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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韵兰香正当时》第十二章 寒霜不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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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站在惜心亭中,风迎面吹来,随风而来的,还有那若有若无的桂花香,确实有一种世事随风飘散,唯人独立亭中的恍惚之觉。

在四季之中,若凝最喜欢的是冬季,有傲寒白梅,有翻飞白雪。我最喜欢的是春末夏初,有微风拂面,有花香满园。我从未感觉过秋日的天高气爽也会让人如此惬意。

元忻带着我慢慢从湖面长廊中望湖边走。长廊修建得曲曲折折的,最后连到湖边的望心亭,走到湖边,跨上几个台阶,便是望心亭了。如此以来,那长廊就仿佛和望心亭连为一体了。

站在望心亭中往惜心亭看过去,却是完全不一样的感受。微风吹过,将那湖面吹成一圈圈的涟漪,伫立于湖中央的那一座亭子,遥遥望去,似是近在眼前,又似是不可触及。

我说:“我记得曾在东市上见过一个风铃,是一个亭子的模样,如今这样远远地看着惜心亭,两者倒是很像呢。”

元忻没有搭话,我们往前又走了一会儿,他说:“你还没大好,太过劳累终究是无益的。走了这么久,我送你回去吧。”

他带着我从一旁的小路上面绕过去,不多时便看见那一众下人都在那处等着我们。

我们一路走了回去,到了院门口,元忻站住了身。我上前屈膝行礼说:“多谢王爷送我回来。王爷辛苦了。”

容姑的脸色微微有些变了,我没进院门就道谢,便是不希望元忻进去了。

元忻的脸色倒是没怎么变,一如往常。他只说了句:“那你好生歇着吧。”便走了。

进到屋内,容姑微微笑着和我说:“侧妃为何不请王爷进来坐坐,都到院门口了,留王爷喝口茶也是好的。”

我在心里慢慢盘算着,要怎么说才能既让容姑安心,又合情合理,想了良久方说:“我只是想着,如今秦妹妹有孕在身,最是需要王爷陪的。往日里王爷辛苦操劳,难得有闲,好不容易今日得闲了,没有去陪秦妹妹,反倒陪着我说了半下午话,我已是心中难安了。若到此时我还留着他,便是不妥了。秦妹妹辛苦,王爷该多陪陪她才是。”

容姑似乎是稍稍放下了点心,脸色也缓和多了:“侧妃如此心地善良,通情达理,倒真是难得。”

这话说得我面红耳燥,毕竟我并不是因为心地善良通情达理才不让陵王进院子的。

没过几日,陵王元忻让长福送来一个风铃,我一瞧,还正是我在东市上见过的那个。我将那风铃挂在门外的长廊中,微风吹来,风铃随风轻摇,传出清脆明亮的声音。

一场秋雨一场寒。

下了一场雨,接连两三天不见晴,天气一下子便转凉了。小雨打在青石板铺成的路上,淅淅沥沥地响着,风刮过来时夹着零零碎碎的雨点儿,只往人身上钻,透着一股凉意,

钱大夫说我曾受过大寒,寒症已入骨,难以根除,天气凉的时候就不能再受寒了,若是受寒便会引发寒疾。如此一来,下着雨我便只能靠在窗棂边上,瞧着那风铃叮叮当当地响着。

秋天到了,终究冬天也不远了。

那日,我正无聊地靠着窗棂往外头看着,容姑端着一碟紫苏姜过来了。那紫苏姜是寻霜在李府时做的,这几日天气转凉,恐有寒气,紫苏姜祛寒是最好不过的,便找出来了。

我拣了两片姜吃着,姜中夹着紫苏的香气,又合了糖粉腌渍过,很是可口。

容姑说:“侧妃还是把窗户关上吧,这寒气要是飘进来了,姜可就白吃了。”

一边说着,一边动手把窗户合上了。

容姑自来我院子后,伺候我时时处处都是小心谨慎的,虽说这院子一众下人都由她管摄,平时却也不怎么端架子,很多事都是亲力亲为。

我说:“容姑你也累了,今日别忙活了,坐下吧。长日无聊我们也可以聊聊家常。”

容姑放下手中的东西,站在一旁,却不坐。我随口问道:“容姑来陵王府多少年了?”

容姑说:“其实我是和赵管家一样,在王爷开衙建府时就来了。”

我说:“原来容姑是王爷身边的老人了。怪不得,人前人后大家都对你很是敬重。”

容姑不由得露出宽慰的表情来:“是王爷待我们宽厚,我们才有今日的。”

我玩弄着手中的佛珠说:“那陵王府里的事容姑想必都知道啦?”

容姑不卑不亢地说:“这倒不假,侧妃想知道什么呢?”

我有些不自在地问:“我是瞧着和陵王年纪相当的男子,差不多都早已娶妻生子,府里的正妻、小妾,再加上侍妾,通房丫头,十个指头都数不过来,可陵王府里却只有我们三位侧妃,才觉得有些奇怪。”

容姑微微一笑,表情很是释然:“原来侧妃想问这个啊。我们王爷确实只有三位侧妃,也没有什么侍妾通房丫头的。王爷是个实心的人,并不会那些花花肠子的东西。他若娶了,就绝不会始乱终弃。侧妃尽管放心好了。”

我本就没什么不放心的,可容姑这么一说,倒像是我多心了。

又过了两日,终于放晴了。

瞧见了太阳,容姑比我还高兴,她说:“侧妃如今精神也好起来了,就着今日天气不错,去两位侧妃那里走动走动可好?”

