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晚上没睡好上学也不能迟到，重生几个月后第一次晚睡，柳卿体会到了久违的怠惰感，懒洋洋地出了房门，发现梅表姐已就上学去了，她们高中要早自习，自然要比柳卿这个小学生要出门早。

柳卿也无从得知梅表姐过了一晚上后，会不会自己就想开了，但她既然已经去上学了，问题应该不大吧？只能等晚上梅表姐回来后再说。

柳卿把昨晚睡不着后做的几张贺卡装进书包里也出门了。路上和胡思思见面后，柳卿和她说了以后不再去上学的事。

胡思思一下就精神了，“直接去考远山不上学了？安阿姨和柳叔叔居然同意了？卿卿你太厉害吧。”随即意识到这意味着什么，她垮下脸，失落地说，“那以后我们就不能一起上学了，等你去了远山，我们就不能经常见面了……”

即使柳卿现在有无数的漂亮话可以安慰她，但柳卿经历过，所以她很清楚，时间和距离是多么可怕的利器。就像上辈子，尽管她们每次见面都一如既往地对对方很热情，但转过身连过节时的问候都难得。

“思思，只要你还记得我，只要我回云开了。你叫我出来玩，我随叫随到。”柳卿认真地看着胡思思的眼睛，和她保证。

“我当然会记得你，绝对不会忘。这可是你说的，就算你有什么急事，就算……你在睡觉！你也得出来。”胡思思乐了，步伐也轻快起来，兴冲冲地说。

对于胡思思，能睡个懒觉就是最大的急事了。

“……行。”柳卿虽然无奈，但这种时候怎么能说出扫兴的话，答应了她，思思应该不会特意为难她……吧。

晨读之后，柳卿跟着班主任朱老师进了办公室。

朱老师在自己的座位上坐下后，看到柳卿也在办公室里，有点意外，她扶了扶眼镜，温和地问：“柳卿，有什么事吗？”

“朱老师，您能不能拿六年级的卷子考我一下呀？”柳卿对她露出乖巧的笑容。

“这是怎么了？你要考六年级的卷子干嘛。”朱老师忍不住抬手又推了推眼镜，奇怪地问道。

“我明年想去考远山初中，已经和爸妈商量好了，休学在家学习。我现在已经把六年级的课程学完了。”

“远山？！”作为老师，她当然知道远山这个学校，也知道这学校是多么难考，“柳卿，你和你家里都考虑好了吗？”

“是的，我想在您这考一套六年级的卷子看看是什么水平，您看看我休学在家自习是不是更好些？”

如果是柳卿的话，说不定还真有可能……

朱老师下了决定，“既然这样，柳卿你在这等一下。”她说着出了办公室，不一会，从门外拿着一套六年级的语数英卷子进来了。

“柳卿，我给你两个小时的考试时间，你待在这办公室里把这套卷子做完，等批改完，成绩出来我再考虑这事。”

柳卿上前接过朱老师给她找的卷子，从口袋里掏出笔。

朱老师探身正想把她桌上的笔递给柳卿，见她自己掏出了一支，讶异又了然的点了点头，看来是有备而来啊。

朱老师又从旁边的办公桌那搬了一个多余的凳子来，“坐这吧。”

“好的，谢谢朱老师。”郑重答谢完可爱可亲的朱老师后，柳卿拿起笔开始作答。

“朱老师？这都快上课了，你同学还在这？诶，这不是柳卿嘛。”来人是隔壁班的班主任，也就是胡思思的班主任，她和朱老师一间办公室。

“黄老师，我让她在这做套卷子。等她做完再说吧？”朱老师担心她们的聊天会打扰到柳卿，放低了音量。

“好的。”黄老师会意地悄声回答。

第一节课的下课铃声还没响，柳卿就把这套卷子给做完了。现在的她可不是刚重生回来那时候的柳卿了，经历了几个月的学习，这套卷子对她来说太没难度了。

朱老师这时候正弓着背坐在桌子前批改作业，柳卿把做好的卷子整理好放到她手边的空地上，“朱老师，我做完了。”

“你就做完了？！”就算柳卿已经学完了六年级的内容，这也太快了吧，才半个小时呢。

朱老师不敢相信，她拿过摆在旁边的试卷，卷面干净整洁，字迹精致秀雅。自打这学期开学，柳卿的字和之前有着天差地别，看情况应该是暑假待在家里好好练了字。

作为一个语文老师，她首先拿起一份语文卷子，放到面前细细检查，时不时扶一下眼镜点点头。

隔壁坐着的黄老师听到这边的声响，放下手中正批改的作业，凑了过来。“这做了多久了？”她翻出英语卷子。

朱老师随口答道：“半个小时吧。”

