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节

石成听江雅兰又提起唐玲玲，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油然而生，想了一会，没头没脑地冒出一句：你们看过《天仙配》么？

没等王振喜反应过来，江雅兰就什么都明白了。《天仙配》里七仙女看到董永忠厚老实长得好，身世凄凉惹人怜，自动下凡主动对董永以身相许。董永也爱上了七仙女，只是另有苦衷，婉拒了七仙女……

江雅兰如此这般一说，石成连连点头，可不是么，唐玲玲也把我比作董永哩，她说通过这件事看出我的人品，嫁的是人，不是房子车子票子，这样的人值得爱，其它无所谓。夫妻一条心，黄土变成金，两人一起打拼，不愁过不上好日子。

王振喜赞叹：人朴实，话也朴实！我说过，你有金子般的心，不愁没有好姑娘嫁给你。家有梧桐树，不愁凤凰来做窝。

江雅兰催促石成往下说，石成便将唐玲玲向他表明心迹被他婉拒的情况一五一十说了出来。江雅兰紧追不舍，说这样的好事哪里找？问他到底有什么苦衷？

石成实话实说：徐阿姨介绍的那个姑娘不势利，不嫌弃他无房无车无存款，爹妈是退休工人无背景，愿意与他一起打拼，这样的好姑娘可遇不可求，我得好好珍惜。

江雅兰听石成这样说，心里无比欣慰，故意问：你今天已经误了约会，那个姑娘会不会认为“不守信用的人不值得交往”？

石成诧异：咦，你怎么跟那个姑娘说的一样？

江雅兰忍住笑：看来，这桩婚事泡汤了，赶紧答应唐玲玲呀。

石成正色道：做人得讲道德，跟那个姑娘谈对象在先，唐玲玲表心迹在后。再说了，我已经给徐阿姨打了电话，请她跟那个姑娘说明情况，看能不能取得姑娘的谅解，在事情还没有结果之前，忙不及的再跟别人恋爱，岂不是脚踏两只船？其实，唐玲玲也是个好姑娘，我也有点割舍不下，我还担心过了这个村，没了这家店，两头落空哩，心里纠结着呢，这就是我的苦衷。

江雅兰：所以呀，刚才我一眼就看出你现在是剪不断，理还乱。

石成：可不是么。以前我的婚姻屡屡受挫，现在桃花运到了，又把握不住！

王振喜故意问道：你认为跟那个姑娘还有挽回的余地吗？

石成：就得听天由命了，但愿那个姑娘能原谅我，再给我一次机会。

江雅兰脱口而出：能，一定能！

石成：咦，你能肯定？

江雅兰自知失言，脸一下子涨红了，低下头说：喔，我是说，好人必定有好报。

石成：别安慰我了，唉，一切随缘吧。

石成从口袋里取出溜溜球，江雅兰眼光一下子拉直了。石成对着江雅兰嗨嗨一笑：看你这眼神，好玩吧？稀奇吧？想玩吧？告诉你吧，这是徐阿姨给我的幸运球。她说，小石，我给你介绍了几个对象都没有成功，这次呢，我买了一对幸运球，你和那姑娘见面时人手一个，取一见钟情的意思，祝你们一见钟情，今生有缘。喏，我的这一个上写了“一见钟情”，那一个上肯定是写的“今生有缘”了。

溜溜球上，“一见钟情”四个字似张开笑口，向着众人笑，众人忍俊不禁：……嗳呀，真浪漫！……有创意！……

石成捧着溜溜球自言自语：溜溜球呀溜溜球，托你的福，给我重新打开幸运之门吧。

江伯清：都怪我，误了你的大事。

石成：唉，一切随缘，完就完吧，为了大伯您，值！

江雅兰赞许地点点头，投向石的目光灼热柔情似水，一语双关地说：该是你的跑不了，不该是你的，想也想不到，缘分到了，任谁也挡不住！

王振喜紧跟着说：嘿嘿，老爷子，你女儿说得好哇，缘分到了，任谁也挡不住。这次说不定还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

江雅兰羞红了脸轻声说：本来是嘛。

护士盯着石成看了一会，悠悠地收拾起东西，推着小车往外走，幽幽地说：哪位姑娘能找上这样的小伙子，就是福星高照了。

石成：……本来计划好了，下午先看电影，如果双方碰撞出爱情的火花，就到“一家人”火锅店共进晚餐，让感情热辣辣升温，然后，双双携手去“情侣”歌舞厅潇洒走一回，再然后……嗬嗬，就“零距离接触”啦！

江雅兰臊红了脸，急得跺脚：行了！行了！啰嗦个啥，也不嫌害臊！

石成一脸漠然：啊，你急什么？这事儿估摸着完了，说了也没关系。

江雅兰：憨大！

手机响了，江雅兰看了一眼，急忙出去接听。电话是徐阿姨打来的，徐阿姨告诉她，那个叫石成的小伙子，因为救人误了约会，希望你不要生气，要求你再给他一次机会。据说他救的是一个姓江的老伯，跟你爸同姓，你说巧不巧？雅兰，我想再给你们安排一次约会，暗号照旧，你同意啵？

江雅兰一听就明白了，赶紧说：徐阿姨，不必了，谢谢你。

电话那头徐阿姨急了，连说带骂：你这个死丫头，猪脑子呀，人家并不是没有诚信的人，已经说清楚了，是因为救人误了约会，向你打了招呼，希望你不要生气。既然要求你再给他一次机会，你就这样执拗？

江雅兰嘻嘻一笑说：徐阿姨，我现在心情激动，电话里也说不清楚，告诉你，我确实遇到了一个好小伙子，我满意，我爹也满意，你就等着喝喜酒吧。

徐阿姨更急了，声音也大了起来：雅兰，你不是说“人儿好赛金宝，一个核桃砸两半，就是图的仁﹙人﹚儿好”么？石成急公好义，舍弃一切热心救人，你能说他不实诚么？你能说他不是真正男子汉么？现在有些人是有钱有车有房有存款有好爸爸，可是内里究竟怎样哩？百尺竿头挂灯笼，外面光鲜里面空……

走廊里不断有人用异样的目光看着，江雅兰匆匆说了一句，阿姨，不要再说了，你放心，我不会看错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