦阳越说越通，越说越顺，越说越激动：“所以我的‘明劲’易成，是因为‘神’强，‘暗劲’难成，也是因为‘神’强！”

李书文乐呵呵的道：“对！国术就是这么回事儿！傻小子，明白了吧？”

“明白了，明白了！”秦阳连声应道。

李书文看着远处村子依稀可见的灯火，笑这说道：“明白了就好，既然你要求‘道’，‘道’我已经传你了，以后我只传你套路打法，这暗劲境界就靠你自己过了！”

“啊？”秦阳愕然失望。

李书文看着秦阳那个样子，恨铁不成钢的道：“啊什么啊？道（儿）都是自己走出来的，你见过哪个师傅有能耐把自己的‘道’硬塞给徒弟的？”

秦阳默然。

“傻小子，你给爷们儿记住喽！道（儿）是自己的，学我者生，像我着死！”

“明暗、阴阳两层的道理我也传你了，等到你什么时候能自行成就‘暗劲’时，就算你小子的‘道’得门而入了！等你什么时候能跟我掰扯几句‘化’字意思的时候，你小子也就能破门而出了！”

“得法忘法，道在其中！”

————————

腊月二十八。早晨。天朦朦亮。

“嘎吱~”，李书文推门而出。

“小虎子，小虎子！”，李书文扯着嗓子喊道。

“哎，就来！”

不一会儿，一个虎头虎脑的小小子穿着单衣，满头大汗的跑进了院子。

小虎子是李书文的族孙，因为李书文每次回村都要给小孩儿们带一大堆的吃食（主要就是肉！），他回村时，只要族中的小孩儿们知道“把式爷爷”回来了，就会跟在他屁股后面追，这时候，李书文就会走一路，撒一路的铜钱让孩子们捡……

由此，孩子们自然以为练“把式”的都有肉吃、有钱花，自然人人心向往之！

而八极拳刚猛，讲究“以身作盾，以身为兵”，却并不适合年龄太小的孩子们练习，秦阳来了以后就教了他们拔筋抻骨、涵身养气的“软硬十盘”筑基，并时常化出一些武侠小说中与国术效果相似的《龙象般若功》的桥段、吹嘘其功效，逗逗孩子们玩儿，所以秦阳在这些孩子们中间还是颇有威望的！

“把式爷爷，你叫我干嘛？我正在练绝世神功呢！”小虎子瞪着乌溜溜的大眼睛不满的问道。

李书文闻言，笑骂道：“屁的绝世神功，那是一套筑基养身的法门，你秦叔逗你们玩儿的！”

小孩子最容易沉溺于自己的幻想中，小虎子听“把式爷爷”这么说，顿时急了：“不对不对，把式爷爷你说的不对！秦叔说了，这功夫练到第一层得要两年的时间、到时候力气和个头儿都能涨一倍呢！”

说着，小虎子把脸一扭，一幅不屑于和你说的神气模样。

李书文看着这小子神气的模样也是乐呵：“好好好，我不跟你争，你秦叔跑哪去了？他在不在家里吃饭跟你交代过没有？”

李书文对师道规矩可是很重视的，秦阳每天都得早上提前洗脸水，晚上洗脚水伺候着！

就这样，还是李书文以为他是一个富家少爷，没忍心让他伺候吃饭、倒茶之类的琐事！

今天，李书文推开房门不见秦阳在门外等候，他就知道秦阳有事儿出去了。

小虎子穿着单衣，在大冷天里站的时间长了，“跐溜~”一下把鼻涕吸了回去，道：“说了，秦叔说快过年了，他要出去一天找人借点钱，说是江湖救急……”

“哦？”李书文稍稍一想，就问小虎子道：“那你看没看见他出去带什么东西？”

“带了大枪和长剑啊，我都看见了！我问他带兵器干什么，他说要学把式爷爷你走路练枪！”小虎子很是机灵，愤愤的说道：“我就不信，哪有练枪还带剑的？他纯粹就是糊弄小孩子！”

说完，一张小嘴撅的老高，带着一种被阶级同志背叛的感觉，金豆豆“啪嗒~啪嗒~”的就掉下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