积久的痛苦排山倒海样奔涌出来,蓝烟直哭得天昏地暗,日月无光,连那过路的老狼也忍不住陪上几滴眼泪。
蓝烟哭得死去活来之际,肩膀被人重重的拍了一下。
蓝烟一怔,“嘎……”的停住哭声,猛然转头,心里充满期盼。
看见来人,期盼摔了一地,散落成泥。
蓝烟,你在期盼什么?
如果嫣儿是寒城,再见又如何?寒城杀了师父,就算有爱,也在痛苦中永生。何况寒城变了心,落魄中的追寻不是爱,是寻托身之所。你和一间茅屋没什么区别?
“蓝烟,有没有一个女人找你?长得六分像寒城。”
蓝烟怔怔的看着雷泽的紫唇上下开合,脑子里一片空白。
一个女人,六分像寒城,不就是嫣儿吗?
“蓝烟,你怎么啦?”雷泽担心问,“怎么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
“师父,师父。”蓝烟喃喃道,脑子空得能装下整个坟场。只觉一切如烟是梦。
“蓝烟,你怎么会迷糊成这样,你快醒醒,出大事了,三界都颠覆了。”
“三界都颠覆了。”蓝烟重复着雷泽的话。三界颠覆与我何干?
“你,你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雷泽急得左三圈右三圈的转,忽而一拍脑门,骂自己一句猪脑子。
自己头上一句,脚下一句,没个思路,蓝烟怎么会懂?
雷泽从怀里掏出一块镜石放在蓝烟面前。
蓝烟目光呆滞的看着。
天罚森林的宫室里,一群人跪在地上苦苦哀求。
一个男人抱着一个女人,男人满眼悲伤与悔恨。
女人的手僵硬的垂着,鲜血染红了粉红的纱衣,俏美的脸没有一丝血色。
男人是寒城。
女人是蓝烟。
蓝烟睁大眼,眼睛里发出炯炯的光芒。
三年了,第一次从蓝烟空洞的眼神里射出光彩来。
镜石是不会骗人的。
“君上,不可……”狼月惶急道。
“因为本君,蓝烟才会绝望的跳下望仙台,本君要救她。你们不要再劝了。”寒城的声音哀伤,低沉。
“君上,让人起死回生,要耗费千年的修为,各方势力都觊觎九黎,天界三皇子和太华山的季厘互相勾结,对九黎更是虎视眈眈,形势非常危急,恳请君上三思。”狼修的头叩得“咚咚”作响。
“九黎的万千子民需要你照顾,不能因为这个女人让整个九黎置于水深火热之中。”狼月满眼全是乞求。
“君上,你若再耗修为,九黎和你都会遭遇灭顶之灾。”园客满眼是泪。
“君上三思啊!”众臣齐齐叩拜。
蓝烟的眼睛里流出二行热泪,寒城还是爱我的;旋即又滴出一滴血泪,爱又如何?爱无生路,越爱越是痛苦。
寒城扫射众人,长叹一声,幽幽道:“世人都道本君祸国殃民,怎知本君惜她如命,没有蓝烟,天下于本君有何意义?”
一道白烟闪过,寒城和蓝烟消失在众臣眼前。
“师父,这,这是怎么回事?”蓝烟要确认,三年,没有一天不恨,却是恨错了。
“天君寿元将近,三界将重新洗牌,天君有三个儿子,大皇子炎墨卿喜欢吟花弄月,无心政事,二皇子炎墨羽羽翼未满,难成大器;三皇子炎墨绝心狠手辣,无所不为。虽然天君数意二皇子,但时局已经不受其左右,一旦炎墨绝上位,以炎墨绝的个性,与他有过节的我绝无生路,为了狐族的前途,也是惺惺相惜,私下里我与寒城交往颇深。他曾经找过我,告诉我你们的事。”
“我们的事?”蓝烟的反应很是迟钝。仿佛半梦半醒。
“蓝烟,你知道寒城为什么要把你赶出九黎吗?”雷泽郑重其事问。
蓝烟木然,她还没有办法消化掉刚才看到的一切。
“断绝七情六欲,才能开启凤凰琴。”
蓝烟的眼睛直直的看着雷泽。
寒城是为了一把琴抛弃自己的吗?
自己还没有一件法器份量重,那自己十年的付出算什么?
