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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侯世家》第46章 演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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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人出言反对。

羊徽瑜说道:“这开始就简单些,每人一句,只要句中有“春”字便可。”

下头的人都松了一口气。

曲水流觞的规则,这杯子转到了谁前头,谁就得说上一句,不然就得喝酒或者取下身上的一件饰物。

这饰物就是今天诗会夺魁的彩头了。

这比赛开始之后,容娘并没有在意,酒杯到了她面前。

她微微一笑,端起酒杯:“我是一个粗人,作诗那是一句不会。我还是喝酒吧!”

说完,她就干脆地把酒给喝了。

可是感觉有些不对了,即便是她不曾对照过,但她这被抽中的概率也太高了些吧!

这杯子每每经过她的面前,就停下来不走了。

到后来,连容娘都记不清自己喝了多少杯酒了。

可即便是这样,她也只是面色微红,目光仍然炯炯,显然清醒得很。

容娘不是个傻瓜,自然也知道这定是有人在暗中整自己。

可反正有美酒加美食,何乐而不为呢?

容娘这边一杯又一杯的。可把羊徽瑜给急坏了。

原本她是想灌醉容娘,让她酒后失态的。

可这都多少杯了,容娘那边完全不受影响。

失策!看来夏侯徽就是个异类,不但精通武艺,这酒量也是惊人。

更何况再这样下去的话,非但不能灌倒她,反而会引起她的怀疑。

几轮下来,已经有不少小娘子已经钗环全无了。有些小娘子喝酒之后满面通红,场面也有些混乱。

羊徽瑜便提议大家可以先去园主准备好的房间休息。待休息好之后再赏花游戏。

容娘喝了一些酒之后,兴致起来了,便走着走着,欣赏起这园子来。

奇怪的是,身边竟然还跟着一票人,也不要休息。

首当其冲的就是徐弗,她现在是跟定容娘了。

这还能理解,可这司马静也不休息,也跟着过来了。

倒是羊徽瑜作为本次诗会的组织者,有些事情要安排了,没有一起。

三个人并肩在这繁□□中走着。

此时已是四月末,按理说牡丹的花期也快要结束了。可这卉芳园里的牡丹花却像是忘记了时间一般,争相竞放。

容娘边走边看,不禁赞叹道。

“这园子里的花可真不一般!”

朵儿跟着她父亲一起,对这些花啊草的很是拿手。在一旁向容娘介绍道。

“娘子,这园子的主人是个爱花之人。自己就是侍弄花草的大家,他这儿的牡丹花,不单比别处开的时间长,还跟别处的不一样。”

“噢!怎么个不一样法?我看和府里的也没什么区别?”

这话一出,朵儿挺了挺胸,腰杆儿都直了不了,却不好自己夸自己。

旁边一直沉默不语的司马静出声了。

“嫂嫂。”

容娘怒视她一眼。

司马静赶紧改口:“容娘,这将军府上的花,也是洛阳一绝。你看多了当然不会觉得这里的稀罕了。我们可就没有眼福了。”

徐弗紧紧地拉着容娘的袖子,小声说道。

“那能不能邀请我们去将军府赏花呢?”

容娘没想到随口说个花儿的话题都能拐到将军府上。不过既然自己家都回洛阳了,也应该在洛阳世家之中好好亮个相的。

故而容娘一口就答应了。

“这几天东西多,还乱糟糟的,等家里收拾干净了,就请大家上门。”

徐弗心里甜滋滋的。她其实很想在四下无人的时候私下问清楚,侯郎君究竟是怎么回事?可是这司马静盯得紧,也找不到机会。

若是这讨人厌的司马静不在,那自己现在这就是和侯郎君的二人世界了。

就连这邀请,本来是自己要来的,这司马静非得厚着脸皮蹭。

真是讨人厌,徐弗心里不开心,也没给司马静一个好脸色。

三人之间突然一下冷场了。

一片沉默之中,朵儿突然惊喜出声。

她指着前头一片有专人看管的花地说。

“娘子,你看,那紫红色的牡丹花,就是花后‘魏紫’。这洛阳就只有这里才能见到。”

“那这花可要值很多钱吧?”花儿在一旁问道。

朵儿点点头。

“我记得上回牡丹花会上,有人出价一千两拍这一盆魏紫,这园主也不肯卖。”

“那这园主是个爱花之人啊!”容娘站在花地前边,看着这一大片在阳光下灿烂开放、摇曳生姿的魏紫。

这其中,有一朵魏紫尤其惹眼,她的花瓣在所有花中是最为饱满娇艳的。

洛阳的小娘子都喜欢簪花,徐弗也不例外。

她看着这花,也想摘下一朵簪在鬓上,不由吩咐她的丫环。

“去帮我把那朵花给摘了。”

她身边的丫环还未有所动作,倒是司马静发出一声嗤笑。

徐弗脸色一变,怒道。

“司马静,你笑什么?”

