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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水像“行尸走肉”一样“飘”出了寝室，困得完全感知不到左右腿的换位移动，昨晚太“火爆”而且又“春宫”，全程像连干了6罐红牛，此刻觉得自己走着走着都能一头栽倒过去。本来想喊上麦子跟他一起，结果那货头一碰到枕头就“不省人事”，嘴里吧唧着跟睡死的肥猪一样，除非拖死狗，但是小水浑身一点力气都使不出来。

图书馆距离寝室楼说近不近说远不远，要穿过5教和6教还有3食堂和网球场，这区区几百米的距离无异于在“长征”，“这该死的vc什么话不能在电话里说，漂亮女生就是过场多”，小水腹诽着看街边的景物都像是重影，等路过5教的大厅，发现里边有堆人在仰着脖子看头顶上的新闻，小水想了想拐了进去。

新闻是用手机拍的一小段视频：晃眼划过标牌上的是白芸机场，一架飞机正在跑道上滑行起飞，突然镜头外有架飞机迎面俯冲下来，顿时两架飞机机头对机身撞个正着，起飞的飞机瞬间被拉扯成两半，而降落的飞机眨眼功夫变成了一团火球，依靠惯性又一头撞上一辆摆渡车，推着摆渡车扎进了候机大楼！

画面里的播客不断重复着“天啊！天啊！天啊！”因为拍摄地点距离事地可能还有段相当距离，随后背景音里传来一阵阵低沉爆炸轰鸣，然后图像戛然而止，换成了新闻主播。

一众人等发出压抑的尖叫，小水看的是目瞪口呆，等人群散了个七七八八，才拖着铅一样沉重的双腿，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了出来，又上了图书馆的楼梯，直到看到杂物间的那个小门，才把恍惚的大脑摆到正轨。像这么大的事故，肯定是和“黑视”有关，否则以现在的空管严格程度，怎么可能会发生。

试着推了下门，门没锁，小水看vc已经坐在小桌子前了，从身后看去，作为“女神”代言人果然是名副其实，连背影都这么“仙”，但不知道为什么此时却有种唯美伤感的感觉。

“……”小水抽出凳子坐在vc对面，那张精致的脸上可能刚刚哭过，梨花春雨般的娇弱，任谁看见这么漂亮的女孩子受委屈，都会怜香惜玉关心一下。但是小水对越美好的事物越没有耐心，就是觉得这女的不好应付，事儿事儿的，昨天给她说了半天的利害关系，油盐不进，今天又非要约出来见面说，最关键的是现在萎靡样子，这么个实在没精神应付啊。

vc手里攥了张纸巾，看小水进来了点了下头，目光有点呆滞的看着桌面，好像桌面上有什么一样。

小水顺着她视线反复看了下，就是普通的一张旧课桌，这vc又在演哪出？“咳咳，我来了，你要说什么？抓紧时间，我现在困得不行，天塌下来的事尽量5分钟内搞定。”

vc不说话连眼皮都没抬一下，保持这个姿势一动不动。

小水看她好像又在装，突然一下不耐烦起来，“这大小姐真是不好伺候啊，干脆数10个数，她要是还这样，我就走！”小水内心里开始倒数：“9——8——7——”

“3——2——1——0——0——0！”小水抽出身子刚想站起来，vc终于“活了”。

vc抬头看了眼小水，思考了一会：“哎——你来了，什么时候来的？”

“……”小水顿时无语了：“啥事啊，非要见面说？”

“我——我——重修又挂了……另外今天早上我眼睛又黑了，这回感觉过了很久很久……”vc用她那双晶莹透亮的双眼看着小水。

小水一下陷了进去，这双夺人心魄会说话的眼睛，简直就像活的一样，以前看动漫里的二次元，每当那些小萝莉卖萌的时候，那眼睛都会刻画着闪着光，原来现实里也真的有，只是一般人可能平时看不到，但是有个问题——“这两件事有什么关系吗？”小水问。

“哎——你根本不懂！”vc终于正常了一点，“重修都没过，那是我看了好久好久的书，眼睛都看黑了，重修还没过！”

“这可能和视力没关系吧，应该和智商有关，”小水差点把后半句吐露出去。

小水想看看窗外，但是杂货间没窗户。“学校封校了，”小水拿手指搓着桌子的边沿：“来的时候看到两个飞机撞在一起，非常惨，肯定报销了不少人，麦子他爸说越到后边越严重，很有可能我们以后变成瞎子，到那时连生存都是严峻的考验，其实补考啊、重修啊、甚至是这么学业，现在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

顺着桌面边沿，触碰到一块粘在桌角的透明胶布，小水扯了下来——胶布上粘的是一条练习本的纸。芋心喜欢用透明胶当改正液，如果有写错的地方就粘条胶带再扯下来，所以她的本子上如果不细看，都是很端正码的很整齐的笔迹，里边连一个错字都没有。现在——又看到了这个……却再也找不到这样一根能修改他们之间的胶带了。

