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里，鲜花和水果都摆满了桌子。阳光透过玻璃窗照在一对母女身上，那样的画面看起来格外的温馨。

安静的左手托着瓷碗，右手用勺子一小口一小口地喂进许佳丽的嘴巴里。

她神情自然还挂着一抹笑意，亲切地说：“妈，再吃一口。”

许佳丽听话地张嘴，像个小孩子。

顾伟华打开门看见的就是这个画面，他眼底的沉郁消散，露出会心的微笑。

日子就这么过了大半个月。许佳丽的身体逐渐回复，已经回到了家中修养。安静在这一段时间一直陪伴着，偶而两三天夏晓晓会打来电话问候，还有程风也会让她有时间复习下课程。

这一天是平安夜。下午。

安静待在自己的房间里整理些书籍。却不小心打翻了些书掉落在了地板上，她蹲下身子去捡，看到了竟是有些年代的童话书，《格林童话》、《一千零一夜》、《安徒生童话》等，这是所有一整套的童话故事书。

她的泪不自觉地便流了下来，这些书是她刚进这个家九岁生日时，顾明燚送给她的第一份生日礼物。那时才十一岁的顾明燚把生日礼物给她时说：“小静，以后每年你生日，我都会送你生日礼物，每年都不一样哦，是不是很开心啊？”那时她还未接受这名义上的哥哥，不以为然地回：“我才不稀罕呢！”

后来得知这礼物竟是他存了好些年的零花钱全部用光了才买来的，她的心里才感觉到了丝温暖和歉疚。但她并没有任何表示，只央求他每晚临睡前给她念书中的故事，有时晚上只讲一个故事，有时讲好几个直到深夜，

只到许佳丽都来催他们睡觉了，他才回到自已的房间去。就这样她在他讲的故事里幸福而满足地睡着了。

从那时到十五岁，这些年来，她的梦里都是美好的温暖的，梦里男孩的声音温柔绵长，好听的不得了。然而直到他离世，就再也没有听到他的声音，也再也无法做一个好梦了。

那些年月中，那个小小少年到底充当了个什么样的角色呢？

就像死去了爸爸，每晚临睡前会给她讲小故事，因为没有故事书，爸爸只能凭着记忆想到哪就讲到哪，不全面，但她听着听着，就会慢慢睡着，梦里就会梦见爸爸讲的那些故事，美好极了，连她醒来时，都是笑醒的。而顾明燚就仿佛充当了这个角色以填补她失去爸爸的失落和空虚。

却又不全是，好像真的是亲哥哥样保护她，被别的孩子欺负，他会很快出现，牵着她的小手便跑。他不打架，也不逃课，按时回家，是个满分的好学生，有时早操的时候，校长会站在升旗台上当着全校的学生面夸他。

所有的人都说他优秀，优秀的不像话，而就是这样好的他竟永远地离开了。老天到底是有多么不公平，越是美好的却越容易消逝，就像他短暂的生命，终止在他十七岁，永远十七岁。

“对你的思念就像风筝断了线，会有天使替我来爱你，守护在你身边，风雨......”

手机来电提醒歌曲打破了房间里的寂静，显得突兀而诡异，安静从回忆里回过神来，手忙脚乱地翻口袋，却找不到，才发现放在了书桌上。

站起来的时候，因为蹲的太久腿有些酸麻脑袋有些昏沉，她勉强走到书桌旁拿起手机，“喂”了一声。

电话是夏晓晓打过来的。她有些担心地问：“阿静，你怎么了，这么久才接电话。”

安静露出了微笑，“刚才在整理些书没听到，对不起啊，晓晓。”

夏晓晓才舒心道：“还好还好，我还以为你家里又出了什么事呢？”

安静的心里暖成一片，“已经没事了，所有的事都过去了。”

夏晓晓在电话那头沉默了良久，才笑呵呵地说：“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吗？”

安静不由笑出声，“今天是平安夜啦，晓晓，平安夜快乐！”

“我当然知道今天是平安夜了，笨蛋，今天是你十八岁生日！”

安静有些发愣，抬起眼看到了书桌上放着的日历显示出今天的日期，12月24日，阴历是十一月十四，是她阴历的生日。

她的身份证上出生年月日也是这一天，但她从小到大生日过得都是阴历的。所以在法律上她已经十八岁了，但其实今天才是她真正的十八岁，才真正的成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