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禟倒抽了一口凉气，不敢相信胤禛竟然敢说出这样的话来。就是康熙在位的时候也绝不敢说出这样的话。胤禛既然敢在他面前说出这样的话，向来是笃定了要杀他以绝后患了。想到这里胤禟也不想再和他扯了。人为刀俎我为鱼肉，说得再多也不过是自取其辱罢了，“想要我的命就来拿吧，四哥想要赐我白绫还是毒酒？还是毒酒比较好吧，至少死的好看一些。”其实七窍流血也没有比缢死好看到哪里去。胤禛却并不这么想，只是平静的问道：“九弟可好奇过那个薛宝钗为什么会发疯？”不明白他是什么意思，胤禟冷笑道：“要人发疯的法子多得是，我怎么知道她为什么要发疯？”

胤禛道：“九弟可以试试就知道了。”

轻轻地一挥手，胤禟眼前出现了让他无比恐惧的一幕。他站在宫里某处荷塘边上，一个脸色苍白的不想活人的小太监正睁大了毫无光彩的眼睛望着他，伸出惨白色的手抓住他的衣摆努力地想要往上爬。周围的空气似乎透着一股诡异的阴森，偌大的皇宫里仿佛只有他一个人和那个正抓着他衣摆浑身湿漉漉的小太监。他惊惧的望着那人怎么也无法移开眼也无法摞动一步。看着那人朝着他笑着，鲜红的血从他的眼睛嘴里流出来，听着他叫着自己，“主子……”

“啊！”胤禟终于忍不住承受这份恐惧惊叫起来。从来没有人知道，那个小太监是他这辈子杀的第一个人，也是从小跟着他关系最好的一个奴才。从那以后他再也不将奴才当人看。没有人知道他第一次亲手杀人的那份恐惧，若是放在如今他自然是不怕了，但是那个时候他只有七岁，心中的恐惧可想而知。大概是因为这一声惊叫，眼前的幻境瞬间破灭，胤禟茫然的看着地上摔碎的花瓶和胤禛似笑非笑的脸，左手隐隐有些作痛，“这是怎么回事？”不知从哪来来的一杯热茶，胤禛端在手里笑道：“九弟，你喜不喜欢永远活在这样的的幻象中？”

胤禟终于变了颜色，“你从哪里学来的妖术？堂堂帝王用这种见不得人的手段，你简直无耻之极。”

胤禛淡笑道：“若是假的你怕什么？这是你心中最深处的恐惧吧？朕不过是将他放大了一些而已。而且朕还可以将他无限倍的放大，那时候你应该就能体会朕当初的恐惧了。”胤禟道：“你是为了玉格格报仇才这样对我的？”胤禛点头，很大方的承认，“不错，若是为了皇位，无论你用什么手段，看在这一世咱们同出一脉的份上我都会放你一条生路。就像是……老八。我知道其实大多数事情他才是真正的主谋，但是他够聪明。没有踩过我的极限。而你，九弟，你错就错在不该让我感到害怕。若不让你体会一番我当时的感受，我连让你死都会不甘心的。”胤禛很少一次说这么多话，这绝对是他们兄弟间交谈最多的一次谈话了，但是他说出的每一个字都让胤禟感到寒冷。胤禛脸上的笑容同样的冷。没有人更够让上古龙神害怕而不用付出代价。那一次，却绝对是他千万年里最恐惧的一次经历。乌雅氏德妃，年羹尧，还有那些杀手都死了。胤祯和胤禟自然也不会例外。

“你杀了我吧。”胤禟有些绝望的道，“你来，应该是想亲手杀了我吧。”听到他亲口承诺不会杀胤禩，胤禟心里感到一丝心安。如果要他永远生活在恐怖的环境里，他宁愿选择死亡。胤禛抬起手，一团金色的火焰在手心里燃烧。胤禟盯着他道：“你不是老四！你到底是什么妖怪？！”胤禛感到有些好笑，看着他道：“妖怪？很新鲜的词汇，从来没有人叫过我妖怪。”胤禟不屑的冷笑道：“这些事情是人能做到的么？你不是妖怪是什么？真是好笑，皇阿玛居然把皇位传给一个不知道什么东西的妖怪！你动手吧，死了我正好想要去问问皇阿玛他可瞑目。”胤禛有些好笑的道：“有人叫过我上神，还有人叫过我君上。现在的人都叫我皇上。第一次听到有人叫我妖怪感觉似乎也不坏。”就算他是妖怪也是天上地下无人敢惹得妖怪，尤其会为了一个小小的人间皇子的几句嘲讽发怒？胤禟讥讽的看着他道：“难不成你想告诉我你是神仙？”