我想着,来而不往非礼也,她们都来瞧过我,我往日一味在自己的闺阁中养病,还从来没有去看过她们。便应下了。

我对渚云说:“上次宴席后一日,赵管家送来了王爷赏下来的几匹缎子,你将它收在何处了?”

渚云拍着胸脯说:“侧妃放心吧,那四匹缎子的料子都是极好的,颜色也清新,我把它们都收到柜子里面锁牢了。等快过年的时候,做几身衣裳,必然是好看的。”

我说:“别锁着了,你拿出来吧,呆会儿两匹送给秦侧妃,两匹送给莫侧妃。”

渚云疑惑地说:“都送掉吗?这些缎子是皇上赏给王爷的,听说是贡品呢,都是上等的料子,侧妃怎么舍得就这么送人了?还全送出去?”

我笑着说:“就因为是好东西,才能送人啊,那不好的东西,怎么送得出手呢?”

渚云貌似有些不情愿,嘟囔着什么,却没说出来,转身去取东西了。

渚云不知道,那缎子我留着也没用,女为悦己者容,若是那悦己者没有了,穿什么都一样了。

我带着容姑、渚云、寻霜三人先到了莫侧妃的闺阁中,一瞧,莫姝隅竟然还刚起来洗漱。我瞧着她满脸倦容,两眼肿的厉害,便知晓她昨夜必定没怎么睡。

我上前拉住她的手说:“莫姐姐这是怎么了,昨夜劳累了吗?怎么倦成这幅模样了?”

莫姝隅接过小丫头递过来的帕子,又递了回去:“棠素,再换再冷一些的水,浸透了帕子,让我把眼睛敷一敷,冰冰凉凉的才舒服。”

她转过来对着我说:“昨夜,我可是大半夜都没睡呢。”

我问道:“怎么了?可是有什么要紧的事?”

莫姝隅说:“昨夜,秦妹妹觉得肚子不舒服,一阵阵微微的疼,闹腾了大半夜,连王爷都惊动了,连夜请了两位大夫来,管家也担心不得了,怕有个什么闪失,便让我在一旁陪着秦妹妹。到后半夜才安稳些。”

我心中觉得隐隐有些不安,便问道:“那秦妹妹后来可安好了?”

棠素又递了帕子过来,莫姝隅用手摸摸,说:“这便可以了。”

她往后仰着头,闭上眼,棠素将那帕子平平地放在她的眼皮上。

“后来倒是没什么事了。昨夜我刚过去的时候,瞌睡得很,到了后半夜,那瞌睡醒了,却是怎么也睡不着了,翻来覆去的到了天亮才闭上眼,这早上又起不来了。”

我说:“那敢情我今日来得不巧了,莫姐姐该多睡会才是,呆会儿用了早膳,再回头睡一觉,好好把昨夜亏的觉都补回来,不然,几日都提不起精神。”

莫姝隅说:“你来了就好,哪有什么巧不巧的。还有,你上次差人送来的桂花糕我都吃完了,确实比外头的强多了,正想着哪日要再找你讨一些了,就怕你不舍得。”

我笑着说:“不过是些桂花糕而已,哪有什么不舍得的。寻霜手巧,只要这桂花还开着,就保管够你吃的。”

棠素把帕子从莫姝隅眼皮上取下来,又换了一条帕子放上去。

我接着说:“上次王爷赏了我几匹缎子,我想着莫姐姐该是喜欢的,特意挑了两匹颜色鲜艳些的,就送给姐姐了。我来这里这么久,还没正经送过什么东西给你。”

莫姝隅一听,立马伸手把脸上的帕子拿了下来,坐起来说:“那可是皇上赐的贡品,这么好的东西,妹妹怎么好送给我呢。”

我笑着说:“都说了是姐姐了,我当然也是要送拿得出手的东西才行啊。若是那不成体统的物件,我都瞧不上眼,又怎么能送给姐姐呢?”

莫姝隅神色顿时明亮了,忽的又变得有些黯然,摊着手:“缎子是王爷赏给你的,若是王爷知道了,恐怕要怪罪呢。”

我正色说道:“王爷既然赏给了我,那就是我的了,要如何处置自然是我做主了。姐姐放心,王爷不会怪罪的。”

莫姝隅又推脱了一番,才同意收下。

渚云把两匹缎子捧过来,交给莫姝隅。莫姝隅瞧着那两匹缎子,甚是惊喜,爱不释手地摸了又摸,又打开细细瞧了一番,方才让棠素锁起来了。

我走出莫姝隅的院子,她一直送到院门口,我说:“莫姐姐就别送了,回去好生再睡一觉,养足了精神才好。”

我又回头对寻霜说:“你且先回去,将那桂花糕包上两盒,同上回一样,一盒送到这儿来,一盒送给秦妹妹。”

寻霜应着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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