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是因为天生面瘫的缘故,叶淮收敛情绪的速度很快。
纵使心中仇恨万千,现实却不过是眨眼之间。
叶淮面无表情地看了一眼瘫在地上人事不知的小厮阿良,随手打出一粒石子,石子击中阿良颈间要穴,叫那不管是真晕还是假晕的阿良这下子是真的彻底失去了意识。
叶淮瞧着那略带猥琐的尖嘴猴腮嘴脸,心中瞬间涌过要将对方大卸大块的冲动。
就在这时,地面上早已干涸的血色花朵居然隐隐发光,旋即,两具白骨一左一右出现,两只枯白的脚掌踩住阿良的脑袋,四只修长且尖锐的骨爪则抓住阿良的四肢,眼见便要将阿良当做破布娃娃给扯碎了。
震惊过头的叶淮赶忙伸手阻止。
“且慢。”
那不知因何出现的两具骨架顷刻像是被按了暂停键,乖巧地停住动作。
叶淮站在原地愣了三秒,一时,种种想法在脑中涌现。
“难道说,这两具白骨是那万源弄出的新暗杀手段?”
万源,便是被楚江楼与贺飞鸢收买的魔修。
这样想着的叶淮,眼中自然而然地带了一丝杀气。
两具白骨似是有所察觉,前一秒还在一动不动地当雕像,下一秒便牙齿颤动,“咯咯”乱叫,趴伏在地不断叩首,似是求饶。
这两只白骨怪物不断叩首的同时,居然也没有忘记不要丢开被扯住四肢的阿良,于是,随着两具白骨的激烈动作,便见昏死过去的阿良一上一下不住做抛物线运动,额头与脸颊呈肉眼可见的趋势起了好几个大包,全是被撞的。
叶淮:“……”
这么蠢的两只,怎么可能是用来做杀手的。
视线扫过角落里逐渐变淡的血色花朵,叶淮眼睛微眯,福至心灵地一抬手指,受伤的手臂划空滴落两滴鲜血。
鲜血未坠地便化红烟,一闪而过。
见了这一幕,叶淮心跳如雷,他的心中刚划过要让这两只白骨怪物唱歌跳舞的荒谬念头,下一秒,那两具看起来傻里傻气的白骨还真的的照做了!
叶淮花了一刻钟的时间,经过反复验证,最终明白了一件事情,这两具白骨居然是被他自己召唤出来的!而召唤的媒介,便是他滴落地面的鲜血!
从疑惑到戒备,再从戒备到惊讶,最后从惊讶到坦然接受,叶淮只花费了数秒不到的时间。
连重生这般惊奇的事情都已经历过了,连自己只是书本中的一个短命炮灰这样的奇葩设定都接受了,不过是突然多了一个以血召唤白骨的技能罢了,有什么不可接受的?
叶淮的眼睛微眯,眸色中暗芒翻涌。
莫名重生,诡异技能加身,一切都可推倒重来,他还不信了,他一个玄幻土著会战不赢一个外来小白脸!
远处,脚步声渐渐响起。
自从重生,五感较之以往更加敏锐的叶淮第一时间便已感知到,皱眉看了看地上干涸的血迹以及满头是包的小厮阿良。
一个背主忘恩的小人,该死,却不该死得太轻易。
心中划过冷笑,叶淮挥了挥手,被其折腾得无精打采的两具白骨立刻心领神会,躬身化雾消失。
与此同时,叶淮上前一步,力道适中地一脚踩在阿良的颈间要穴上。
叶淮不过踮着脚尖技巧地碾了碾,昏迷多时的阿良顷刻转醒。
“少主……”
想起自己竟然没用地被吓晕,本就心里有鬼的阿良,刚刚张口说出两个字便差点再次被吓晕。
叶淮抬手打断阿良即将出口的辩驳,拿下巴点了点地上带血的玉簪,无甚表情道:“捡起来。”
“捧好簪子,看着我。”
怀疑自己被人收买的事情已经暴露的阿良,胆战心惊,将自己缩成了一只端肩缩脖的鹌鹑,心头一片大乱,下意识地,随着叶淮一句话一个动作。
就在这时,脚步声的主人终于走了进来。
来人是个胡须花白头发却乌黑的精瘦老人,一双眼精光内敛,面上严肃,正是叶松柏的心腹,叶家管家林正。
林正本是来传达家主旨意的,却不想一进屋便见少主的贴身小厮手持凶器对准少主,而少主的一条胳膊鲜血淋漓。
林正当即大喝:“放肆!来人,将此贼拖下去,乱棍打死!”
