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
月色朦胧,漆黑的天幕中,连星星和云朵也都没有。
子时已过,七王府里,除了一队还在巡逻的侍卫们走动着,到处都是静悄悄的。
夜已深,就快要到交班的时间,侍卫们难免有点松懈起来,谁也没有发现,在后花园假山后面的灌木丛中,蹲着一个黑色的人影。
正是周苏。
她穿了一件男式的黑色短打劲装,是她决定逃跑之后,找机会从洗衣间偷来的,简单方便。
晚上她用过晚膳,便借口身体不适,早早睡下了,还让忍冬跟青黛都不要打扰。
实际上等到夜深人静的时候,她听外面没动静了,便换了衣服,从后窗跳出来,来到了这早就看好的逃跑之处。
不过这王府的守卫也真是够严密的,她好不容易躲躲藏藏来到这后院,竟然一直都没有机会去攀墙,只能在这灌木丛里面等着。
还好是秋天了,不然在这里蹲上这一个时辰,恐怕早就被蚊虫给抬走了。
她轻轻揉了揉自己蹲得发麻的腿,同时竖起耳朵去听周围的动静。
她知道,子时之后,会有一个换班的时间,差不多有五六分钟,她可以用来翻墙。
将身上的背包又紧了紧,她的神经微微绷了起来。
在这个包里,装着几件换洗的衣服,还有几件从萧子祁的房间里面顺的玉器和一些碎银子。
虽然她很不想做这种不问自取的事情,但是现在情况特殊,而且萧子祁也确实欠她那么多银子,她以物抵债,也不算是过分的事情吧。
也只有这么想,她才能稍稍安慰一点。
“董哥,差不多到时间了,咱们回吧。”一个声音从不远处传来。
“接班的还没来,咱们就撤了不大好吧。”另外一个声音也响起,带着些犹豫。
“没事儿,都这会儿了,能有什么事儿,我冻得不行了,回去缓和下,而且就就这一刻功夫,不碍事的。”
“这……成,走吧。”
那几个人低声说了几句话,随后便响起了一阵脚步声。
周苏知道,自己的机会来了。
只见她轻手轻脚地从灌木丛中站起来,也来不及摘掉身上粘上的草屑,便快步来到了墙根下。
在一处不显然的地方,赫然垒着几块大石头,周苏做了个助跑,一脚踏上去,又借助了墙上并不明显的裂缝,几步攀登,便已经爬上了墙头。
下面是黑黢黢的一片,她却没有半点犹豫,又顺着墙往下爬。
不消片刻,她便已经毫发无损地站在了墙外。
看来这几天的锻炼还是有些好处的,最起码,做这些动作的时候,没有自己想象得这么困难。
她微微一笑,却丝毫不敢大意,顺了顺气,便贴着墙根往前走去。
从忍冬和青黛的口中,她知道,陵城守备森严,尤其是夜间,会有巡逻队在街上巡逻,看到走动的人,都会上前盘查询问。
为了避免横生枝节,她得避免自己跟这些人碰上面。
还好,借着暗淡的月光看过去,青石板的大路上并没有人影。
看来这个点对古人来说,确实是太晚了。
周苏从藏身的阴影处走出来,警惕地沿着路往前走去。
虽然没有出来过,但是她前天找了个借口,从忍冬那边弄了一份陵城的地图。
这两天,她已经将这城中地图记得八九不离十了。
从王府出去,沿着这条青石板路一直往前走,便能到城门,但是夜里城门不开,要到白天才能出去。
而最迟到明天中午,王府的人就会知道她不见了,所以她一定要乘着他们追查过来的时候,从城里出去。
现在离城门开,还有差不多四个小时。
在这段时间里面,她自然也有别的事情要做——找到一家青楼。
在古代,青楼永远都是一种神奇的存在。
那里的人,形形色色,而且,只有那里,是在晚上营业。
之前,她用来怼陵城父母官欧阳德时,用到的那家青楼小石潭,对现在的她来说,真的是再好不过的去处了。
她让忍冬去弄陵城地图的时候,还特地嘱咐了,要尽量详细,所以上面青楼酒馆客栈,都标得很是清楚。
她顺着大路走了片刻,又往右手边的巷子拐了进去,再走了不到半个小时,便知道自己要找的地方到了。
毕竟这挂满了红色的灯笼,热闹得像是过年一样的地方,除了青楼,也不会有其他了。
她微微一笑,找了个僻静的角落将包裹藏好,拿了几两碎银子,便大摇大摆地进了楼。
“哎呦,这位爷,是头一回来这里吧,瞧着面生呐。”
周苏一进去,便有个浓妆艳抹,穿着暴露的女人贴了上来。
周苏个子高挑,出门前又在脸上化了妆,刀刻般的抬头纹,遍布细纹的眼角,还有脸颊上那令人不舒服的麻子跟痦子。
就算是忍冬现在站在她面前,都不一定能认出她来。
当然,这副尊容,就算是在这青楼,也只有最下等的**才会主动贴上来。
“确实头回来,这不是家里管的紧,夜深了才敢溜出来找你们这些美人呐。”周苏像是身上没有骨头一般,挂在怀里女人的身上。
一双看上去有些浑浊的眼睛,里面闪着贪婪又色眯眯的光,手上也是不老实地摸来摸去。
这副样子,活脱脱一个色中恶鬼的下作样。
女人看周苏这副样子,虽然也有些厌恶,却也没有推开。
她已经年过三旬,这个风月之地,已经快要容不下她。
她很久没有接客了,所以才会这么晚,穿得这么少站在门口。
虽然这个客人长得有点抱歉,但是她要的是钱,而且又有什么挑人的资格。
周苏则一边跟她说话,一边看着周围的情况。
很好,虽然已经夜深,但是这里却仍有不少人喝着酒,聊着天。
她在这里,倒是一点都不显眼。
自己果然够聪明。
她微微一笑,刚准备揽着怀中的女人去房里,便听到“嘭”的一声巨响,吓得她怀里女人一个激灵。
她也吓了一跳,转头看去,却见是一个穿着紫色锦袍的矮胖男人掀翻了面前的桌子。
水果吃食撒了一地,偏偏只有一壶酒被拿在矮胖男人手里,他摇摇晃晃的站着,显然是醉了。
“我今天倒是要问问,凭什么我来了这许多次,都见不到花娘?你们都欺负我没钱是不是?”矮胖男人一边往嘴里灌酒,一边大声喊道。
“又是个喝多了闹事的,爷,咱们走吧。”周苏身边的女人似乎对此见怪不怪,拉着周苏就要往房间里面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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