“三张吗？”黄老师很惊讶，这太快了吧，她把英语试卷打开帮忙一起检查，“这不是六年级的吗？！”

这柳卿不得了啊，在这桐集小学里，可以说几乎所有老师都知道柳卿这学生的名声，考试从来就没下过一百，一般再聪明的人都有粗心的时候，但柳卿，从没有过。

而且现在居然把六年级的三张卷子半个小时就给做完了。怎么这学生就不是他们班的呢，真是人比人气死人啊，黄老师有些嫉妒她的同事。不知道正确率怎么样，她抱着挑刺的心情去检查柳卿的英语试卷。

“全对……”朱老师放下柳卿的试卷长吁了一口气，“柳卿，你的作文写得是越来越好了，很深刻哪。”

“谢谢朱老师。”柳卿很满意能得到朱老师这样的评价，看来她的作文往这方面努力就不用愁了。

朱老师又拿起她的数学试卷开始检查，这回她掏出了红笔。

不久后，黄老师也检查完了，“我这也……满分。”她艰难地放下试卷。

朱老师放下手中的试卷，上面满满的红勾，“柳卿，我现在对你去考远山这事，很有信心哪。”

黄老师又受到了惊吓，远山？没听错吧？！她暗暗咋舌，不过好像也没毛病，这样的学生不去远山不浪费了嘛，“数学也都对吗？”黄老师拿起桌上摆着的数学试卷，有点不死心。

“是啊。”朱老师很感慨，“没想到你自学也能学得这样好，休学这件事，我答应了。柳卿，你叫你家长来学校一趟，办一下休学手续。”

“好的，谢谢两位老师。”柳卿把笔收进口袋里，再从里面掏出一张贺卡，“朱老师，这是我写给您的贺卡，谢谢您对我的关心和照顾，我不会忘记您的师恩……”

朱老师伸手接过，清了清有点被梗住的嗓子，揉了揉酸涩的鼻头，“谢谢柳卿，以后朱老师就不一定能收到你这样的学生咯。”

柳卿腼腆一笑，“比我优秀的人多得是呢。”

朱老师赞许地点点头，谦虚的态度总是能获得别人的好感，“你去教室吧。”

“朱老师再见。”

黄老师简直红眼病都要犯了，这么优秀的学生还这么感恩，要是一年后柳卿考上远山了，估计这朱老师的教育生涯能再上一个台阶。她用肩膀碰了碰朱老师，“我太羡慕你了，有个这样的学生，来把这贺卡打开看看，让我来瞻仰一下呗。”

朱老师把贺卡收进梯子里，她可不现在就打开，她要等会一个人的时候再看，要是忍不住眼泪那多丢人啊，“什么瞻仰啊，好了好了，马上要上课了，你不是有课吗？”朱老师僵硬的嘴角止不住偷偷地上扬了。

柳卿回到教室，王萍回过头来好奇地问她：“柳卿，你这是犯什么事了吗？去了朱魔女办公室这么久没回来。”

“……你能别这么说朱老师吗？”班里的同学因为朱老师的严厉给她取了这么一个外号，但柳卿特别厌恶他们这样叫，尽管她们可能没有恶意。

王萍一顺口就说出来了，一时也忘了不能在柳卿面前叫这个外号，“好嘛，朱老师朱老师。你快和我说说你是怎么了，我快好奇死了。”她被勾的抓心挠肺的。

“我哪会犯什么事啊，只是以后不来学校了。好了上课了，你快转回头听课。”

最后一天在小学的时光，柳卿格外珍惜。每个老师的课她认真地听讲，下课后等老师走出教室，她就追上去送出她昨晚写的贺卡，里面满满都是感谢师恩的话语，把她的词汇库都掏光了。

老师们虽然意外但还是欣然接受了，没有人知道，多年后，会有老师在微博上晒出贺卡，成为当时微博的热搜话题。

放学后，柳卿没有马上回家。她留在校园里到处溜达，想在离开之前把整个学校好好地看一遍。

“柳卿。”马东钊悄悄地跟了上来喊住她，“我听别人说你被朱老师退学了？！这是怎么回事？你还好吗？！”他焦急地问，眼里满满的担忧。

……这一看就知道是王萍干的，真不知道该怎么说她。

“不是的，我和朱老师申请的休学，在家学习准备明年远山的入学考试。”

“远山？”马东钊没有听说过这个词，他抱着微弱的希望问，“在云开吗？”

“不是，在青城。”柳卿不知道该如何和这个小男生有更多的话语，也不知道该如何和他相处。

马东钊沉默半晌，眼眸低垂，手指抠着书包带，“……那再见了。”

“……再见。”

再见了，不善言辞却温柔可爱的……马东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