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老太太的软肋就是大孙子冯富贵。冯秀昭觉得老太太真的好偏心，冯家六七个孙子孙女，她只爱长孙，别的孙子孙女别说是瞧一瞧，平时连提都不提一句。

有时候她觉得老太太挺可怜的。她的心里只有一个人。何其孤独啊！

冯家把东西收拾了好，冯蓝氏一直犹犹豫豫，似乎要说什么话又开不了口。

“阿娘，你怎么了？”冯玉书以为阿娘只是有些舍不得。

“没什么。玉书，把你的东西收好了吗？”

“都好了。我和大姐东西不多。”

冯玉书指着地上的一个布袋，姐妹俩也就那么半袋的衣服。

冯秀昭把锅碗装进背篓里拿出来，冯蓝氏不解地看着：“昭儿，这些就不用带了吧。”

“为什么不带。我一样都不会留给他们。”冯秀昭回答得十分干脆。

冯初一把母亲从房里推出来，“昭儿，你是不是已经有打算了？”

嘿嘿——

“当然有！”

冯秀昭看到母亲的神情稍有放松，心里猜到她刚才的犹豫是为了什么。冯家遭此大难，要离开家自然无处可去。她唯一能想到的也只有娘家。可是她自己心里也清楚，她爹在她执意嫁到七星村时就和她断绝了关系。这些年她回过娘家几次，但每一次都是被无情的赶走。

冯秀昭亲眼看到过母亲娘家人的冷漠无情，怎么可能会让母亲去做那为难的事。所以一早就有了打算。

“，我已经给我们找了个新家。”

在冯秀昭的带领下，冯富贵扛了两根床板，冯玉书两手提着行李，跟在冯秀昭身后出了村，径直往山上走。当一个天然的山洞出现在面前，冯富贵懵了。

“大姐，这就是我们的新家？”冯玉书虽然很吃惊，但却比要高兴。

“昭儿，这地方能住吗？”

冯秀昭以笑容掩饰心里的无奈，她也没办法了，家不能住，在这寒冬腊月天这个山洞简直就是他们的天堂。

“没有什么是不能住的。姓李的想把我们赶走。他以为他真的做到？他以为我真的那么听话一走了之？”

“昭儿？”

冯秀昭笑着叹气，“，车到山前必有路。这就是我们的后路。而且我敢保证我们住在这里姓李的不会再来赶我们。”

“为什么呀大姐？万一他们又带那么多人来我们怎么办？”

冯秀昭拍了拍妹妹的肩膀，“如果他们再带人来，我就用竹尖儿射他们，就像咱们打野鸡那样。”

冯玉书笑了，率先进了洞里。还别说，一进到洞里忽然有一股暖意包围过来，身上所有的寒冷都散了。

“大姐，好舒服。我喜欢这个山洞。”

在冯秀昭要跟着进洞时，冯富贵拉住她，“昭儿，你是不是还有什么事瞒着我们没说？”

瞒着家人的事自然有，但要说也不是这个时候。

“，等把家安顿好，我会找你帮忙的。，你相信我，我会像我承诺的那样，咱们所有失去的我都会一点一点拿回来。而且会光明正大的去拿。”

浅浅的夕阳照在大妹的背上，冯富贵红了眼眶，是他太没用，这个家都是大妹在撑。她才十六岁，别人家十六岁的女孩都是待嫁闺中，可她的大妹，却经历了她这个年纪不该经历的大风大浪。

大妹，相信你！也会帮你。

在冯秀昭的安排下，冯家人把东西都搬进了山洞里。冯秀昭让用床板在地上铺了一排，足够一家人睡。让父亲在洞口的地方砌灶下锅，解决吃食。她则是带着妹妹去周围捡干柴。

石洞虽然不够大，但挤一挤足够一家人栖息。有家不能住，这个山洞对冯家来说真的已经是天堂。

冯老太太一开始十分抵触这人石洞，嘴里不停的念叨着，一会儿是咒骂，一会儿是抱怨，骂到天黑没有停过。她一直看着儿子儿媳孙子孙女不停在眼前忙碌着，最后终于自己住了嘴。刚好，属于她独有的一份白粥也端到她的手里。

“奶奶，饿了吧？快吃。”

冯老太太端着碗，看到冯蓝氏重新往锅里放了两把糙米，手一抖，碗差点就摔了。

“奶奶，怎么了？快吃吧，我还要去看大妹和小妹，这天马上就要全黑了，我去把她们接回来。”

冯富贵这就走了，没看到冯老太太红了的双眼。

为了节省粮食，冯蓝氏煮了糙米粥，一家人每个人只分了半碗，她自己那一份还悄悄给冯玉书分了一些。

天黑以后气温又降了不少，冯蓝氏让孩子们早早，可是一家人怎么也睡不着。就连冯老太太也异常清醒。

昏暗的油灯照在石洞里，在这暖和的一角，却让冯秀昭安心。

“阿娘，你会讲故事吗？”

冯秀昭侧过身看着母亲。冯蓝氏微微一笑：“昭儿想听故事了吗？”

“阿娘，我也想听。”冯玉书探出个脑袋，期望的目光投在母亲身上。

冯蓝氏咦了一声，伸手摸到冯玉书的脖子上，那里是冯玉书自卑的起源。

“昭儿，你看，玉书的伤疤好像小了很多。”

这句话惊动了冯富贵和父亲，纷纷爬起来，冯玉书脸红红的让大家仔细看，担心的问大家，真的好了吗？

“小妹，真的好了很多。要是有镜子的话，你就可以看到了。”

冯秀昭赶紧去翻箱子，她记得那半块铜镜明明装在箱子里了。翻了好一会儿才终于找到，可是由于洞中灯光不够，铜镜中模糊一片。

“没关系，等明天天亮了你到洞外边去看。一点会比我们还要惊喜。”

冯玉书激动的点头：“大姐，你真好。要不是你给我弄来了美肤露，我这个疤不可能好。”

女孩子都是容易自卑的，冯秀昭当然不希望自己的妹妹因为一块伤疤就失去快乐的天性。这一段美好的插曲过后，冯蓝氏温柔铁声音响起，给家人讲了一个嫦娥奔月的故事。

嫦娥奔月的故事，冯秀昭还是林幕时生活在现代听过不止万儿八千次，莫名的觉得十分亲切。不知道和现代这个家乡是否是同一片蓝天？

这辈子，还能回去吗？

她忽然想到一个问题，如果现在有机会回去，自己会不会丢下这一家没有血缘，却胜似亲人的老弱病残，头也不回的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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