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上的兜帽被轻易扯去,被女子轻轻‘拂过’的地方经脉好似‘死了’一样,完全无法承载灵气。
不甘于束手就擒的他把那把剑拿在手中向女子刺去。
只是一个闪身,孙恒被女子从空中打落。
“留活口……”沙弥那句话还没有说完,孙恒就已然变成了一团血雾,却是死的不能在死了。
沙弥抚了抚额头,满脸无奈地对站在身旁的女子说:“小童你就不能少做些杀孽吗?”
女子抿嘴笑道:“奴婢做不到啊!”
沙弥轻声道:“你这样还怎么能嫁出去?”
女子抱紧沙弥的肩膀道:“奴婢并不需要嫁人,奴婢要永远陪在公子身边。”
沙弥转头看到那个僧人已然带着一身灰衣王叔回来。
王叔的手上还拿着一个狰狞的狼头。
沙弥看到狼头的那一刻一愣,笑道:“果然不愧是王叔。”
笑容中带着些许无奈。
拽住周如是的那只手猛然颤一下,骤然收了回去。
周如是对东方梅说:“我也该我回去了。”
东方梅略带戏谑地说:“你就不是想要你的报酬了吗?”
周如是从怀中把那粒丹药拿了出来,对背后的东方梅说:“报酬已经拿到手了。”
他推开门,往自己的房间走去。
在心里对自己说:“以后绝不能再趟这样的浑水。”
却是并不会如他所愿。
当他推开自己房门的时候,张泥尘正和一个小女孩玩些什么。
他刚刚走进房门,那个小女孩就一溜烟跑了出去。
周如是对张泥尘说道:“那是谁?”
张泥尘说:“一个朋友。”
周如是没有问张泥尘那个朋友是谁,张泥尘也没有说自己到底做了什么,两人默契地岔开了话题。
两人一夜无话,直到清晨,门外响起了敲门声。
周如是穿上衣服打开了房门,穿着青衣配着长剑的东方梅站在屋外等着他。
他皱眉对东方梅说道:“你怎么来了。”
“孙恒死了……”
周如是这才注意到东方梅脸上的泪痕。
突兀地听到了这样的消息,周如是说不清自己是什么感受,前一夜还活蹦乱跳的人就这么莫名其妙地死了?他的内心有一种荒谬感。
他问东方梅道:“怎么死的?”
东方梅说:“我也不清楚……”
“今天早上我去孙恒藏身的地方去找他,他已经不在了。”
周如是喘了一口安慰她道:“他可能只是有些事要做。”
东方梅哭丧着脸说:“他只要没死的话就一定会出来见我的。”
周如是问道:“你能不能告诉我孙恒到底在做什么。”
东方梅说:“我也不知道。自从黄龙镇出现异变之后他行踪就有些诡秘,做事也不再在乎我的感受。”
周如是又问她:“是你坚持留在这里的?”
东方梅说:“孙恒是这么告诉你的?”
“我就知道。”周如是心想:“这孙恒和沙弥都没有说实话。”
他喊醒张泥尘对他说:“我出去一下。”
张泥尘点了点头,又闭上眼睛。
周如是关上了房门,与东方梅一同走出了客栈。
却说周如是走后,张泥尘又睁开了眼睛。
那个昨夜和他一同的小女孩坐在他的床上。
两条麻花辫如拨浪鼓一样舞动。
她面对张泥尘说:“人是不可信的。”
“贪婪、自私、凶残、恶毒,在世上存在的所有恶都可以在人身上找到,你如果继续跟着那个人类的话总有一天会被他害了的。”
张泥尘点了点头,没有丝毫应答的意思,手中捻着自己的衣角。
“自从我的父母和兄弟姐妹都被一个凶残的人类吃掉之后我就看清了人类的最根本面目,残忍无情。”
“如果不是蒙山君帮助,我都要死在他手里。”
一想起那个幼小的双手下一个个逝去的兄弟姐妹,于耳就浑身颤抖起来。
如果不是他的一念之仁,自己就已经轮回成了另一个模样。
“别看他现在对你还算平常,等你知道你是一个妖怪之后他绝不会放过你的,会扒了你的妖皮,扯了你的妖筋……”
“不对!”
她挠挠头道:“你是泥土成精,好像并没有那些东西。”
于耳拉起张泥尘的手把他拽了起来。
她苦口婆心地说:“之前我也有个狐狸的姐妹,她非要嫁给凡间的帝王,最后自己生死不说,还被污蔑成祸国殃民的妖孽。”
张泥尘对此好像毫不感兴趣,摆弄着昨日托于耳带来的贝壳。
“还有一个化作人形的白蛇姐妹,非要报恩嫁给凡人,结果被一个和尚硬生生镇压在宝塔下。”
于耳一把抓过张泥尘手中的贝壳,她恨铁不成钢地说:“我说了这么些你怎么一句都听不进心里去?”
