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节

江伯清见江雅兰瞬间变脸变色心绪不宁的样子，慌了，赶紧询问：丫头，你脸色不好哇，什么乱了套？

江雅兰不耐烦地说：咳，爹，我心里烦透了。

江伯清刨根问底：说呀，兴许爹能帮你解套。

江雅兰越发烦恼：你能帮我解什么套？别再添乱就谢天谢地了。

江伯清不悦：丫头，你这话说的，唉，爹老了，门神老了不捉鬼了，不能帮你解套，也没给你添乱呀……喔，想起来了，我这一跌，确实给你添乱了。

江雅兰哭笑不得，撂下一句没头没脑的话“都是你”，转身走过去打开窗子，深吸一口气。

江伯清还在没完没了地嘀咕：唉，老不贤惠，我这筋斗摔得不是时候呀。

王振喜似乎揣度出了什么，凑近江伯清小声说：老哥，你真是个迂夫子，要我说呀，你这筋斗摔得正是时候，帮了你姑娘大忙哩。

江伯清不解：你说什么？我摔筋斗不给丫头添乱就万幸了，还帮她大忙？

王振喜微微一笑：你女儿今天有约会？

江伯清小声回答：喔，你问这个？我只晓得她时不时地看表，急匆匆扒了几口饭就出去了，说是……好像说跟徐阿姨去看两点钟的电影，咝……

王振喜点点头微微一笑：有戏。

江伯清似乎明白了什么：有……戏？

那边厢，唐玲玲听江雅兰说她的证词无效，心里着实窝火，怪只怪自己信口开河，跟石成是恋爱关系，这话能随便说？也难怪，言为心声嘛。解铃还需系铃人，她必须解释清楚。唐玲玲走到窗前对江雅兰说：对不起，只怪我刚才心情激动，信口说出我跟他是恋爱关系，其实，我跟他素不相识。请问美女，我的证词有效么？

既然王大伯已经把事情的前后经过说得清清楚楚，唐玲玲的证词已经无关紧要了。江雅兰隐隐约约感到，这个救他爹的小伙子，说不定就是……？可她又不得不否定，因为心中还有一个解不开的结，这小伙子到底跟唐玲玲是什么关系？江雅兰其实巴不得唐玲玲这样说哩，心结既除，心中释然，情不自禁地大声说：既然是误会，你跟他没有任何关系，证词当然有效！

江伯清哪里晓得丫头此时的心情豁然开朗，他只是由衷赞叹遇到好心人，也跟着大声说：有效，有效，你们都是好人哪。

王振喜嘿嘿一笑，对江伯清说：老哥哥哎，认下好人吧，千万别错过哟。

石成接完电话，沮丧地回到病房，瓮声瓮气说了句：好人倒是好人，只是做

好事却把自己的好事砸了，完了，真的完了。

唐玲玲何等机灵，立刻揣测到刚才的电话肯定与石成谈对象的事有关，说不定对方已经回绝了他，据此推测石成说的“只是做好事却把自己的好事砸了，完了，真的完了”的含意。天赐良缘莫迟疑，现在可以主动出击了，唐玲玲有这个底气。她看得出来，石成并不嫌弃自己是sc大山里出来的发廊妹，还赞赏自己是个好姑娘，清纯直爽，对自己主动提出的“进一步”，他表示“巴不到”，拒绝自己的理由是正在跟另一个“情操高尚”的姑娘谈恋爱，不能脚踏两只船。现在，那一只船已经搁浅，那么，自己的这只船应该扬帆远航了。

唐玲玲向众人告辞：现在，事情的真相大白了，我应尽的义务也完成了，发廊里比较忙，我得走了。

唐玲玲对石成深情一瞥，与石成恋恋不舍的目光相遇，二人欲说还休，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油然而生，这一切被江雅兰尽收眼底，一丝妒意涌上心头。

石成对唐玲玲特地赶来仗义执言表示感谢，唐玲玲嘻嘻一笑：也不送恩人一程？

唐玲玲的一笑，眉目传情，秋波连连，一句“也不送恩人一程？”，言简意赅，意味深长。现在的年轻人，有几个不解风情？身无彩凤双飞翼，心有灵犀一点通，石成毫不犹豫，将唐玲玲送出病房。

二人走到无人处，唐玲玲认真地说：石成，我说过，该是你的跑不了，不该是你的留不住，刚才的电话，是那位姑娘回绝你了吧？她不该是你的，你也留不住。不要紧，别人不嫁给你，我嫁给你，我呢，命中注定是你的，跑不了喽，这是老天爷赐给我们的缘分噻。

石成心里矛盾着哩，刚才电话是徐淑贞阿姨打来的，说是那个姑娘等到三点钟，接了个电话就急急忙忙走了，撂下一句话，“言而无信的人不值得交往”。石成听了出了一身冷汗，好说歹说，徐阿姨才答应再跟那个姑娘沟通，尽量说合，能不能奏效还难说，就看两个人有没有缘分了。

徐阿姨的话，给石成一线希望，有希望总比绝望强，但是希望缈茫呀，也许是徐阿姨怕他急火攻心安慰他呢？眼前这个辣妹子，清秀、清纯，火辣辣的脾气热烫烫的心，主动以身相许，这样的好事哪里找？况且还是为他洗脱不白之冤的大恩人。

唐玲玲见石成犹豫不决，心里确实恼火，声音也大了：你这人怎么奶奶婆娘的？成与不成给个痛快话！

这痛快话怎么给？难哪！石成老实但不傻，两个心仪的姑娘，都不嫌他条件差，都愿与他同甘共苦，共创未来，鱼和熊掌不可兼得，他必须当机立断。既然前一个还在虚无飘渺中，而眼前的这个是现实存在，触手可及，只有二百五才避实就虚呐。

石成的婚姻问题屡屡受挫，迟迟不能解决，现在竟然遇上桃花运，这是多少小伙子梦寐以求的。然而理智告诉他，人必须讲道德，什么事情都有个先后顺序，徐阿姨介绍的那个姑娘在先，虽说她说了“言而无信的人不值得交往”，也许是说的气话？如果知道了他是为救人而耽误了约会，会是怎样想？既然徐阿姨答应再跟那个姑娘沟通，尽量说合，没等最后结果出来，就答应眼下的唐玲玲，岂不是脚踏两只船？

正在石成左右为难时，江雅兰追了出来。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