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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雕》第八章 乱葬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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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伙人也胆儿忒大,把尸体搭在肩膀上就从乱葬岗跑,这可是白天呢!

还有一个搀着负伤的大哥就往回奔。

如冰被人丢进了乱葬岗,在乱葬岗各种尸体,新鲜的、绿色的、已然腐烂的,还有骷髅横陈,到处都是一股尸臭味,还有那撅着嘴巴在尸体旁乱哄乱扒的红着眼睛的野狗。

一具新鲜的尸体散发出血腥味对这些终日以死尸为食的野狗极具诱惑力,野狗的嗅觉特灵,几千米以外就能嗅到尸身的新鲜味,很快地迎风面的野狗沿着这气味向乱葬岗集结,他们远远地亦步亦趋地伺候着,等待这些扔尸的匆匆而走。

人一走,四周围的野狗就撒开四肢直往这具新鲜的尸体扑过来。

不过这具尸体似乎很不屈服,陡然之间就自个儿站了起来,倏忽间把群狗吓了一跳;但是这群狗在同伴的叫嚣着的鼓励下,呲牙咧嘴,团团围住了这具尸体,慢慢地向尸体渡去,很小的一步,很快在这片凶狠的叫声中,它们开始狂奔了,准备一击而中。不过外来的野狗进犯了这片乱葬岗的势力范围,已经有一群狗王的部下在为权益而互相狂吠威胁对方。

尸体醒的很快,也很敏感,躲过了狗王的第一轮进攻,只是这两只狗王此时却异常的配合,一前一后就封住了尸体的逃跑路线;尸体圆睁着眼睛抡起地上的一根短短的“木棒”就从前面的狗王冲过去,终究是野狗不是狼,在这犀利的眼光下,眼前的狗不得不败退让开了一条路;两队不同群的狗还在后面狂叫着向对方示威展示露齿般的武力,如冰仓沧浪浪地迈着沉重的步伐,他极度的虚弱,口中闷着一口血,极力地告诫着自己清醒清醒,只要倒下,自己务必成为这群野狗的食物,它们只所以只敢在身后跟随就是等待着自己的倒下。在这个年代自己太弱了,尽凭三脚猫的功夫就连一般的流氓都打不过,而这个世界强权即真理。

看来是自己错了,错得离谱,错得差点儿搭上自己的生命。

野狗还在后面跟着,只是距离越拉越远了,只是两只狗王还不甘心;如冰硬撑着自己的最后一点气力。

其实如冰根本就不曾死过,他用的无非是闭气功,假死罢了,骗过了那些武士。只是他身上的伤很重,他口中吐出的血是实实在在的,绝无半点做作。

远远地他看到了扛着柴的一个年轻的和尚,如冰向他挥挥手,然后慢慢地倒下,他还在极力地撑着仅剩的半口气,他感觉到了那和尚走到来,只是感觉很模糊,脚步很轻,慢慢地什么都听不清,感觉不到了。

待到自己清醒过来时,发现自己躺在床上,一层很单薄的被子盖在身上,他还看到了一双清澈的眼睛,扑闪扑闪的,仔细一看,怎么是个小孩?不是和尚,如冰记得自己是向一个和尚招手。

“阿爸,这个大哥哥醒了。”那幼稚的声音很好听,犹如在万籁俱寂的空旷的山谷中一串水珠滴在一块光溜溜的石块上。

“他呢?”如冰轻轻地问。

“她?回尼姑庵了,是她救的你,只是庵中都是尼姑,就把你寄在我家中了,这三天多亏她采的药,把你的伤治好了。”

如冰有点疑惑了,他分明看到的是一个和尚,怎么转眼就变成了一个尼姑了?

“你是运气好,这年头兵灾旱灾不知道饿死了多少人啊!这周围的庙堂庵堂都不愿意收纳了,还好是她遇见了你啊!她就是一个活菩萨。”

如冰明白了定是那和尚不愿意施救,恰好这个小尼姑从中经过把自己救过来了。

我欠她一条命,要不要以身相许?不过她是尼姑,万万不能啊!

想到这,如冰感到害臊,无形中又把二十一世纪的那种功利主义带到这个世界。哎!自己确实本性难改。

在床上躺了半个月,天天都想见见这位救命恩人但是每次都不能如愿。

终于有一天,如冰感觉到自己身体好了很多,快要痊愈了。

“大伯,我想见见那位恩人!求你帮帮忙吧!”

“哎!那小尼姑说了,‘见和不见不是一样吗?出家人四大皆空,蝼蚁之命尚惜,何况一条人命呢?施主还是伤好上路吧!’”

大伯拿出一个小包袱,里面有一串铜钱还有几件素淡的粗糙的衣裤。看来这尼姑是铁了心不让自己感谢她的救命之恩了,如冰也是没了法子,准备伤好后启程。

只是这茫茫的大千世界似乎没有自己的容身之地!

“这旁边有和尚庙吗?”

“有!只是他们那儿不要和尚,他们承担了皇宫的所有佛事。”

如冰明白了,这和尚特别金贵,是有编制的。

“这寺院有没有得道高僧?”

“他们的住持是上智禅师,是个得道高僧,仁慈目秀,须发冉冉,手下有师傅数人,弟子数十人,只是他从不收徒。”

远处,一个小尼姑目送着如冰离开。

“小颜姑娘,这小伙子嚷着要与你见上一面,你何苦那么倔强,只是见上一面,也不屈了你救他的那番苦心。”

“大伯,我知道你的那片苦心,只是这样一位手无缚鸡之力的花花公子,见和不见又有什么区别呢?我当初救他也是出于一片善心,你还指望他能报恩替我复仇?再则,我师傅早已看破我六根不净,我为了救他,又被我师傅见疑了,更加坐实了我凡尘未了。如果我见了他,我岂不是更加有口说不清了?”

老伯只是叹了口气:“你的命真苦了,本来是大家小姐,哪知飞来横祸,落此下场,全家人一夜之间被斩首示众,幸亏你在这寺院烧香拜佛,逃得了生命,出家做了尼姑。”

最大的问题是仇恨已经深埋心中,无法参透佛理,惹得师傅很不高兴,又得其他弟子撺掇,以致师徒离心。这次救了如冰一命就有一个徒弟告密,说小颜在外养个男人,幸亏师傅早已把此事调查清楚,才没有责怪于她,只是越发得不相信她了。

如冰爬了很久才在一座寺院前看到一块繁体字的牌匾“皇觉寺”,那字与二十一世纪的简体字很像,一眼就看到了也认清了。其实在山腰中就听到了群僧诵经的声音,那不只是气势如虹而是梵音如醉如思若丝成缕。

皇家今天没有佛事,寺院全面开放,佛徒如梭,佛香如云,烟雾缭绕,虔心飘逸,煞是一番盛景。

听闻今日上智禅师在凌霄殿为众生解业卜卦,凡三十为数。

上智大师卜卦有八不卦:大事不卦、小事不卦、生死不卦、婚姻不卦、生育不卦,恶人不卦、心疑不卦、不不不卦。只是这不不不卦什么意思,没人知道,这几十年来好像没人触过这个霉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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