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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蹇途》第107章 遇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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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阳请的送货工人到岗了,是一个19岁的小伙子刘为,个头瘦小,皮肤黝黑,不善言辞。现在招工人也不是非常容易的事情,这个小伙子是陆阳一个村的,不爱读书,老早就出来打&*黑工,钱没挣到,身体也弄垮了。陆阳今年清明回家上坟,遇上这孩子,就掏钱让他治好了病,又让他去学了个驾照,学出来之后经常教他练车。小伙子当时就要跟着他,但是陆阳也是替林天明打工,林天明不愿多花钱请司机,陆阳也无可奈何,给小伙子介绍了一个送建材的活。

最近听到陆阳要找送货司机,刘为毫不犹豫的推掉建材市场的活,来投奔陆阳。

悠然陪着他去了每一间有合作的实验室,把小伙子介绍给研究生们。小伙子一直很腼腆,沉默,悠然有些担心他这么不善于沟通会丢掉老客户,发展不了新客户,因此不放心让他马上接手,这段时间刘为来送货,她有一大半时间也必然会陪着。

这天又是周一,早上她陪着送了一车的货,到了下午三点多,有一个女博士研究生给她打电话说缺了点耗材,问她能不能半小时内送过去,江湖救急。

他们提供了两种订货途径,一种是网上下单,不论金额多少,都会在24小时内配送,一种是电话下单,金额超过200,会在3小时内配送。

悠然立即就骑自行车带上耗材过去。

形形□□的药品摆满试剂架,台面上搭着各种反应装置,各种玻璃仪器经各种耐压密封管道联通的彷如微缩的工厂生产车间,通风橱和排气扇卖力的工作着,研究生们认真的在操作,记录。这就是悠然对化学化工实验室的基本认识。

订货的女研究生给了她一个大大的拥抱,说等论文发在sci一区,要请她吃大餐以表谢意。

悠然说请大餐就不必了,见证女学霸的炼成日常就是件很开心的事情。她还请女学霸多多关照她新来的小弟才好。

女博士豪爽地表示,不成问题,会让下面的学弟学妹都关照小弟。

悠然愉快的告别女博士,刚走出这间实验室,方柔柔打来了电话。

方柔柔情绪十分的低落:“悠悠,有件事,我觉得你应该知道。”

悠然心中生出不祥的预感:“柔柔,出什么事情了?”

“打陆阳和故意纵火烧林加工厂的人抓到了。”

虽然知道不会是毕胜,但是悠然的心还是跳到了嗓子眼:“是谁?”

“是张晓斌。打人是他指使的,放火是他亲自做的。他雇打手的钱,都是我甩给他的,我都干了些什么啊?我就是帮凶啊。”方柔柔哭起来。

悠然听完,人也懵了。水落石出,谁也没想到凶手会是张晓斌,这个打击对方柔柔实在太大了。悠然能够理解她心里的愧疚。

悠然安慰道:“柔柔,张晓斌就是个王八蛋,他的罪孽和你没关系,你不要自责。”

“不,要不是我瞎了眼招惹这样的人渣,怎么会害了陆阳,也害了你误会了毕胜。对不起,我现在就要去找陆阳,我爸爸妈妈也过去,向他们一家道歉,毕胜那边,你先替我说一声,找时间我会当面道歉。”方柔柔很坚定的说。

“柔柔,别太苛责自己,我们都不会怪你的。”

悠然握着手机,十分难过。她想到毕胜,当时含冤莫白的心情,谁能体会?自己总在说爱他,可总听风就是雨,不停的质疑他。现在很多事情都证明,自己都错怪了。那么前几天他和白富美的事情,是不是自己也冤枉了他。可他为什么要亲口承认,还要用那么糟糕的态度和自己说话?是他的气话么?对自己失望至极的气话?

她想起,他说她三个月没有一点长进,说她蠢。说他需要的是一个能让我东山再起,卷土重来的女人

她终于明白,他是在嫌弃她,永远是这么墙头草两面倒,不能坚定的相信他,不能做一个与他比肩而立的女人,永远只会给他拖后腿。

他都给过那么多暗示,可她还是一点都不明白他的用意,竟然还对他说出要再白富美面前搞臭他的话,这和一个市井泼妇有何区别?

羞耻和悔恨的情绪,像一群毒蛇在咬她,让她的心痛得无法呼吸。

她实在是太蠢了,活该弄成现在这副半死不活的模样。

她忽然很想见到毕胜,跪在他面前,向他忏悔,求他原谅。

她是这么想的,也这么做了。

电话竟然一打就通,听着她痛哭流涕的忏悔,毕胜不为所动,只说:“无所谓原不原谅,这些现在对我毫无意义。你回去吧,我不会见你的。”

“你若不来,我就一直等,等到今晚十二点之后,我就。。。”悠然痛苦得说不下去了。

毕胜的语气是史无前例的严肃:“你就如何?去跳楼还是去跳湖?随便,没人拦着你!这套把戏你不是第一次玩了,每个人的容忍都是有底线的,你已经挥霍完我对你的容忍,你要死要活,作天作地,从此都与我无关,不要再来骚扰我。”

电话被无情地挂断,悠然哭得肝肠寸断。

还好,这是化学楼旁一个无人的角落,周围只有茂密的树林和灌木,将她的狼狈不堪深深藏匿。

死缠烂打的嘴脸很难看,摇尾乞怜的姿势更是贱到骨子里,不能达到目的,反而将他推得更远。可她现在就是一个歇斯底里赌徒,为了翻本,不顾一切。其实她没想过要自杀,她要说的是,过了十二点,我就回去,但我绝不会放弃。

