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姝是个随性的人，她也不太在意网络上自己那篇《告张先生书》会引起怎样的争论，写完了就像是完成了一件不值得挂心的事情，丢在了一旁。

而确凿证据的出现，也让大家明白了，张讯洋才是那个用□□羞辱去混淆视听的人，这种消息来得快，去得也快，没过几天，就出现了更新更热的新闻，大家就像是没有发生或这样一件事一样，转头去讨论别的问题了。

过了两天，王之文给了陈靖言回音，说聂飞霜这个角色确定是姜姝了，开拍时间定在年后初十，不过姜姝是配角可以晚来两天，这样一算也就只有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去准备了。并且因为这是一部国内比较少的随拍随播的片子，所以前期需要借着原著和第一季的影响宣传一下，所以整个宣传团队决定在片子还没开拍之前拍一个角色系列的定妆照，姜姝拍摄的时间已经定了下来，就在下周二。

姜姝得了这个消息，忽然想到外公回来的时间在下周四，应该不会误了去接机这样重要的事情，眼前就是周六了，姜姝开始马不停蹄地让自己进入状态。

周一陈毓来找姜姝，这几天居然没收到姜姝的任何消息，她有些担心，而且姜姝那里虽然有人定期地打扫卫生，但她也算是独居。

按了半天门铃也没人应，陈毓只能拿出姜姝给的钥匙开了门，进了楼里，房子空荡荡的，姜姝的两个助理黄雯雯和李敏原本是要住在这里的，不过最近姜姝没什么事情做，她们只需要再跟着姜姝拍完定妆照，完成年前的工作，就可以开始休息放过年假，平时要是没有工作，她们都不在这里，因为姜姝比较喜欢独处。

“阿姝，我给你带点心了。”陈毓拎着手里的食盒，大声喊道。

没人应。

陈毓有点奇怪，只得上楼，去敲姜姝的卧室门，居然还是没有回应。

陈毓又去看了看书房，书房里也没人，不过桌子上有很多写满了字的宣纸，陈毓拿起来，只见洁白柔软的纸上是秀丽的簪花小楷，陈毓虽然算是挺没文化的，但是也能看出这字体的优美。

她把东西放回原位，心中感叹，阿姝真是个才女，写得好漂亮，不过心下也纳罕，不会就是要写字，所以这么久都不出门，也不找她来玩。

陈毓出了书房，去了旁边的舞蹈房，这间舞蹈房是姜姝去影视城拍戏的时候，姜晟给她重新装修的，自从装修好了这间舞蹈房，姜姝每天有不少时间都泡在里面。

陈毓刚想抬手敲门，门却悄无声息地开了，门后露出一张绝艳的脸，陈毓此刻觉得不太对劲，按理说姜姝此刻应该是没化妆的，但是陈毓却能感觉到姜姝身上那种疲惫、厌世和自弃，这种诡异的颓废感配合着姜姝那张绝艳的面庞，只让人觉得实在是有冲击力。

“你来了？”姜姝静静地看着陈毓，嗓音沙哑地开口，透着无力和疲惫。

“阿姝你怎么了？你没事吧，生病了？”陈毓进了门，一看舞蹈室里的窗帘全部都被拉上了，姜姝在这黑漆漆的地方做什么，跳舞么？陈毓把所有的窗帘拉开，接着阳光才看到姜姝的面色惨白。

姜姝眼睛似乎是被强光刺激，眯起来，对着陈毓问：“今天周几了，还有，我要喝水。”

陈毓简直服了姜姝这幅样子，拉着姜姝出了舞蹈室，下楼，边走边说：“今天周一了，我过来看看你准备地怎么样了，还有啊，你渴了不会弄点水喝啊，这么大房子都是你的。”说着下了楼，陈毓去厨房给姜姝倒水，拿着水出来道：“天哪，我服了你了，是不是出门阿姨给你烙个大饼挂脖子上，你都会饿死啊。”

姜姝喝点水，明显感觉好了许多，情绪也随着陈毓的到来回笼，她有点茫然地问：“为什么啊？”

陈毓给姜姝拿出了食盒，示意她吃东西，一时间也没反应过来姜姝在说些什么，她偏过头：“啊，什么为什么啊？”

“为什么烙了大饼挂脖子上也会饿死啊？”姜姝这幅样子明显看起来很呆萌的。

陈毓被姜姝这幅样子彻底打败：“因为你只把脖子面前的吃掉，而不转动一下大饼，自然饿死了，笨蛋。”

被陈毓插科打诨一下，姜姝才感觉自己慢慢缓了过来，道：“我这几天准备这两个角色有点太投入了，不是你来我都不知道今天什么时候了。”

“哎，不是一个角色么，你要演这个我还专门去看了漫画，超带感好么，秒杀女主啊，小舅就是有眼光。”陈毓看姜姝吃得香甜，心情也十分愉悦。

姜姝听了陈毓的话，神情有点恍惚道：“轻雪和飞霜终究还是不一样啊。”