“我笑啊,有人明明是那枝上的麻雀,倒想着做这天上的凤凰了。”司马家的人,没有一个是省油的灯,司马静更是身负家族绝学。

“你什么意思?”徐弗听出这话里的嘲讽之意了。

司马静朝徐弗慢慢地逼近,几乎脸贴脸,说。

“洛阳城谁不知道,卉芳园的‘魏紫’是专供皇后娘娘。每天清晨,这里最美的花儿,带着露水,就会被采下,送进宫里,给娘娘用。你徐弗是什么身份,也敢僭越吗?”

郭皇后的名头一被拿出来,即便刁蛮如徐弗,也默不作声了。

可司马静的这番话倒是让容娘想起了什么。

她分明记得赛马会上的郭五娘,这鬓上不就是簪了一朵魏紫吗?

想起郭五娘对着阿绫那副趾气高扬的嘴脸,容娘不禁有些气闷,忍不住就说了。

“我知道这人分三六九等,不成想连花还得守这规矩。这里也没立个牌子写着‘专供皇后’啊!”

说完,一个跳跃,就落在了花丛中那朵最为显眼的魏紫旁。修长的手指,一下就掐断了花枝,将这朵花采了下来。这还不算,接下来,飞速的一连串动作,一下子就摘了五六朵花。

然后,容娘将这些花递给了徐弗和司马静,连花儿和朵儿两人,也簪上了。

“我只知道,这名花还须配美人。皇后娘娘不也让自己的侄女戴了么?哪来那么多规矩,别把自己给套死了。”

徐弗拿的,正是之前瞧中的最大最艳的那一朵。她将这花郑重地簪在了自己的鬓上,心里就像吃了蜜糖一般,连走路的步子都轻快了几分。

而司马静却显得有些挣扎,这花拿在手上,若是戴了,自己就是明晃晃地打皇后的脸,可若是不戴,又是太过卑躬屈膝了一些。

自己还真是小看未来大嫂了。

她借这一招,表明了她的立场,也轻松地探了自己的底。

夏侯徽可以这样,但她司马静不可以。司马家现在还不能和郭皇后撕破脸。

司马静这花在手上拿了好一阵,突然将它递给了自己的丫头,然后皱起眉头,捂着肚子,说道。

“我可能是刚刚进了冷食,现在肚子有些不舒服。我先离开了。”

司马静带着自己的丫头,急匆匆地离开了。

容娘和徐弗对视一眼,突然笑了起来。

容娘耸耸肩,将自己的衣袖从徐弗的手中解救出来。

“人已经走了,你就不用再演戏了。我可没有磨镜的癖好。”

徐弗被人戳破,完全不见尴尬,大大方方地站好,抚了抚鬓上的花儿,然后捂脸甜笑。

“容娘子可真是个聪明人。不过人家之前可真是喜欢侯郎君的。你随随便便地就跑了,我这送出去的心可就收不回来了。”

徐弗说话的时候,眼睛是一直注视着容娘的,倒还真有几分专注深情的意思。

不过容娘还真不吃这一套。

她朝前边的石凳走了过去。

花儿早就有眼色地将那石凳擦得干干净净。容娘长腿一迈,然后就坐下了。

徐弗也丝毫不惧生,凑过来挨着容娘也坐了下来。

“郭五娘这人,我打也便是打了。你若是想帮她报仇,那也是白搭。”容娘这话说得干脆利落,说话的时候还刻意转了转自己的手腕。

徐弗道:“容娘,我没有这打算。有时候,很多事情都是身不由己。”

容娘从她的神情和话语中读懂了她的意思。

徐弗作为这一派的领袖,护住郭五娘,那就是维护权威。若是任由郭五娘被打而毫无表示,那就不好做人了。

可据容娘所知,这宫里,徐夫人和郭皇后之间的关系也并不和谐。好在郭皇后并没有子嗣,还能维持表面的和平。

所以,郭五娘这口气,徐弗也并不会乐意为她出。

故而徐弗今天看见自己,装花痴,也不失为一种方法。

毕竟大家都知道赛马会当日,徐家为了找侯郎君,连东乡公主的门都堵上了。

而今天在座的小娘子们,当日可都是亲眼看见过侯郎君的。

容娘这和侯郎君如出一辙的面容,明摆着就是告诉大家,我就是侯会,我正大光明地参赛了。

容娘伸直双腿,惬意地呼吸了一下清新的空气,笑道。

“你们徐家的人真有意思。说起来,我们很有缘。”

撇开政治立场不谈。容娘对徐家的人还是很有好感的,不管是徐将军或是咋咋呼呼的徐盖,还是眼前这个大智若愚的徐弗,都很真诚。

这徐家,可不容小觑啊!

徐弗也学着容娘放松下来。

“我那笨哥哥昨天碰上你,还以为你是侯郎君的妹妹。回来之后跟我好一通吹嘘,当时,我就知道侯郎君是个女子了。”

“徐盖还真是笨得很!”容娘感慨道。

“可不是,我哥这人啊!用我父亲的话说就是不求上进。不过对我倒是很好……”徐弗对着容娘絮絮叨叨地数落起徐盖来。

那些故事惹得容娘笑个不停。

两人的距离也就越来越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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