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看着慕幽香,佯装不悦道,宝贝儿,姨妈给你打电话,你的手机怎么关机了?
慕幽香随口答道,没电了。
哦。女人并未有任何怀疑,只是温柔地牵着她的手,款款步入客厅之中。
我跟在她们的后面。
客厅极大,目测至少有五十平米,我家也不过七十平米。
我是学木雕的,所以一眼就看出客厅中那些古色古香的摆件全部都是货真价实的红木,做工极为精致和考究,每一件恐怕都价值不菲。
女人牵着慕幽香在雕花实木沙发上坐好,然后看着局促不安的我,淡淡道,坐。
是。我正襟危坐,暗暗深呼吸,尽量让自己冷静而沉着下来。
我不愿逃避,不甘怯弱,鼓起勇气,回迎着女人那淡然而又幽魅的目光。
女人静静地盯着我,看了足足有五秒钟,幽静而又魅惑的双眸深处闪过一抹诧异和欣赏,而后展颜一笑,妩媚动人,柔声轻语,你看起来不大?
我诚实答道,年底满十五。
这么小?女人神色颇显诧异,柳眉轻蹙,不过很快便舒展开来,饶有兴致地看来了我一眼,然后看着身旁的慕幽香道,疑虑道,宝贝儿,你这位老师,可比你还小啊?
姨妈,达者为师,与年纪无关,再说,我知道您不是那种只看外表的人。
也对。女人轻柔地摸了摸慕幽香那白嫩无暇的脸颊,宠溺无比道,姨妈去给你们拿点喝的?
女人说完,便要起身。
慕幽香急忙柔声笑道,姨妈,我去,您坐随后起身,静静地看着我。
我从她那双纯澈而清凉的眼睛里捕捉到了某种浅淡的温柔和鼓励。
突然间,那压抑着我的所有的局促、忐忑、不安以及紧张全都销声匿迹,不复存在。
那一刻,我再次恢复了我平时的淡定和从容。
慕幽香柔声问道,你要喝什么?
水。我的回答简单而大方。
她浅浅一笑,轻步离去。
暗暗深呼吸,我从容不迫的看着对面的女人。
女人正在看着我,淡然而恬静,
这才注意到女人穿着一袭短袖居家白色真丝盖膝长裙,小手臂和小腿都露在外面,白皙如玉,纤美无暇,小巧而精致的一双玉足穿着简单而可爱的小布拖。
让我意外的是,那小布拖的造型竟然和慕幽香腿上所穿的一模一样,都是温柔而可爱的白兔子。
面具下的我,不禁笑了笑。
女人目光微凛,幽幽笑道,你看起来很不一样?
我从容回答,当然,因为我的脸上戴着面具。
女人凝视着我的眼睛,微微笑道,能告诉我,你为什么戴着面具吗?
因为我不好看,也怕吓到别人。
你真的不到十五岁?她满眼疑惑地盯着我。
货真价实如假包换。
年纪果真不是很重要的东西。她莞尔一笑,笑颜如花,温柔而又妩媚,眉目间一丝若有若无的慵懒,让她看去像一只高贵的白猫,浑身上下都透散着一股子成熟而又迷人的气息。
女人很美,是难得的美人,几乎看不到岁月在她身上留下什么痕迹,所以我看不出女人的具体年纪,第一眼看起来像是二十五六岁,仔细看又像三十多岁。
女人微微笑道,我家宝贝儿既然称你为老师,那你的钢琴造诣一定极高?
我摇摇头道,我不知道。
不知道?女人看着我,看了将近一分钟,而后伸手指着远处那偌大的琴房里的一架雪白色三角扇形钢琴,微微笑道,来一首?