张泥尘手中没有了贝壳,索性就躺着床上又睡了一回回笼觉。
于耳看他毫不在意的样子样子恨恨地说:“妖注定无法和人相融,也永远得不到人的承认。”
本来已经闭上眼睛的张泥尘突然开口道:“但我不是妖啊!”
于其像看傻子一样看他,她反问道:“你不是妖是什么?”
张妮尘轻抚过自己额头道:“我是人啊!”
他又摸了摸于耳的额头,她咬着牙接受了他的接触。
张泥尘说:“你看,你也是人啊!”
于耳一把甩下张泥尘的手,她对这个愚不可及的同类已经没有任何兴趣了。
就像他未曾变作人形时的种族,泥土一样不开窍。
也不知道是谁点化他的,居然怎么解释也不明白自己的意思。
她又开始羡慕起人类的灵性,只要正常长大成年,很轻易就能掌握一门语言,如果是某些读书人还会吟诗作对,这对于大部分都只能哇哇叫的异类来说无疑是值得羡慕的一件事情。这也是很多妖怪都向往变成人形的原因,人间有无数繁华,英雄美女佳人歌赋。
又有仗义行侠客,敢杀贪官与奸臣。
只是不知道这个泥疙瘩是怎么变作的人形,要知道自己变成人形那是牺牲一名天人的福运,这个世界总不能有与自己世界相同的天人。
看他的模样变作人形的程度比之还要深上一层,如果不是自己在他进入客栈的时候嗅到了他的气息就让他瞒过去了。
也无怪那个傻傻的人类会认不出他的模样,实在是张泥尘伪装的太好了。
再好的伪装也终有被识破的一天,以人类对于妖怪的态度,张泥尘绝对讨不了好。
秉着对于同类的同情与怜悯,她还是忍不住出现在张泥尘这里。
于耳忍住自己的不耐,继续劝说道:
“老祖这次来东洲就是为了网罗变作人形的妖怪,在西天极乐境我们生活的肯定比这里好,想吃人就吃人,也不用担心突然冒出来一个降妖除魔的卫道士。”
“对了,你还没吃过人吧,他们的味道可好了。”
张泥尘拿起她的手用指甲在自己身上划过一个小小的伤痕,鲜血随着那伤痕留了出来,血红的液体刺激着于耳的眼睛。
于耳的腮帮鼓了起来,她疑惑地看着张泥尘。
张泥尘伸手摆在于耳眼前。他的行为好像无声地说:‘你尝尝。’
于耳忍不住舔了一下张泥尘的手臂,用嘴吮吸着张泥尘手臂上的鲜血。
入口是有如琼浆般的甘甜,仿佛喝了一口清澈的泉水,对于人类来说是享受,对于她这个从鱼化作的妖来说如果常喝总有一天会这在这种享受中饿死。
她回想起自己曾经喝过的人血,似乎没有一个能比的上张泥尘,大多带着一股腥臭味,但那也绝对能算得上美味。
于耳恋恋不舍地收回了自己舔着张泥尘手臂的嘴,用自己随身的手帕盖住张泥尘的伤处。
她心有余悸地看着一脸无辜的张泥尘,在刚刚那一刻她差点忍不住把他一口吞到肚子里面。
自己原本的怜悯差点一瞬间就变成了笑话,这是让她恐惧的原因之一。
于耳郑重地对张泥尘说:“以后千万不能给别人喝你的血。”
转瞬间她又疑惑地问道:“你一个泥人怎么又这么好喝的血?”
张泥尘说道:“除了妖怪应该没有人会喝我的血。”
对于张泥尘这种是非不分的行为,于耳只能翻着白眼应答。
于耳又对他说:“我不管你是在哪弄来的一声血液填满泥躯,你要知道你现在能够以人类的身躯行走就是多亏了这一身鲜血,如果有人把你身上的血液全然抽取,你原本达到化形的灵智与聪慧就会全然消逝,自己的所有苦工也会成为他人的嫁衣裳。”
在于耳尝到张泥尘鲜血的那一刻,她就升起了对那个给予张泥尘鲜血的人的怨念,虽然张泥尘因此开了灵智,但也因此带来了不可磨灭的后遗症。
对于原本就有灵性的泥胎来讲,并不需要这种有缺憾的方法就能化作人形。
这就等于被那鲜血强行提升了一个境界,落下了根基不稳的祸患。
但她随即想道:“如果他不变作人形自己还无法见到他。”就释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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