陈毓知道此刻姜姝已然成痴，明天要拍摄定妆照，陈靖言也说过，姜姝此刻非常需要作品，明天的定妆照最好能够诠释出一个鲜活的聂飞霜，所以姜姝这种沉浸式的体验只有好处，没有坏处，她也没有必要打扰姜姝。

“好了，我不管你现在是怎么沉浸在这两个角色当中，但是，你不能拼命三娘式的不在乎身体，今天我住这儿了啊，你早点睡觉，明天我和你一起过去。”

姜姝感动于陈毓对她的关心，她看着陈毓微笑着点点头，接着道：“我上去再看看剧本，明天拍完了我们出去吃好吃的啊。”

陈毓道：“你去吧，我看会儿电视啊，一会叫你下来吃晚饭。”

姜姝那副恍惚的样子一直到了第二天路上，黄雯雯和李敏来得都早，司机载着他们一行四人去了拍摄现场。

拍摄的场地搭建在郊外一处桃林，此时还没有桃花开，所以也简单地搭建了一下场地，所求的也就是精致和真实。进了门，接待他们的是副导演，副导演和王之文差不多大，不过看就知道就是个精于世故比较圆滑的人，想也知道，王之文这样的戏疯子总需要有人帮他周全一些琐事。

“姜小姐，来，这里是你们的化妆间，今天主要是聂飞霜、聂轻雪的定妆照，请姜小姐先做聂轻雪的造型，一会儿我们拍摄。”

“李导，我想问一下，饰演夜雨公子的演员是哪位，好像一直没和我说啊，今天要和他一起拍摄么？”姜姝叫住了要离开的王导。

李导面色有点犯难道：“这个嘛，夜雨公子的原定演员档期出现了问题，这次找得赵易行先生过来，不过他今天会不会来我们还不太清楚，因为他那边有个活动，能不能赶过来就不知道了。”

姜姝点点头，表示了解情况，毕竟像赵易行这种在圈内混了有几年的人会来这个全是新人的网剧，那应该是和剧组里的某一个人有一些人情关系吧。

姜姝做完了造型，在陈毓的帮助下换完了衣服，掀了帘子一出门，剧组的化妆师和李敏他们都呆住了，这是一身白衣上罩着青纱，长发挽起，发上并无什么装饰，只有一根碧玉簪子，雪肤乌发，清丽脱俗。

姜姝披着羽绒服拿着李敏烧好的暖手袋出了临时搭建好的化妆间，现在还是深冬，天气十分寒冷，许多工作人员，忙着整理镜头和打光板，王之文和拿着两个摄像机的摄影师在说些什么，一见姜姝来了，便招呼道：“姜小姐，快来，我看看聂轻雪，请你到前面去看看。”

姜姝应声，脱了身上的羽绒服，她身上除了这些轻纱以外，就只有贴身穿着一套薄绒的发热内衣，她被寒风吹得瑟瑟，在风中显得身姿窈窕、亭亭玉立。

她走到前面被清空的场地，这里放着一个假的窗棂，背后是一张小几，上面放着几张素笺和笔墨，围着这个小场景的全是打光板。

光看这个布景是会让人觉得有点好笑的，姜姝坐在小几前面，素手执笔。

王之文在旁边道：“姜小姐在纸上随便写点什么就好，不过请姜小姐记住这个是聂飞霜扮演的聂轻雪，所以最好能够体现一点细节出来。”

摄影师站在旁边，捕捉姜姝写字的每一个神态，大概会拍摄好几十张照片，其中只有一张有机会和观众见面。

姜姝在纸上写下了“笑尽一杯酒，杀人都市中”，一笔一划，全是簪花小楷，王之文在旁边道：“快点，拍笔尖。”

当他看到姜姝写这个“杀”字的时候，姜姝浑身那种清丽脱俗忽然在眉宇间发生改变，像是伴随着这个字，所有的聂飞霜经历的不幸和痛苦，那些修罗戾气都按捺不住，喷薄而出。

王之文大声道：“你们俩，快点，一个拍人，一个拍字。”

说完这话，王之文又看看两个摄影师手上的相机道：“好了，这张可以了。”

听到这话，姜姝起身，黄雯雯拿着巨大的羽绒服把姜姝包裹起来，李敏递上了暖手袋，陈毓居然给姜姝递了一小杯姜汤。

姜姝看陈毓，陈毓无辜道：“我早上让阿姨熬得，很浓的一碗哦，不过你少喝点就好，这边上洗手间不方便。”

陈毓的细心让姜姝感动，她简单喝了几口，姜汤的辛辣一下子就让身体暖了起来。

王之文和两个摄影师商量了半天，道：“姜小姐暖和一下，一会儿我们要去水池边拍聂轻雪洗砚的场景。”

刚说完这话，姓李的副导演过来道：“王导，赵易行到了。”

听到这话，王导不由得喜上眉梢，只把姜姝托给了李导，急着起身道：“得了，我去看看我的夜雨公子哈。”说完还对着姜姝笑了一下。

李导听完这话，也就只能无奈又抱歉地看着姜姝，道：“不好意思，姜小姐，他就这个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