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当孟良左掀起长风的衣袖,意外地在后者手臂上发现了一块红色的祥云图案。孟良左用衣袖去擦拭竟是徒劳无功。
“流云楼?”顾亦明低声说道,“不可能,他若是流云楼的人,在当年本尊落难之时就应出手......”
“属下听闻流云楼不久前才为天下所熟知,若长风他......流云楼的势力隐藏如此深,那么流云楼我们便不得不除,但问题便在于他为谁所袭了。”孟良左说着,掏出银针扎在长风几处穴位上,顾亦明看得出他并没有动杀意。
“干预朝政,劫持高官,还能隐藏自己的行踪,将势力秘密安排在不为人所知的地方,本尊倒想见识见识所谓的流云楼楼主究竟是何许人了。”顾亦明冷笑道,“只怕是叶仁他们一家一日寻不得,本尊这个将军就是皇上最大的怀疑对象。呵,好一个一箭双雕。”
“阁主有何妙策?”
“本尊想......”
顾亦明刚要说出,门外轻微的脚步声引起了他的警惕。他已退下众人,如今这附近应再无旁人。
“阁主可在屋内?”一名女子的声音从屋外传来,破坏了秋夜的宁静。孟良左闻声一惊,手上的银针差点扎错了穴位,吓得一身冷汗。
这屋外传来的可不正是沈唯双的声音吗?
顾亦明拉来房门,暗沉的面色与黑夜融为一体。屋外沈唯双提灯而来,单薄的身影在秋风中萧瑟。
“你不是回踏雪苑歇息了吗?”
“今夜出了这么多事情,我听闻长风被人袭击至今晕厥不醒,自是要来看看情况。”沈唯双嘴角噙着浅浅的笑意,“阁主,要知道,我的医术,并不比屋内那位差......”
话音刚落,三根银针应声刺破窗纸朝她极速飞来,在黑夜里闪着冰冷的寒光。
沈唯双挥袖伸手准确地用手指夹住那三根银针,烛灯仍稳稳提在她另一只手里。她低眸看了一眼手指接触银针的地方,黑色的印迹犹如毒虫渐渐爬满她整根手指,错综的纹路令人不敢直视。
“两年未见,孟神医的功夫倒是越来越厉害了。只可惜我一句话便骗来孟神医三根毒针,若不还回去,还怕是要笑我不懂得礼尚往来!”
她说完,三根银针瞬间脱离她的指尖朝来时的方向飞去。孟良左站在屋内床边未动半分,三根银针擦过他的肩和发深深定入他身后的墙壁。
孟良左轻笑的声音落在她的耳里多了几分嘲讽之意。
“沈姑娘既知我这三枚银针并不会伤你分毫,又为何要伸手去接呢?”
沈唯双看着自己遍布黑迹的手,淡然一笑,“自是想再领教领教孟神医的毒术。”
顾亦明的目光同样落在她中毒的那只手。他知道这个毒不会取人性命,只是当这黑色的纹路一步一步上爬,至目失明,至耳失聪,至喉失语。
失明失聪失语,即便是活着,也是生不如死。
当年在阁内,沈唯双和孟良左二人便时常意见不合,沈唯双叛出后,孟良左更是对她心生怨恨。只是他对她的怨恨,更像是一种失去同行医术之人的可惜可恨罢了。
“阁主,我已不请自来,可否让我进去看看长风的状况?”沈唯双的话拉回顾亦明的思绪。
“进来吧。”顾亦明转身走进屋内,沈唯双提灯跟上。
她刚一迈进屋,孟良左瞥了一眼她的手,掏出一粒药丸抛给她。“解毒。”撇下短短一语两字,孟良左将注意力重新放回长风身上。
沈唯双毫不怀疑地服下,药效迅速易见,片刻之后手上可怕的纹路便消退不见。待毒素清尽,沈唯双走向长风准备为他把脉,但她刚抬手,她的喉头涌上了一股血腥味。
她扶着床沿捂住胸口,猛地咳出一口鲜血来。顾亦明扫了一眼地上的血红,侧头看向孟良左,而对方同样一脸惊讶茫然。
“孟良左,你......”
“这不可能!”孟良左见状便知她怀疑自己刚才给她的解药有毒。一旦扯上自己制药的问题,孟良左一改平日温润,哪还管什么男女授受不亲,抓住她的手便要为她把脉。
沈唯双甩开他,自己用手指搭上另一只手手腕,努力静下心为自己把脉,脉象竟是和平常一样。
烛光倒映在她的眼眸里照亮眼底的惊诧。顾亦明微微皱眉看着对视无言的二人。
沈唯双的惊诧慢慢转化为讽刺,她看着孟良左,嘲讽道:“孟神医何时也会使这种毒药了?呵,雁过无痕,叶落无声!”
“我......”孟良左正欲辩驳,身旁的人忽然一动。三人同时看向床上躺着的长风,却见他紧闭着眼从床上坐起,犹如一具傀儡。
“长风?”孟良左唤着他的名字,后者突然睁开眼,眼底划过冰冷的杀意。
顾亦明都没能看清长风是如何出手的,眨眼间长风的手掐上孟良左的脖子,任凭孟良左沙哑着声音拼尽全力让他放手,他都不为所动,手渐渐收紧,眼神冰冷而陌生。他死死掐着孟良左,仿若要杀了他的仇人。
顾亦明闪身上前劈向长风的后颈,后者的眼里忽然充满恐惧。长风痛苦地闭上眼再次失去意识瘫倒在床上。孟良左猛咳了几声,大口呼吸着,一切都发生的太突然太急促,令人毫无防备。
沈唯双没再去追究解药是否有毒一事,先孟良左一步伸手搭上长风的手腕,长风的脉象没有反常之处。抬眸间,她想起长风方才的举动她似曾相识。
“他被人下咒了。”沈唯双淡淡地说着,毫不畏惧地看向顾亦明,“对方的能力远在我之上,恕我无能为力。”
简短两句话她说的肯定万分。
诡异的气息在二人之间流窜。孟良左见状朝顾亦明行礼,“属下先告退,阁主可随时派人来谪仙居。”他戴上黑色面纱,离开了屋子。那二人的纠葛他不想插足。
屋内的烛光将沈唯双的影子斜拉在身前,顾亦明处在这片阴影中,冰冷的双眸,腰间的玉佩,所有的一切都在阴影里失去了光芒。犹如那无数个身处万劫不复的漫漫长夜,充满绝望,不见希望。
“阁主,除非找到施咒之人,或者找到破解之法,否则长风会一直像这样被控制,无法真正醒来。”
“没有其他方法?”
“应该......没了。”
顾亦明逆光看向她,忽而扬起一抹阴冷的笑意,“既然如此,那就......杀了长风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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