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血雨腥风
问剑山上得意楼前的那个老人站在猎猎风中。
如今天幕黑沉,一颗星都没有,月亮也躲入了那浓重翻涌的黑云中。
担风真人看着这无边无际的黑暗,他的心也和那黑暗融为了一体。
得意楼前的那两盏灯笼还是黑的,老人将所有的人赶下山去。他只是静静站着,久久枯站着。
他什么不想,舍命,什么都不想去想。可脑海却如那不停变幻的云,又好似烧开的水,他实际什么都在想。
思绪和那山谷来的缕缕山风纠缠着,一缕飘向那跃马关,一缕飘向京都城,一缕飘向龙虎山,一缕飘向暖阳城,还有许许多多则分散在天下。
每一个念头都好似那滚滚浪涛拍碎后又倔强地再次簇拥成新的浪头,没有止境。
而其中最大的哪一个就是他手上的那副字条。字条上的六个字是他花了整整一天写就才发出的。
那是昨天,今天他还在考虑这已经过去的事情。他不知道这天何时才黑下来的,他也不想知道。
京都城,朱红宫墙里,鳞次栉比的宫殿也被掩埋在这无尽的黑暗中。
同样的乌黑,灯光即便有,也是孤独于墙角处。
静寂,压抑就是这个宏伟宫城的唯一调子。
明澄没睡,他也将所有人赶出了顺泰殿。
他是坐着的,一个人坐着。
这黑漆漆的大殿里只留下那呜呜的风声不时悄然而起,而后鬼魅般消失。
明澄的脸上绝对看不出悲喜,有得只是那双从来没有过的明亮的眼。
这眼神有兴奋,有忐忑,而占有绝对力量的确是疯狂。
目光闪烁之余,他嘴角忽然有了一丝笑意。
天宫?十剑门?紫苑?你们没有想到这一天终于来了。
三年前的那一幕让他的心也如灯焰般摇曳。
是你们逼的朕不得不如此,皇权一定是这普天之下最大的权力。
超然皇权的就不应该存在!
而存在的意义就是死!
明澄忽然想笑,他想放声大笑,可他还是收敛起来。虽然他确认这儿是有符箓保护,不在天宫布设的法阵范畴,可他不想露出一点一丝的马脚。因为计划只是开始而不是已经结束。
他需要等!
明天,一切的开始将是那么的令人激动,他甚至很想化成一条冲天巨龙,拨开云头,偷天换日,让那日头如皇冠般闪耀!
当然,这只是想象,但这想象就让人不觉微微颤抖,明日的鲜血会不会染红整个太阳!他想看到!
覃浪和米斛都躺在床上,米斛已经有点醉了,他说话都变成了哼哼唧唧的。
不过,他还是没有停止絮叨:比如这几****帮几个老太太扶过了马路,又给几个小女子整理了下衣服等等。
覃浪没喝酒,他只是笑着听着。
终于,米斛的舌头变得僵直起来,而迷蒙的双眼也昭示着他已然要睡去。
覃浪这时突然开口道:“谢谢你!”
“什么?谢我帅?”米斛嘿嘿傻笑着,那团肥肉也猥琐地跳动着,晃动着。
“不!谢谢你为了我找封不二。”覃浪语气平静至极,可他内心却掀起了巨浪。
米斛似乎没听到,他扬起那四根指头的手甩了甩,迷瞪着眼说:“别闹。”
“真得,小师叔!谢谢你这几天照顾黑三,谢谢你找了泥菩萨,谢谢你找了马昆魁,谢谢你做得一切的一切。不过,明月姐姐我不通过你谢了,我亲自谢过了。”
米斛鼾声响起。
覃浪则拉过被褥给米斛盖上,同时轻轻抽去他手中的酒壶。
覃浪下床回了自己房间,而当他掩门走后,米斛的眼在暗夜里明亮如星。
四月初八,晴。风很小,只能将柳絮高高扬起。
覃浪走在去往紫苑的路上。
路过柳丝胡同,他瞥见了麻雀。
微笑轻轻点头而后往他该去的方向走去。
麻雀也淡笑了下,而后踢了脚旁边的一个小乞丐:“今儿早上小爷请客,去买几个烧饼,对了还有一只烧鸡加一壶高粱春来。”说着话丢了一小块碎银子。那小乞丐见之笑容满面,忙不迭地跑去购买吃食了。
艳阳当空,这暖暖的阳光愈发让麻雀觉着这神仙的日子亦不过如此。
刀光!