她给妈妈打电话,说自己不能给她做晚饭了,请妈妈原谅。李静华说,傻孩子,不就是一顿晚饭,妈妈可以买盒饭吃,你有事你忙吧。

中衢的秋天很短,艳阳高照几日,中午的气温就像到了夏天,凄风冷雨几日,又看到了冬天的影子。

下午出门前天气好很好,此刻天已经阴冷起来。风越来越大,刮得树叶沙沙作响。悠然出门前只穿了一件单薄的衬衫,在这里枯坐许久,早已冻得瑟瑟发抖。

毕胜关好办公室的门,走出中衢理工大学机械学院实验大楼。

那些在积水中抢出来的机械设备,他都捐给了母校的机械学院,为这些仪器谋的一片容身之所,也为自己某得一片立锥之地。

他将在这里,韬光养晦,韫匵藏珠,从这里,发现人才,培养人才,为蛰伏后的雄飞奠定基础。他花了八年时间从不名一文到家财万贯,又在一夕之间倾家荡产,他不惧再用八年,爬起来,爬到比跌倒前更高的位置,将所有坑害过他的阴谋家都踩进地底下,永世不得翻身。

有一滴雨落下来,落在他的额头,冰凉的,像是被风吹冷的眼泪。

他看了看阴霾的天空,心里想起一个多小时之前的那个电话,眉头深锁。

她总是犹如提线木偶,被人操控着情绪。这是她最大的弱点,也是最叫他头疼的地方。

车子行驶在新修的马路上,这条马路劈开两座山,跨越几片湖,连通了中衢大学和中衢理工大学。在中衢市,大学很多,可这两所学校,眼里只有彼此。有很多这两个学校顺口溜和相爱相杀的桥段在学子中间流传。

“中衢大学距离世界一流大学还有多远?”“不远,走新修的马路,到中衢理工大学下即到。”

“世界上最远的距离在哪里?”“世界上最远的距离,就是中衢大学和中衢理工大学的距离,一个在天上,一个在地下。”

天空飘起了雨。他没有关窗,任由雨丝飘进来。

树叶不断的被雨滴击中,上下摇晃着,雨滴顺着叶子的边缘沥沥落下,树叶表面的灰尘被洗濯干净,整个叶面被润湿了,看起来通透无比。

悠然觉得自己的头脑就没有通透的时候,一直都是混沌的。遇上毕胜,她就不再是理智的主人,而是感情的奴隶。而可怕的是,她愿意永生永世被禁锢,只为换得他一眼的垂怜。

身后有脚步声,几个人影鬼魅一般靠近她,她毫无察觉,还沉浸在愁云惨雾里。

哗啦啦的一阵响声后,她还没来得及回头看清楚,大团的黄色泡沫就带着令人头晕恶心的刺激性气味袭来。她赶紧的闭上眼睛伸手去阻挡,可围着她的几个人源源不断的朝她喷射手中的东西,泡沫盖住她的头和脸,不断的膨胀,变大,她拼命去抹,张嘴喊救命,还没喊出来,那些令人作呕的泡沫就冲进了她的嘴里。她连忙用手去扣,却被几个人按倒在地,那些人扭着她的胳膊,揪着她的头发,将更多不明液体倒在她的头发上。不明液体带着发霉的臭味,粘着她的头发,流过她的耳垂和脸颊,像无数蚂蟥在蠕动。

悠然惊恐万状,喊不出来,无力反抗,只能听凭这些人欺辱。那些人泼了她一身的粘液,这才不紧不慢的离开,将手里的空瓶子和胶水桶哐当哐当扔了一路。

悠然从泥水里爬起来,眼睛看不见也不敢睁开,嘴巴也不敢张开,她犹如瞎子和哑巴,在周围摸索了一番,才找到自己的背包。背包里,钱包和手机一样不少。她凭着记忆点开手机,点进了通话记录,打通了毕胜的电话。他没说话,她也说不出话,两人对峙了一会,他终于开口:“怕了你了,我就快到了。”

谢天谢地,他真的来了,终于来了。悠然的眼泪不断地涌出来,稀释着满脸的粘液。

毕胜见到悠然的时候,她满身都是泡沫胶和胶水,整个人像融化的冰激凌。他心中生出一股想要杀人的怒气。他不知道,她为什么总有办法把自己弄得人不人鬼不鬼的,为了逼自己过来见她,竟然能想出这么奇葩的主意?转念一想,不会,要真是蠢成这样,她还不如一头撞死好了。那她到底遭遇了什么,谁对她下毒手?难道是任意?这个恶毒的女人,他以为她已经消停了,没想到她还不死心,还要继续为非作歹。

他快步走过去,脱下自己的外套,又嫌面料不够柔软,索性从裤腰扯出衬衫的下摆,解开衬衫脱下来塞进呆立着面向他的悠然手里:“你先擦擦。”

悠然捧着还带着他体温的衬衫,如获至宝,双手抖个不停。

毕胜嫌她笨手笨脚,不耐烦的从她手里抓过衬衣,把她从头到脚都擦了一遍。他自己的双手也沾满粘液。

她身上的衣服都湿透了,糊满胶水,雨水和泪水的混合物。他把外套给她披上,抱起她说:“别怕,就是胶水和泡沫胶,找个地方洗一下就好了。”

她除了流泪,什么都不敢做。她怕弄脏他,怕他嫌弃她。

从小树林到毕胜停车的地方需要穿过化学与工程学院的大楼。走廊里突然冒出的这两个衣冠不整的男女,引来不少学生的瞩目。悠然把自己的脸埋在毕胜外套的衣领里,内心祈祷不要有人认出自己才好。毕胜此刻裸着上身,眼里除了怀里的女人,没有任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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