胤禛淡淡道：“我是什么你死了自然就知道了。”一团火从胤禟的脚边燃起，火焰中似乎带着淡淡的莲花香，胤禟感到剧烈的疼痛在身上蔓延，死亡的气息逼近了他，但是那清幽的莲香却让他心底一片平静，只听胤禛的声音仿佛从遥远的地方传来，“兄弟一场，红莲孽火算是给你最后的仁慈。”仁慈个屁！胤禟全身痛的不行，他宁愿被白绫勒死十次被毒酒毒死一百次。老四就是想要看着他痛苦而死！

“皇上，八爷在庄外求见！”门外，柳湘莲朗声禀告。

胤禛眼光一闪，淡淡道：“让他进来。”胤禟自然也听到他的话了，恨恨的瞪着他道：“老四，你要杀就杀！这是什么意思……”胤禛喝着茶道：“你的怒气最好不要那么大，你的怒气怨气越盛，痛苦的时间久越久。红莲孽火不燃尽所有的罪孽是不会熄灭的。”

“你要是敢伤害八哥，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的！”

“如果你一直怀恨在心，这火会连你的灵魂也烧成灰，你连鬼都做不成。”胤禟从来没有这么无助过，完全不对等的实力对峙下的无力感足以让人疯狂。果然如胤禛所说的心里的怨恨越深，他身上的痛感就越强烈，偏偏越痛他就越恨眼前的人，如此周而复始的循环下去。

“臣弟胤禩求见皇上。”

“八弟请进。”胤禩推开门进来，看到胤禛一脸平静的坐在主位上，胤禟不知道怎么了缩在地上一脸痛苦的模样，胤禩心中一震，看着胤禟皱起眉，看着不像是被人下毒了啊。胤禛语气平静的道：“八弟，朕没有记错的话，你应该是还圈禁在京城王府里吧？”胤禩道：“臣弟擅自离京，请皇上恕罪。”看着胤禩担忧的望着地上的人，胤禛也不为难他道：“恕你无罪，说吧，为什么来？”闻言，胤禩先是一怔，他还以为胤禛会借题发挥，借机制自己罪呢。皇室宗亲擅自离京的罪名非轻。到底为什么来这里？胤禩苦笑。说他突然良心发现，体会出兄弟之情不知道有没有人信？他以为除了额娘以外他可以任意的利用任何人，包括自己的妻妾，子女，兄弟姐妹。所以她他从来都是喜欢隐于幕后借刀杀人。毫无心理负担的看着一直追随自己的弟弟去送死。但是等他真的意识到胤禟要死了的时候，才发现他其实早就承认了胤禟是他的弟弟，是他除了额娘以外的最亲的亲人。等他回过神来的时候，人已经离开了京城。

“一切都是胤禩的错，请皇上饶九弟不死。”胤禩道。

胤禛冷笑道：“朕为什么要？不要和朕说什么兄弟亲情。皇室无父子，亦无兄弟。”

胤禩平静的看着他，再看看地上已经奄奄一息却依旧痛苦的发抖的胤禟，突然撩起衣摆往下一跪，“臣弟愿意代九弟一死。”胤禩跪过胤禛，因为他是皇帝，上朝参见都无法避免的，但是绝对没有这样心甘情愿恭敬卑微的跪过，“四哥，请你放过九弟。胤禩代他一死。”

“八哥……八哥，不要！”朦胧间，胤禟看到他八哥跪在地上求情的模样，虚弱的叫着，接踵而来的疼痛让他叫出声来，“折磨人算什么英雄好汉！又本事……你直接杀了我！”

“求四哥饶了胤禟，臣弟愿意叫出手上所有的势力包括胤禟手下的一切。”胤禩坚持道。

胤禛眉眼不动，仿佛他开出的条件半点也无法吸引他一般。

“为了老九你倒是舍得。”许久，胤禛淡淡道。

门再一次被人打开一条小缝，弘晖转了进来，眨眨眼睛看着眼前的一幕，最后视线落在了胤禟身上，“哦哦，红莲孽火哦。九叔，痛不痛？”胤禟咬着牙强迫自己不要叫出来，只能狠狠地瞪了弘晖一眼。弘晖好奇的蹲在他身边打量着他被金色火焰包围的模样。真好看啊。可惜他还召不出红莲孽火，不然害怕哪个不要命的不乖乖听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