太阳折射着那锐利的光芒。
亮白色遮挡住了那明晃晃的日头。
麻雀翻身横向飘飞三尺,而后举目看去。
十几丈远的地方,一个蒙面黑衣人一把刀直接砍向去买吃食的小乞丐。
这刀光森寒,麻雀正要举步,可那如影随形的第二刀也直接杀来。
麻雀平地一个纵跳,堪堪躲过这一刀,可那小乞丐却无法躲闪,只见血光乍起,一如一面破烂的旗直接飘扬而起。
惨叫声让柳丝胡同的人群炸开。
凭空冒出数十个手持利刃的黑衣蒙面人。他们都默不作声地直接将屠刀举起砍向那些手无寸铁的人们。
一时间,不长的大街上有各种声音直冲云霄。
麻雀来不及细看,他只能再次一个细胸巧翻云躲过追命的第三刀。
可刀光雪亮,那刺客一抖手腕,一股泛黄的刀芒跟着又是一个弧形扇面扫了过来。
麻雀没有喘息的机会,他甚至连追杀他的人相貌都来不及细看。
刀芒力量雄浑,麻雀知道无法硬敌,可再退已经没有了地方,背后就是米铺,今儿个米铺还没开门呢。
好个麻雀,他猛地两手一展,破烂的乞丐服直接反穿,一个好似蝙蝠的羽翼的模样就赫然成形。
麻雀连续晃动手臂,就如同一只展翅起飞的小鸟,一股力道将他的身躯生生拔高了两三尺,如此才险险地让那刀芒擦着鞋底一滑而过。
这时,身在半空的麻雀的眼角余光能看到的一切让他心头大恸。
残肢断臂四下乱飞,鲜血已然成河,而那惨叫声也比之稍前细弱了许多。看来倒毙的人已经占据了绝大多数。
麻雀不能再等,他脚尖一点侧墙,而后再次拼命扇动双手,这让他才刚刚勾上米铺的飞檐一角。
麻雀用力将自己的身体稳住,接着一跳,想通过屋檐上房顶,可就在他想跳时,背后有异样的风声,于是麻雀只能和身一滚,瘦小的身体则横躺在滴水檐前。
咄地一声,一枚羽箭射向他刚才想要落脚的屋顶上。
羽箭去势极快,直接洞穿了屋瓦钉在了房梁上。那尾羽还颤栗不停。
整个柳丝胡同已然死寂,麻雀不敢起身,他只能慢慢挪动身体,尽可能不露出身体来,他知道一旦露出,他定然躲不过那索命追魂的箭!
可他还是错了,他忘了这世间还有剑客一说,一柄四方锥形飞剑直接将他钉在了滴水檐上。
不一会儿工夫,滴水檐上滴下粘稠的血,血拉出一个长长的血丝,风吹而断,那血滴则在青石板上留下了浓浓的愤懑。
覃浪一路行来,他觉着这天特别蓝,那日也特别醒目,路旁的柳树也摇动的特别美,而那偶尔露出的紫荆花则让他觉着那张笑靥会突兀地从那树花中跳脱而出。
想得太过疯狂,覃浪摇头自己居然笑将起来。
“看来我得去看看白薯。”覃浪忽然觉着黑三那幽怨的眼神似乎穿透了所有阻隔来到他的脑海中。
“一黑一白,有趣!”覃浪的脚步加快了些。
到了紫苑正好!
周元富和乌罡却早到了,经律院门口除了他们二人,还站着三人。这三人其中两个几乎一模一样,就连蓄得胡子居然也修剪的一样。覃浪听说过,他猜想应该是紫苑的公孙兄弟。一个叫公孙桥,另一个叫公孙峤。据说,哥儿俩是出生在一个有桥的峤之地。
而旁边那个中年男人则有一双形如公牛般的脸,他看向覃浪的眼神透着一股凶悍和蛮荒之气。
覃浪没有和其对视,他觉着胸口那个血螭龙又有了异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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