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节
王振喜拎包出去“执行特别任务”,可谓是任重道远,脚踏着艰难的步伐,肩负着孩子的希望,他要为孩子的前途,拼尽最后的力量。
彭晓珍、王义、李凤、恬恬站在阳台上,借着路灯光,眼巴巴地看着他衰老的身影,消失在楼房拐角处。
王振喜岂止是肩负着恬恬的希望?他是肩负了全家人的希望。尽管他大智大勇,曲折迂回,最终还是失望而归。家人哪知道这些情况?挂钟钟摆不紧不慢地左右摆动,嘀嗒、嘀嗒、嘀嗒……,催人入睡,可是,全家人还在静静坐等王振喜归来,憧憬着美好愿景。恬恬更是精神亢奋,直到子时钟点敲响,还不肯入睡,她要等爷爷回家带来好消息。
外面下起了雨,彭晓珍忧虑地站在窗前,夜深人静,看着黑糊糊的夜空,只是嘀咕:老天爷帮帮忙,把雨停了吧。
老天爷不肯帮忙,仍然抽抽噎噎喷洒着泪水,诉说着心中的委屈。这些年,老天爷也经受着磨难哩,原本湛蓝的天空,被弄得昏黄黯淡,嫦娥“坐地日行八万里,巡天遥看一千河”,却再也俯视不到故乡的美景了。气候变暖灸热难熬,沙尘暴肆虐呼吸困难,原本绿水青山,被弄得臭气熏天,众神仙也坐不下去……
也许有人要刨根问底,老天爷究竟在哪里?为什么“神五”、“神六”、“神七”什么的绕天外天转了这么多圈,都没有看到琼楼玉宇天上宫阙?“嫦娥”绕月登月,也没有寻访到玉兔桂树吴刚嫦娥?
其实,神仙们不堪地球人骚扰,天庭早已迁徙到别的星球办公,嫦娥吴刚也已移走桂树,怀抱玉兔去了土卫三定居了。
以上戏言。再说到,时间已到凌晨一点,恬恬已经体力不支,沉沉入梦,梦中背着书包,向爷爷挥手,转身奔向海州实验初中。
彭晓珍、王义、李凤三人心中开始忐忑不安,这么晚了还不回来,到底发生了什么?
彭晓珍埋怨王义,为什么不陪同爸同去?王义满腹委屈,说爸的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他不让我去,我要是跟他硬拧,有好果子吃吗?
李凤也跟着解释,说又不是奔赴战场,上阵父子兵,爸一个人去自有他的道理。李凤给妈宽心,说没有格外开恩的条件,低头求人的事哪有这么容易?爸做事一向有条不紊,拄拐杖走泥路,步步有点儿,不会有什么意外事发生,只不过是跟周校商量的结果好与坏的问题。
彭晓珍原本信心满满,现在也气馁了:唉,你爸就是犟脾气,越是难办的事他越是要试着去办,现在孩子上重点学校有那么容易吗?依我看,去不成就算了,恬恬到哪里上学不都是一样?何必花钱花钞折腾来折腾去的。
李凤:爸是一心为恬恬着想,别人家孩子可以上重点学校,恬恬为什么就上不得?他不肯让孩子输在起跑线上。
彭晓珍:你们不也都这样想?
李凤:妈,你别说人了,你不也是这样说的?
王义再也坐不住了,披上雨衣,挟了伞去接老爸,刚走到楼下,老爸回来了。
王振喜神态疲惫地回到家,一副狼狈相,身上衣服湿透,裤脚管高卷,稀疏的头发紧贴在脑门上,头上直往下滴水。彭晓珍、李凤婆媳俩忙前忙后,伺候王振喜冲澡换衣喝水抽烟。
王振喜坐下,端起茶杯猛喝两口,喘了口气,看到几个人围着他,眼巴巴地盯着,笑了:都看着我干什么?
李凤迫不及待:爸,遇到周校了?
王振喜:遇到了。
彭晓珍:东西原封未动,情况不妙。
王振喜:你把这两瓶酒还收好。
彭晓珍:人家不收?
王振喜:他一狠,我一省,他收了,我还心疼呢。妈的,凭什么要巴结权贵?咱就不该有嘴福?王义,你明天把这两条“中华”也退了。
王义:爸,你留着抽吧。
王振喜:不用,我抽惯了这个。
王振喜从茶几上拿起一包普通烟,抽取一支点上,眯着眼睛咝一声,猛吸一口悠悠地吐出烟圈,睁开眼:嘿嘿,不是一样冒烟吗?
彭晓珍:你一个人去了那么久,外面又下雨,黑灯瞎火的,真让人担心。事情究竟办得怎样?
王振喜:唉,事非经过不知难呐。我先装成散步,看清楚门牌号码。手上拎着东西,唯恐被熟人看见,议论开来,“哦,王振喜原来也是贱骨头,现在也学会了低头哈腰去求人了”……我可丢不起这个人!我在巷子口犹豫了好一阵子,这当儿,远远地看见陆陆续续有人敲周校家的门,都鬼鬼祟祟拎着包,可是一个个都没进得去,有的人一边往回走,一边骂骂咧咧的。
彭晓珍:人家不稀罕。
王义:现在是递信封,简单实用。
王振喜:我象做贼似的,躲躲闪闪,在暗处转悠,又怕被保安盯上盘问,真恨不得打个地洞钻进去。好不容易捱到夜深人静,嗐,天老爷又嚎丧了。
李凤:什么嚎丧?
王义:下雨,天上往下掉眼泪。
王振喜:开弓没有回头箭,成败在此一举,我一咬牙,一口气走到周校家门口,小心翼翼地敲门,抬头一看,脑子里“嗡”一下大了!,好比半夜三更吃黄连,暗中叫苦不迭。
彭晓珍:怎么了?
王振喜:他家里黑灯瞎火,我心往下一沉,完了,花椒掉锅里,麻饭(烦)了;宝二爷来迟了;给死人请郎中,白费工夫了。
彭晓珍:天不从人愿。
李凤:爸,你这时候还想到这些俏皮话?
王振喜:我正愣神,只听院子里“咔哒”一声,灯亮了,还有了响动。哈哈,天助我也!
王振喜:故意顿住,喝茶抽烟。
王义:爸,几点啦,还卖关子?
王振喜:嘿嘿,我赶紧敲门,里面的人一声不吭,紧跟着,又把灯灭了。腾地一下,我的火直往上蹿,岂有此理!对人起码的尊重都没有,我顺手捡起一块砖,“哇呀呀”大叫一声,往地上掼去,接着,又喵呜哇一声叫唤,说实话,比鬼哭狼嚎还瘮人,夜深人静,谁听了都会吓得汗毛直竖。
王义击掌赞叹:高,实在是高!
李凤:深更半夜的,还不把人吓死。
王振喜:院子里灯又亮了,门也开了一条缝,我一头便挤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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