“寒城对你情深义重,凤凰琴便难以发挥效用。”
原来是这样。
自己总是把寒城想偏了。
怨不得经常看到寒城忧心忡忡。
寒城无法开启凤凰琴,寒城根本杀不了自己的师父宁封子。
要知道师父的本命法宝阴阳镜十分了得。阴阳镜有阴阳两面,阴面为白,阳面为红,白的一晃是死路,红的一晃是生门。
阴阳镜能把上神的法器反震回去。
寒城的一句“我杀了你师父”,她蓝烟便信了。自己到底有多不了解寒城。
“寒城查得身边有炎墨绝的间细,炎墨绝已经知道这个秘密,和太华山掌门季厘勾结,寒城知道自己不久要遭受劫难,不想连累你,所以找个借口把你赶出去。”
“师父,师父……”蓝烟的眼睛再一次湿润。
“寒城还托我照顾你。他说,你很爱他,你很快就会懂得他的良苦用心。”雷泽长叹一口气,“可是你根本不去想寒城的心里,只想着自己承受的苦楚。把这方天地变成自己的囚笼,不管天下,不管九黎,不管师父,也不管寒城。”
蓝烟的泪哗然而落。
她疯狂的爱着寒城,贪恋和他在一起的时光,没有想到寒城的良苦用心。
寒城,你若告诉我真相,我宁愿和你死在一起。
上天,我和寒城如此相爱,为什么要折磨我?
“寒城为了救你,耗费了千年的修为,寒城自知,救你之后,修为减弱,炎墨绝和季厘就会动手,便把你送到钟山,寒城对钟山山神烛阴有救命之恩。”
怨不得她醒来,在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
“你到钟山之后,九黎受到各方攻击,寒城被夺舍,差点魂飞魄散。”
蓝烟听闻如遭晴天霹雳,几欲昏厥。
寒城遭受劫难之时,自己却在认认真真的恨他。
蓝烟恨不得把自己杀了。
“我用莲花给他造了一个幻体,为了不被人发现,我把寒城造成女子,只造六分像,我想别人认不出,你们那么相爱,你一定可以认出,画眉鸟说,寒城来到钟山了。寒城当是凭着意念找到了你,就算是幻体,寒城还是爱着你。”
蓝烟的心在滴血。
寒城,我不但没认出你,我还……我真是该死。
“师父,寒城为什么要承认他杀了太华山掌门?”这是蓝烟心里的结。
“寒城以为是园客做的,替他背这个黑锅。也想借此激你离开。”雷泽道。
“师父,你懂鸟语,天下事无所不知,你可知道太华山掌门是谁杀的?”蓝烟恳切问。
“蓝烟,这事我还真不知,我只知道杀手用一把琴杀了宁封子,故意让莲衣看见,让人们以为凶手是寒城,挑起太华山和九黎的仇恨。杀了宁封子之后,杀手带走了阴阳镜,我正让所有的鸟类打探阴阳镜的下落,找到阴阳镜便能找到凶手。”
“师父,谢谢你。”蓝烟作势要叩拜。
雷泽一把抚着蓝烟道:“寒城在哪儿?你这是在哭谁?”
“师父,你为什么不早点来?”悲痛再一次潮水样袭来,蓝烟抓着雷泽狠力的拉扯着。
“怎么啦?”雷泽糊涂了。
“我把,寒城,卖了。”蓝烟说完不顾形象的嚎啕大哭。
“你把寒城卖了,你把自己的相公卖了?你卖给谁啦?”雷泽石化了。
蓝烟断断续续的把事情的前因后果都告诉季厘。
雷泽一拍大腿:“蓝烟,你上当了。你可知道世上有一种人会种梦,然后稍作文章,就会让人迷惑,以为梦里发生的是真的。”
蓝烟震惊,世上居然还有这种人。
“师父,买主叫烛阴,我去把寒城抢回来。”蓝烟拿出奔月剑,奔月剑剑气冲天。
雷泽讶异的看着奔月剑。
“这……”
“是寒城给我一块玉。”
“催元玉。”雷泽睁大眼睛,“催元玉可以增加百倍元力。”
“师父,我去把寒城抢回来,你在这里等我。”
蓝烟刚要走,被雷泽一把拉住:“蓝烟,别冲动,你遇到的是假烛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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