“水海洋！水海洋！”vc一度以为面前这个哈欠连天的是不是要猝了，说说话突然看着个破透明胶出神了，一把抢了下来丢在地上，“你怎么一点不尊重人？”

“哎——你干嘛？”小水一下没反应过来，“忽——”的一下用很大动作掀起vc面前的桌子，从地上捡起那条透明胶，很仔细的摩挲了一遍，紧接着又“哗啦”把兜里的东西全掏出来散在桌子上，从里边挑出学生证，再把胶带小心的卡在塑封的背面。

vc像看外星人一样看着小水，紧接着一扭头摔门而去，临走还撂下一句：“我还说告诉你一个好地方，结果遇到个神经病！”

小水张了张嘴想挽留一下，但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从内心深处，小水是很自卑的，从小父母就因为意外离开了自己，多亏好心的姑父收养他，但毕竟不是亲生的，大部分时候都是言止于礼。无论自己碰到多大挫折都是自己扛着，打小他就知道自己的哥哥才是姑父的儿子，自己只是个侄子，侄子就该有侄子的觉悟，不能给人家添麻烦，所以高考志愿他毅然决然的报考了天朝南部的一所重点大学，姑父一家能供他上学已经是非常尽义务了，再不能要求其它了。

有时候小水下意识的刻意隐藏自己，隐藏自己的内心的向往，不是害怕再失去什么，事实上，他已经没有什么有价值的了，他害怕有人告诉他自己的一无所有……直到遇见芋心，像黑沉沉的阴霾天空透进一点光，第一次，让他感觉到有种温暖在烘烤着他冰冷的人生，正当他满心以为太阳要出来的时候，没成想连那一束光都熄灭了。

呆呆的坐在杂物间里，小水手心放着那根透明胶带，胶带上沾着五个字“希望我们都……”，都什么呢？完全没有印象了，但那纤细偏右的笔迹是芋心的招牌书写，他曾经还笑过她写的字一看就是右撇子……

小水忘了自己是怎么离开的图书馆，怎么回的寝室，怎么爬上的床，他太需要自己那个冰冷的小窝，慢慢把自己捂暖……

这一觉睡的昏天暗地，日月无光，直到麦子在小水脸上喷了口水，小水才抹着脸上的水珠睁开眼睛，等视线缓缓对焦映入眼帘的是，麦子那张女人看上去会怀春，男人看上去会怀疑人生的脸，见小水悠悠醒了，麦子放下端在手里的半盆水。

“怎么了？”小水觉得脸上湿漉漉的，下雨了？

“6秒了。”麦子爬到小水床上，坐在他脑袋旁边，脚悬在空中，从兜里抽出根烟点上，看着淡蓝色的烟雾在天花板延伸，就像天池里暗涌的湖水。

小水一时没反应过来：“6秒什么？”

麦子斜睨了他一眼：“今天黑了6秒了，我自己估摸着时间掐的秒表！”又吐了口烟：“卫星电话还是打不通，如果真按我爸说的，前天1秒半，昨天3秒，今天6秒，那明天该是12秒，后天半分钟，大后天就一分钟了。”

“时间在翻倍……”小水想起麦子说的视神经萎缩言论，“什么样的红光会照成这么精确的后果？”

“我特么怎么知道，睡醒了就赶紧起来，有正事！”小水直接从二层蹦到地上，直接把烟头弹在另外一张床的枕头上，这床的主人已经离校快1个月了，之前和麦子一直不对付，要不是看在一个寝室，小水麦子早就把他办了。

“一会烧着了！我草！”小水连裤子都没穿直接拎起刚才要泼自己的半盆水，“刷——”的泼了过去。

麦子翻了翻白眼，漠不关心已经惨不忍睹的临床床铺：“这算啥，你看看外边！”

“外边有啥？”直到小水和麦子一起走出去，站在寝室楼梯口立马倒抽一口凉气：“这……”

整个校园像过上了火把节，确切的说应该是火堆节，每个垃圾桶里都燃着熊熊大火，隔着远了看到三教广场，足球场，还有图书馆楼下还有几堆更大的，最大的那堆飞舞的火舌足有两层楼高！还有不少人争先恐后在往火里边丢着什么，看上去像一摞摞的书又像是一套套课桌椅上卸下来的木头！

“这——学校就不管管吗？”小水直接呆掉了，整个校园就像在拍阵地进攻的电影外景，助燃的不止书和木头，空气里还能闻到一股股汽油的味道，明显是还嫌事不够大的不知道从哪搞来的。

“怎么管？学校三个大门都封了，校保卫处一共才多少人。”麦子冷眼旁观：“晚上6点天刚擦黑，3教就点了第一堆，好像是外语学院那批大四的，当时还有几个穿保安的四处追纵火的，现在9点半快10点了，早就看不到那群蓝皮猪了，我估计保安都怕被学生揍躲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