阿良吓得面无人色,大呼冤枉,却被叶淮抬手打断。
表情不够,眼神来凑。
叶淮面无表情,一双眼却是饱含痛心与震惊以及不忍等诸多情绪。
叶淮叹气道:“阿良纵使有错,却也是被楚江楼那个小人收买利用,虽伤了我,却也只是心虚冲动。看在过去许多年他尽兴伺候我的份上,便将他废去身上修为,扔到凡人居住的村庄吧。我过去曾听阿良说,若他有机会很愿意去凡人的村庄养猫养狗过平平淡淡的日子,既如此,便将他送去养猫养狗吧。”
“少主饶命!少主,奴才并没有……”
还欲磕头求饶的阿良被林正一掌打晕。
林正先是充满杀意地将晕过去的阿良废去修为,又废了对方修仙根骨,然后着人将之拖出去,这才平静无波地转向叶淮,躬身道:“少主,家主有事相商,请你去主院。”
叶淮点了点头,状似无意地问了问林正今天是哪年哪月哪日。
林正只当叶淮这个纨绔昨日玩太嗨喝多了忘记了今夕是何年,半点都未起疑。
得到答案,叶淮再不耽搁,脚步略微加快,往他父亲叶松柏所在的主院走去。
在其身后,先前将阿良拖下去的护卫大步踏至林正身边,低声询问如何处置犯上欺主的小厮阿良。
林正冷笑一声,左右手交叠道:“少主仁慈,我们做下人的却不能不懂规矩。阿良犯了大错,死一百遍都不足惜。但既然少主开口了,那便饶他一命吧。不过,这阿良既然喜欢养猫养狗,那便废了他一手一脚丢到荒废的凡人别院,再弄些发疯发病发狂的猫狗小兽,让他好好养。你们且派人密切注意着,不要让他轻易死掉了。”
护卫打个冷颤,连忙连声领命。
“另外,去查查一个叫‘楚江楼’的人,这人定不是什么好人,可别让少主被他算计了。”
这样吩咐着的林正,望了眼远去的叶淮的背影,有些可惜地摇了摇头。
叶家少主年少时也算小有才名,却不想越长越废,如今竟成了个被奴仆任意刺伤的人,枉自他有个好出身,以及有一个那样惊采绝艳又神秘非常的母亲。
远处,虽未听到林正的吩咐却早将林正的性格与处事手段摸通透的叶淮,手指微提唇角,拉出一点笑意。
这一世,楚江楼下三滥的手段还能成功,他把头拧下来给人当夜壶!
这时,叶淮已经知道父亲叶松柏是要找他干嘛了。
上辈子他虽过得浑浑噩噩,经常醉生梦死,却对几件事印象深刻,其中一件,便是父亲叶松柏找他要他前往八荒派提亲。
叶淮今年十六岁,于一个小有名气的家族而言,这样的年纪要么应该外出闯荡,斩妖除魔建立声望,要么便该早日成亲生下天资聪颖的后代。
叶松柏虽宠爱独子,却深知独子的个性与资质,深知要指望独子独当一面,还不如指望独子多生几个儿子。
于是,这便有了叶松柏想要叶淮早日成婚开枝散叶的打算,他却不知,他的这道吩咐,在上辈子却成了爱子的催命符。
越靠近叶松柏所在的主院,自认死都不怕的叶淮越是近乡情怯。
当转过一道回廊,叶淮终于看见了那道站在院落之中的挺拔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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