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有女票?”张宝拉忐忑不安。
问出这句话,需要巨大的勇气。
成,皆大欢喜;败,无路可退。
一年前在配送点相识,毕夏直爽的个性、热情助人的举动给她留下深刻印象。
之后,两人交往过密,她越来越喜欢他的大度、宽容,和对朋友的真诚坦荡。
她很仔细观察过毕夏,从没见他接听过暧昧的电话,从没见他刻意打扮过,从没见他下班后匆匆离开不知去向过,更没有听同事私下说过。
张宝拉笃定,毕夏仍是单身狗,和她一样。
东北人的个性,她决定不遮再掩,直截了当问个明白。
“我不爱说这种事,给你看看照片,替我把把关。”毕夏掏出钱夹,里面夹着一张两寸大的正面证件照。
女孩年纪不大,像是高中学生,长发披肩,柳眉大眼,肤色嫩白,标准的美人胚子。
眼熟的套路,电视上、小说里屡见不鲜。
“真的?”张宝拉不。相信
“真的。”毕夏确定。
张宝拉黯然伤神。
毕夏看向照片的眼神,宠溺中带着暖洋洋的笑,绝对是真的,有很刺眼。
和她自己看向毕夏的眼神,一样。
“初恋?”张宝拉苦涩的问。
“高中同班同学,初恋、早恋。”毕夏轻声回答。
“没见你和她来往过呀?”张宝拉泫然若泣,内心尚存一丝希望。
“平常忙,晚上见面多。”毕夏从善如流。
“行啊,藏得够严的,这么漂亮一个大美人,也不领出来让大家见见。”
“过一阵,不忙的时候一起吃饭。”
之后,两人不约而同保持沉默,直到毕夏把张宝拉送上出租车。
出租车消失后,毕夏抽出钱包里的照片,最后看了一眼,“刺刺刺”几下撕掉,扬手扔向半空中。
初恋,再见了。
早恋,再见了。
他和张宝拉一样,失恋了。
不,比张宝拉早很多,高考之后。
次日,毕夏吹着口哨走进配送点。
张宝拉远远看见他,闪身躲进最后面的货架。
她的眼珠,有些红肿。
毕夏前人后,神采奕奕,带着得体的微笑,应对的工作。
但他同样不漏痕迹的躲着张宝拉。
两个人,耗子躲猫,天天玩起了类似的游戏。
毕夏正式上任后,把王小七调到办公室担任内勤,顶替昔日张东魁的角色。
他需要使用一个让他放心的人,帮他守摊,替他收集各种信息,包括小道消息,好的、坏的,全部都要。
而他,放手当起了甩手掌柜,晚来早走,去公司开会、拜访客户、考察市场,等等,理由充足。
有点小权力,不享受愧对自己。
更主要的是,从底层提拔起来的人,知道兄弟们的辛苦,他不会用各种苛刻的制度,24小时严防死守,逼疯手下人。
谁家没个事,谁不想有个偷懒的时候。
自己不在,等于给别人行方便。
前提只有一个,自己把自己的活干好,其他随便。
一周后,毕夏迈着四方步来到配送点。
上午十一点半,崔大海时期签到的时间。
“大哥兄弟妹纸们,我宣布一件事,从今天起,废除十一点半签到制度。”
毕夏声音不高,刚好能让每个人都能听到。
“老大英明!”
“太好了,这个签到本来就是脱裤子放屁,多此一举。”
“nnd,终于不用来回折腾了。”
掌声四起,欢呼声一片。
十一点半签到制度是崔大海所谓的创新管理制度中的一项,对分公司总结中,美名其曰为加强员工队伍管理的创新手段。
目的只有一个,打击异己,收买人心。
归顺他的人,签不签名没有丝毫约束力,随时可以补签,比如张东魁、宋大壮等人。
忤逆他的人,是卡住他们脖子的死杠杠,比如毕夏、王小七等人。
少签一次,扣钱。
少签两次,加倍扣钱。
少签三次,小心你的饭碗。
类似的手段,崔大海屡试不爽,以此牢牢控制配送点的人心。
顺其者生,逆其者亡。
毕夏之流深受其害。
他举起手,止住掌声,爽朗的笑:“兄弟们,不合理的制度可以换,我以前和你们一样,风里来雨里去,知道其中的艰辛。条件我尽量给大家创造好的,不过丑话说前头,耽误事的我不客气。只要干完活,其他的都好说。谁家有个事有个急的,说一声,我替你们送,钱你们一分不少拿。”
收买人心的办法很多,毕夏首选公平和公正的。
员工离开之后,他被张宝拉叫到一边。
“我最后一次问你,你和我之间真的不可能?”张宝眼珠红肿,脸色苍白。
毕夏点头。
无法兑现的感情承诺,他不给。
“行,我走了。”张宝拉毅然决然转身离开。
她的背影,落寞而凄凉。
毕夏找到王小七:“张宝拉最近怎么了?我看她眼睛肿着,神态不很对劲。”
“宋大壮那几个王八蛋天天嘲笑宝拉姐,说你当经理了,根本看不上她,她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痴心妄想。”王小七边学边叹气。
“你怎么不早说?”毕夏责怪。
“怎么说?说了你就同意了?只会给你增加负担。”王小七继续叹气。
不仅叹气,他替张宝拉惋惜。
俊男靓女,善男善女,空有缘分,没有缘情分。
一边是自己最好的哥们兼领导,一边是自己最好的姐们兼同事,哪边痛苦他同样不好受。
“宋大壮?”毕夏阴测测的重复。
宋大壮,崔大海手下三员得力干将之一,自从崔大海被开除后,把所有的嫉妒和恨叠加在一起,不敢发泄到毕夏身上,索性借题发挥,全部用到张宝拉身上。
“对,说的很难听,宝拉姐不知为什么,这次没有跟他吵,只是自己躲在一边生气。”王小七无可奈何。
忍气吞声,不是张宝拉的个性。
毕夏冷笑一声。
不识时务的人,最无知,下场,也往往可悲。
下午,张宝拉递交辞职信:“我最近身体不好,暂时想在家休息一阵。”
“也行,你一个女孩子干这种活太累,明天再来一趟,把手头的活交接一下,还有一些手续要办。”毕夏没有挽留。
“不用了,我已经办好了。”张宝拉推辞。
“不行,你必须来。”毕夏严词拒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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