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林某第二日醒来，便听见有邻居说，自己那小妻子搬走了。

邻居们看着他纷纷叹息，猜想是不是那面向平凡的女子嫌弃林某一个人走了。

林某站在院子前，看着空荡荡的家，想起前些日子过年两人还在一起看过烟火，如今已物是人非。

搓叹一声，林某离开。

似乎什么都没有发生过，所有的一些都是黄粱一梦。

林某依旧一个人过着自己的生活，只是没多久掌柜便把他辞了。

只因为他衰老的太快，就连眼睛也开始看不清了。

好心的掌柜甚至还多给了他一份钱，让他早些回家料理后事。

谢过了掌柜，林某直接去棺材铺买了一口棺材，请人运回了院子里。

他搬了回去。

那个院子是当初他和尾尾一起买的，放口棺材也没谁多话。

“林爷爷，您要死了吗？”

是隔壁杂货店家的熊孩子，虎子。

“嗯，不过我今年应该才三十岁，是不是该叫我林叔叔呢。”

“可是林爷爷您看起来比我爷爷还要老。”

“糖在我那床头，只许拿十颗，不许多拿啊。”

林某也懒得再去和这小孩辩论到底是该叫自己爷爷还是叔叔了。

自己要死了，而且他似乎能清楚的感应到天数。

放下心中的怨气，回到两人的院子，买了一口棺材，留了些许剩下日子的口粮，其余的，他去买了一大罐糖。

人在老死的时候，其实最喜欢的还是小孩子。

因为看到这些年幼的生命，似乎能让自己看起来也年轻几分。

用糖作为诱饵，林某想找个能陪自己说话的人，街坊的孩子们也纷纷知道这里有个林爷爷会给孩子们免费的糖。

只是一些街坊生怕自己孩儿也染上了林某这种怪病，不许他们来，只有胆子最大得虎子才敢来林某的院子。

“林爷爷，您的妻子呢？街坊叔叔婶婶都说，您妻子嫌弃你跟别人跑了。”

虎子收了糖，也很负责地留下陪林某说几句话，然而这些话显然有些伤人。

“熊孩子，会不会陪老人说话呢！”

林某笑骂一句，想起那个平凡的女子，眼中有几分思念。

“她啊，可能回自己娘家去了。”

他老了，再怎么修道都没用了，与其让她亲眼看着自己老死死去，还不如自己一个人死去。

“倒是苦了她了。”

他本就是极其聪慧之人，几番思索下哪里能不知道自己修炼变快是什么原因，那个小妖怪还是那么傻，被他几句话就骂走了，想到这里，林某温柔一笑。

他半嗑着眼睛，已经没有力气睁大眼了，人老了就容易犯困，聊不了几句就快要睡着了。

“林爷爷，等您老死了，我给您送终啊。”

见老人眯起眼睛，虎子便知道他困了，拿起糖果准备离开。

他回头看了眼靠椅上的老人，心中也有了几分难过，林爷爷这么老了还是孤身一人。

想了想，虎子说道。

林某听了，笑声应道。

“好啊。”

曾几何时，那个女子也说过，要给他生下一个孩子，若是生下来会不会也是虎子这般机灵呢。

还是和她一样，那么笨呢。

想着想着，林某没一会便睡着了。

梦里梦到时光初现，他又梦到那一年。

——尾尾，这个名字，是狐狸变得吗？

——.....是狗尾巴草。

——原来是这样，真可爱呢，我的话，名字已经忘了，只记得我姓林，尾尾，你叫我林某就好。

风吹过，靠椅上的老人睁开眼，看向天边的晚霞，似乎那里有一个人，他叹了口气，轻声说道。

“别来了，还有十几天我就要死了，你记得照顾好自己。”

等了好一会，没有听到回应，风不断袭来，林某感到有些冷，摸索着回内屋睡了。

院子外围，一株狗尾巴草随风摇曳，顶端一滴水珠落下，滴落到地上。

似乎是她不肯原谅他，又或许是那句话被她听到了。

接下来的十多天，林某真的没有见到她。

已经走不动了，身体说是衰老，倒不如说是崩溃。

他躺在床上，气若游丝。

血液也似乎开始停止流动，干涩的堵在身体内。

他不断的咳嗽，似乎有一口气堵住了他的肺。

就在他咳嗽的同时，虚空震动，似乎有什么东西要破开虚空钻出来。

可惜的是，似乎始终差那么一点儿力气，虚空震动一阵后，再次复归于平静。

林某看不见的是，在他腹中，一颗悬浮的丹药终于破开。

一白一黑两条阴阳玄龙似乎刚从梦中苏醒，看了眼此身主人衰老的五脏六腑，化作两道灵光，钻入血肉之中。

从衰老开始后，每一日，林某都会觉得呼吸困难，那是他的内脏已经衰老到了百岁老人的程度。

时至今日，他方才第一次感到轻松，似乎又回到了十年前。

梦中他再次梦到那个青年，这一次他似乎听清了些什么，知道了那个青年的名字。

但是不知为何，他潜意识中，却不愿去多想，似乎只要想起了，就会失去什么。

他做了第二个梦，梦到自己身受重伤，落到一座小山上，被一个小妖怪所救。

两人从认识，到结婚，一起走过了十一年，过得很是幸福。

这一场好觉他直睡到日上三竿，也不愿醒来。

迷迷糊糊他听见外面有些吵，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一直等到下午虎子来取糖，他才知道，原来某个小妖怪妄图偷取中都大城中丹药阁大药，延寿仙丹长春不老丹。

可惜的是，延寿丹药何等珍贵，自然有功力高深长老看管。

那妖怪被丹药阁镇阁长老一剑斩了半边身子，本应该暴死当场，却似乎心中执念颇深，吊着一口气逃出生天，却不知为什么从他们这个城市上方飞过。

长老见那妖怪已经将死，丹药也没有出事，便派了一些执法弟子，追杀这胆大包天的小妖。

丹药阁执法弟子追来，和那妖怪接连从小城上空飞过，造成百姓轰动。

怕百姓误以为是妖类攻城，城主府发下告令，这些穷苦人才知道了事情原委，交相互传。

“林爷爷，您是不知道，当时那妖怪飞过时，后面那些道士有多厉害，各个御剑飞行，各种火球飞来飞去啊，吓得我们在下面生怕那火球落了下来，一不小心就把我们烧成了灰....”

虎子说着说着，却发现床上老人已失去了踪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