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洁主任居然是大学生，高芸有些意外。沈洁主任带他们到社区看看。现在社区经费严重不足，主要依靠自己出去跑赞助来弥补。沈洁主任说一家体育器材公司向他们养老院赞助了一些设备。沈洁主任说：

“就我们这个社区养老院来说吧，缺少健身器械设备，我们四处呼吁很长时间，没人理会，那天老人在节目上搞一次征婚，马上就有企业资助了”

沈洁主任开玩笑说：

“如果你们以后当了官，发了财，我就去找你们化缘。”

高芸没吱声，李森说：

“你向有关部门反应过吗？”

“我们社区这些鸡毛蒜皮的事儿，怎么能总是麻烦上级呢？我们要自己克服困难。”

然高芸对这儿的一切感到陌生，她整天关在深宅大院，少有机会亲眼看世间百态。知道新苑社区是一个模范社区，沈洁主任被评为市里的先进工作者。

他们看到社区门口正在搞一个活动，居民们聚在一起，放声高歌自编自演的歌曲：

新苑社区是家园，样样工作走在前，居民拥护又喜欢，真抓实干做模范

沈洁主任说：

“现在社会传播媒介的作用极其大，老人在情人节的节目一下子吸引了人们的眼球，大家开始关注我们普通百姓的悲欢离合，我想，这比起天天炒作娱乐明星的八卦来，总是更有价值”

高芸和李森点点头。

“老百姓是最有创造性的，你们问现在市里流传的什么鬼、神什么的，十分荒唐，但绝非偶然，其真实的目的是耐人寻味的，你们很快会明白的”

高芸和李森第一次意识到社会的复杂性。

社区为西水市今年的孟姜女文化节在排练节目。他们俩站一边看了一会儿，临走时沈洁从演员那儿拿了一束气球送给高芸。

高芸想，她见过的大小官员很多了，象沈洁这样的主任真是头一次见啊！

这是个天空晴朗的中午，温暖的光线穿过社区那排柳树,柳树刚刚吐露尖尖绿牙儿，路旁的花圃刚刚浇了水，不时散发出泥土的芬芳，让人感觉到了浓浓春意。

李森对高芸说：

“我刚才有话还没来及问老人呢。”

“什么话？”

“她老人家还没给我们说姻缘呢，高芸。”

“好呀，你李森这趟来的目的就不纯。”

“我的手段是完全正当的，来看望孤寡老人嘛。没人可以指责我。”

“你总是打着用高尚的旗号，来达到自私的目的，我每次都中你的圈套。以

后你要遇到一位不讲理的女孩子，有你好看的。”

“哈哈，大不了让她扇几个耳光，有什么啊！”

高芸揪他的脸说：

“我看你脸皮这么厚，是不是不怕疼呢？”

疼得李森叫唤了几声。

高芸手里拿着刚才活动用过的一束漂亮的气球,有圆的,有长的,还有一个粉色的桃心型的,上面原来贴着“爱心”两字,不知什么时候“心”字已脱落,只剩下大大的“爱”,在头上飘来飘去,她便走边抬头看飘动的气球.

“你看气球多好看啊.”高芸对李森说.

“它就见证我们的感情了.愿我们的……”

李森的话没说完,突然刮起一阵风来,是较强烈的旋转风,迎面吹来,把地面的纸片高高卷起,高芸没留神,手里的那束气球被风刮走.这是城市高层楼房集中区,有时候气流在这里汇集,容易形成一阵旋转风.高芸跳起来也没抓住,李森追了几步还是没够上,眼看着气球飘向天空,越来越远,

“太可惜了,多漂亮的气球啊”朱芸惋惜地说.

“飘走就飘走吧,反正气球这东西就像泡沫,迟早要破灭的.”李森安慰她说

“可你刚才说气球见证我们的关系.你很会预言.”

“看我这乌鸦嘴，怎么乱比喻，该打。”

李森打自己的嘴。两人先是对面哈哈大笑,紧接着一起面对天空发呆，好像不约而同地联想到很多事情。在这世界上，一件偶然的事情是否真具有暗示意义呢？要是真这样的话，今天他们可得到了相当不好的隐语，飘走和破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