我没有说话,我知道一切都要靠实力说话。
暗暗深呼吸,我缓缓起身,朝她微微弓腰,然后转身径直走向那架雪白色三角扇形钢琴。
琴房在客厅的左手边,那是一间超过20平米的阳光玻璃房。
那架雪白色三角扇形钢琴就安放在琴房的正中,就像一位正在沉睡中的美人,看起来极为精致和华贵,正在静待着王子将她唤醒。
我一眼就认出这架钢琴出自美国,是号称世界第一的施坦威,其音色浑厚有力、手感重、用材极为苛刻,造型精致而绝美。
施坦威钢琴拥有撩人心弦的音色和无比敏锐的触感,哪怕是要求最苛刻的钢琴演奏家也不能不为之陶醉。大部分乐于分享演奏之悦的人们,希望拥有完美乐器的人们,都会选择施坦威钢琴。
听说制造一架施坦威三角钢琴需要将近一年的时间,从不仓促行事。
即使是经过精心挑选用来制作琴壳、琴盖、音板和击弦机的木材,也要在木材场、干燥室和控温室里置放数年,才能使湿度稳定保持在严格规定的水平上。
正是这种不懈的追求造就了这些品质超凡的乐器。
只一眼,我就爱上了她。
当我坐在钢琴前,深呼吸,所有的紧张和窘迫都离我而远去,我的心神渐渐沉入这架我梦寐以求的钢琴之中。
我想我该好好珍惜,不为工作,不为成为慕幽香的老师,只为能够在这样的名琴之上演奏一曲,想来便也是此生之一大幸事。
我缓缓闭上眼睛,当第一个音符响起,凄美而哀伤的旋律自我十指的抚摸之下,汩汩而出,令人沉沦。
首先沉沦的是我自己,每弹奏一次《情茧》,我便发现我向我的妈妈奶奶靠近了些许,对于她们便也多理解了一分,至于理解了什么,我说不出来,但我就是感觉自己和她们越发的亲近。
每多理解一分,我便越加想念她们。
越加亲近之后,我便更能体会到她们活着之时内心和灵魂深处的孤独和悲伤。
我不明白这是为什么,我有种感觉,若是我一直弹奏下去,总有一次我会完全的走进她们的身心和灵魂,我会完全的了解当年的内幕和真相。
我尝试过在家中不停而重复地弹奏它,可是效果却不大。
一旦当我刻意去演奏,刻意的去追求那种感觉和境界,反而毫无感觉,毫无进展。
很多时候,我都觉得这首曲子是一首魔曲。
一曲奏罢,过去了许久我才缓缓回过神来,却才发现自己早已泪流满面。
我急忙拭去眼泪,起身后直接转身向客厅中走去。
然后我看到了慕幽香和她的姨妈,面具下的我,笑了笑,心里却有些空落落的,有些怅然若失。
她们开始鼓掌,虽然稀少,但却十分响亮和真诚。
一直当我走到她们的面前,掌声才停歇。
女人第一次收起了她的淡漠和慵懒,站起身来看着我,婉柔浅笑,优雅而诚挚道,请坐。
与方才相比,虽只多了一个字,但却已经表明她对我的态度好转了太多。
我十分满足和高兴,满足的是方才演奏的乐趣,高兴的是她至少开始拿正眼看我。
面朝女人,我微微弓腰,礼貌笑道,谢谢。然后在我原先坐过的位置坐好。
喝水。女人随后坐定,兴致盎然地凝视着我,眼脸尽是惊讶而又赞赏的笑意。
我不动声色地瞄了静坐在她旁边的慕幽香,她也正看向我,神色恬静而幽柔,似有所思。
我不敢多看,将目光转移到古朴而典雅的实木茶几上。
茶几上摆了一大盘切好的水果,每一块上面都插着一根牙签,有好几种我根本就不认识,想必是慕幽香方才切好的。
还有一杯清水,我伸手端起精致的玻璃水杯,将杯中的凉水一饮而尽,随后将杯子轻轻放置在茶几上面。
慕幽香淡然询问,还要吗?
我微微笑道,谢谢,一杯已经足够。
不用客气,你吃点水果吧。她的语气和她的目光一般恬淡而清柔,听来如同动人的旋律。
我点点头,拈起一根牙签,将其上扎着的紫红色水果送入口中,细细咀嚼,汁多味甘,十分可口。
好吃吗?
很好吃。
那你多吃一点。
我笑了笑,虽然好吃,但我并不想吃,不是我不喜欢,是时机不对,如果是我和她单独在一起,她切的水果,即便难吃如毒药,我也会甘之如饴。
而且,她的姨妈一直都未说话,只是静静地凝听着我和我她的对答,这让我心里十分没底。
我很清楚,她的姨妈,并非只是个拥有美貌的简单女人,想必智商和她一样高到离谱和恐怖。
我捏着牙签,静默端坐,被两个绝美而聪明地女子盯着,那感觉说实话真的不太好受。
如坐针毯。
女人坐直了身子,雪白的右腿架在雪白的左腿上面,一双芊芊玉手温婉地叠放在右腿上面,那神态和姿势看起来极为优雅与高贵。
女人看着我微微笑道,虽然我不太懂钢琴,这首曲子我也从未听过,但不可否认,很好听,简直让人入迷沉沦,似乎拥有某种神奇的魔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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