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子修回头，望着萧潇的眸子一片漆黑，手上的动作却丝毫不停，眼见光球越来越大，沈溟深也按捺不住直接冲了上去试图中止洛子修的结印。

只可惜洛子修身法奇异，又岂是沈溟深能够追上的？

萧潇紧皱着眉头，洛子修怎么回事儿？战斗状态和平常差别太远了吧！现在的问题还不是这个，是虚无啊！难不成自己要躲到幽蓝空间去吗？

不管了，还是先把龙月收回驭兽空间！

“没事儿！”

萧潇正欲动手，小八却阻止了她。

“这是附属术法，有什么好担心的？”

附属术法萧潇倒是听过，只要是圣术级别的术法都有一两个附属术法，威力嘛就和高级术法差不多！

且不论这个，纵使沈溟深追得辛苦，洛子修手中术法已成，只见他十指张开，拖着巨大的光球跃到了空中，圣洁的光芒四散开来，仿佛能驱逐一切黑暗！

洛子修拖着光球立在空中，面容精致，冷漠地俯视着万物，在圣洁的光芒中恍若神诋，单论光明之力的纯净程度恐怕就都比得上曜濯了！

就在这时候时候，沈溟深诡异地停在了原地，脸色开始变得苍白，身体上竟有一阵黑光亮起，然后晕了过去。

那黑光只有一瞬间，散发着血腥而暴戾的气息，萧潇却看得真切，那是镌刻在沈溟深身上的阵法，到底是什么呢？

萧潇总觉得这阵法不会那么简单，却总是抓不住关键之处。

“好了！”

洛子修落地，面无表情地吐出两个字，然后站到一边，把接下来的一切交给她来处理。

可……

还要她处理什么啊！

从开始到现在萧潇根本就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洛子修的异常，沈溟深的异常，还有他俩那奇怪的对话！

谁特么能理解得了啊！

萧潇欲哭无泪，看着被制服的沈溟深一时间竟不知该干些什么。

杀了他？

总觉得有些奇怪！

时间是不允许萧潇疑惑的，因为沈溟深此时已经醒了，他奇怪地挠着脑袋，看向萧潇的目光写满了迷茫，萧潇心里“咯噔”一声，不会吧！

然而现实就是那么狗血，沈溟深疑惑地看着周围地一切，最终望向唯一认识的萧潇，说了一句最狗血的话。

“发生了什么事？”

最终萧潇还是没有杀了沈溟深，因为随着记忆一点点地回到脑子里，沈溟深的表情渐渐由疑惑变成了震惊，然后变成恐惧。

他抱着脑袋，蹲在地上瑟瑟发抖，他害怕变成之前的样子，害怕失去理智，害怕变得不像自己，并且将这种害怕准确无误地传达给了萧潇，这种久远而熟悉恐惧带给萧潇的是一段黑暗无助的记忆。

还记得那时候她也才十六吧，和沈溟深差不多大的年纪，被驱逐的她还没有学会心狠手辣，只是让她偶尔失去理智，如同一只野狗，见人就咬。

仅此而已！

更多的时候她是清醒的，但她清醒时所见到的皆是一片狼藉，血迹和尸骨到处都是，幸存下来的人以一种恐惧的眼神看着她，躲在角落里瑟瑟发抖却不敢发出一点声音。

在所有人眼里，她是个恶魔，是个恩将仇报，无恶不作的恶魔！

没有人知道她心里有多恐惧，那个冷血残忍的人并不是萧潇啊！

在那个时候，她无比地想死，真正到了那个时候却又下不去手，因为她很清楚，相比于死，她更想活着，清醒地活着！

时间久了，萧潇惊恐地发现自己对于杀死这些无辜的人已经没有太大的感慨了，她自责一番，或许哭泣一番，然后继续若无其事地修炼，走到另一个村落，继续屠戮这些手无缚鸡之力的无辜性命！

她开始堕落，开始真正地变成另一个人，那一次，她杀了一个尚在襁褓的婴儿，她崩溃了，这一次她不会再纵容自己卑贱的愿望，所以她放火烧光了整个村子，她想或许只有这炽热的火海可以洗清她的罪孽。

然而她还活着，那个叫做曜濯的男子如同天神一般降临在她面前。

大火将房屋烧毁，发出一阵噼里啪啦的声音，还有夜风凄厉的嚎叫都让这一切不那么美好，偏偏那个男子出现在了那里，在一片火海中宛若神明。

萧潇从未想过，这样完美的人会向自己伸出手，她清晰地记得，曜濯走到自己身前，万火臣服，自动分开一条道路，它们在道路两旁匍匐着，就连跳跃的弧度都变得微弱，夜空中星光璀璨，不及他亿分之一。

“我帮你！”

“我叫曜濯，以后便是你的师傅，唯一有资格教导你的师傅！”

“从今以后，你就叫做莫染尘，莫染红尘意！”

那声音温柔无比，坚定无比，以至于萧潇如此轻易的就相信了他，甚至都没有考虑他所说的帮是指什么，没有考虑他为什么要帮自己，她还是太年轻，如此轻易地伸出手自己的手，放在曜濯温暖的手心里，从此万劫不复！

纵使是千年过后，萧潇也依旧感谢当时自己的年轻，不顾一切地跟曜濯离开，开始控制自己的心魔，然后慢慢变得正常，如果不是因为后来的一些事，或许世上就会少一个邪尊也不一定。

对于往事总有一番感慨，萧潇不禁唏嘘，仔细想想，沈溟深的经历和自己还真是相似，唯一的区别不过是他理智尚存而已。

但其实本质来说也没什么区别，因为沈溟深也一样控制不了自己！

“杀了我。”

那是长久的恐惧过后沈溟深说的第一句话，语气中带着少年人最不应该有的绝望和无助，仿佛用尽他所有的勇气。

萧潇开口，说的事情有些无关紧要，所以并不见得有多少情绪，“你觉得活着重要吗？”

“不重要。”

不重要吗？

沈溟深的眼神有些空洞，看不到对未来的憧憬，然而他要求萧潇杀了自己的语气中却带着浓浓的悲哀，以至于萧潇可以清晰地读出他求生的欲望。

可这样的一个人他告诉萧潇说，“活着不重要”，谁信呢！或许只是在自欺欺人罢了。

“那你觉得什么最重要？”

这个问题似乎把沈溟深难倒了，他想了好一会儿才以一种肯定的语气说道。

“清醒地活着！清醒地活着最重要！”

萧潇轻笑，面前这个不信命的少年觉得活着不重要，他觉得重要的事是清醒地活着，这种想法让萧潇有一种知己的感觉，所以她决定帮他，帮助这个与她的命运何其相似的少年。

“我有办法让你清醒地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