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好了，围观的群众都往后退，要开始行刑了！”士兵们把高台围了起来。

换作平时，犯人都是要关起来审问几天再考虑处决的事情的，但这次却一反常态，才刚抓获大批黑暗系修炼者，没有经过任何审讯，城主就直接下达了处决的命令。

卡利斯害怕极了，他才刚刚开始他的修行，在他的认知里，死亡离他还非常遥远，可转瞬之间又近在眼前。

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卡利斯尽力不让它超出眼眶，父亲就在身边，不能让他失望。

“别害怕，卡利斯，大家都陪着你呢。”父亲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卡利斯努力让自己鼓起勇气。

“话说你的那个朋友还真是厉害呢，在那种退路都被堵死的情况下，居然还能逃出去。”

“您是说墨晓？”卡利斯四处寻找，果然没有找到墨晓的身影。

卡利斯对父亲道：“那他会来救我们吗？”

父亲叹道：“我劝你别抱太大希望，人家和你才认识多久，凭什么要把自己的性命也搭进来，而且你认为一个五阶的家伙有机会救出这么多人么。”

卡利斯最后一丝希望崩溃，在高台上嚎啕大哭。

台下的人们听到哭声更多的是嘲笑，他们在嘲笑着这所谓邪恶势力的软弱和不堪一击。

墨晓远远地看着这一幕，他问旁边的一人，道：“他们看上去跟其他人没什么区别，为什么黑暗就是邪恶的？”

那人听了这话，差点没笑喷，道：“是个莫林人都知道的，黑暗从创世之初就承载了世界上所有的恶，拥有黑暗灵力的人会随着修为的增长变得邪恶，你连这都不知道，你真的是我们国家的吗，确定不是隔壁国家偷渡过来的？”

墨晓听完只是笑笑，道：“如果真如你所说，黑暗从一开始就背负了所有的恶，那它可要比光明伟大得多呐。”

“喂，你说什么呢，孩子，”那人的神情有些不对，“在翡翠城的大街上说这种大逆不道的话，会被抓进牢里去的。”

周围的几人似乎也是那人的朋友，都是一副“这种事情说得太大声会死人”的表情。

“我跟你们打赌，那些黑暗系的修炼者，他们今天一个也死不了。”墨晓平静地道。

“喂喂喂，事情变得奇怪起来了，孩子，你为什么一直在为那些罪人辩护，而且还要打赌。”

墨晓苦笑道：“因为我也是你们口中的罪人啊。”

没等那几人反应过来，墨晓朝着天空挥了挥手。

墨晓被一道光传到了新月身边，那几个路人甚至还没记下墨晓的脸。

墨晓第一次感觉到速度的极限仿佛不再存在，只是一眨眼的工夫自己就来到了新月身边，至于翡翠城上空的禁空魔法阵，在半神修为的新月面前就是个笑话。

墨晓现在已经完全不在意了，新月说她是地阶就是地阶，说她是半神就是半神好了，原来自己身边还有这张隐藏的王牌。

天阶魔法，强制空间交换，发动。

台上的死刑犯连同刚搭建好的高台一起消失不见，下一刻他们又出现在郊外的丛林里。

匆匆赶来的刽子手刚到现场，却发现处决对象已经消失了。

奥兹和夏洛站在城楼上，完整地见证了犯人的消失。

“那个女孩果然是某个老妖怪假扮的，又被大人您说对了。”夏洛垂头丧气道。

“还好，我们这次也算有点收获，不然就没法交差了啊，你说是不是啊，城主大人。”奥兹把目光移向一旁的翡翠城主。

“是的，这次我们捣毁了黑暗势力的地下聚集点，打击了黑暗势力的气焰，有效地阻止了他们向普通民众传播错误的思想。”城主道。

奥兹取下头盔，郑重其事地道：“城主大人，你知道我想说的不是这个。”

“特使，你的意思我不是很懂。”

奥兹掏出一本小册子，道：“虽然你要求立即当众处决，并将所有犯人的私人物品没收，但是我还是从他们身上搜到了一些有趣的东西。”

“特使你别闹了，快把这东西收起来，怪吓人的。”城主赔笑道。

“上面记的都是城主大人你潇洒的往事，真的不想听吗？”

“不想，不想。”

“你不想听，我看夏洛队长可是很有兴趣听下去啊。”奥兹冲着夏洛眨了眨眼睛。

夏洛收到信号，连忙摆出一副很感兴趣的表情。

城主仿佛悟到了什么，道：“听故事多没意思，我这里有些小礼物送给两位，不成敬意。”

说罢，翡翠城主从怀中掏出两张红色晶卡，递到奥兹和夏洛的手里。

奥兹面无表情地收下，道：“城主大人，你说我们这一路上公款吃喝也不缺钱，缺的是……”

“什么都别说了，我懂。”城主又掏出两枚储物戒指。

出了翡翠城，夏洛终于绷不住，笑了出来。

“大人，我真是服了您了，您看刚刚那城主手抖的。”

奥兹道：“这还不算什么，以后你跟着我，我保证你吃香的喝辣的。”

“那么，大人，那本小册子……”

“回去之后照样上交，就这货，还当城主。”奥兹不屑地道。

“我们收了他这么多东西，会不会被那厮反咬一口。”夏洛有些担忧。

奥兹想了想，道：“没事儿，我上面有人，他塞给我再多东西，我也照单全收。”

“不愧是奥兹大人，贪污受贿这种大罪也不放在眼里。”

奥兹想，反正身份是假的，干脆就给这群人塑造一个非常有逼格的人物形象。

“好了，回去和另外一组人会合吧。”奥兹道。

……

翡翠城上空，墨晓看着身旁飞过的白色飞鸟，目光有些呆滞，直到新月叫他，他才回过神来。

“我把他们全都传送到郊外了，你要去看看吗？”新月问道。

“不了，是我把他们卷进来的，我自己没事他们却全都被抓……”

墨晓的眼中出现了红色，又逐渐褪去，虽然墨晓心中既愤怒又恐惧，但有什么东西把杀意强行压了下去，他知道那不是神性。

“我们下去吧。”墨晓道。

“好的。”

新月拍打着翅膀，两人相拥缓缓下落，没有人注意到这一幕，他们的目光都集中在那一大块空地，那里原本是处刑台。

城里是不能住了，士兵们挨家挨户地搜着，这种时候只要偷偷出城就好了。

凭借影身这等神技，墨晓和新月成功避开了城门处的士兵，来到城外。

出城之前，墨晓也没闲着，他补充了食物的同时还买了一份莫林帝国的全国地图，这下就算是直奔黎明镇也毫无问题了。

新月提出晚饭吃烤鱼，墨晓只得摸黑下河捉鱼，这个来自异世界的女孩好像对这个世界的烤鱼情有独钟，到哪都要来上几份。

新月独自留在篝火旁，她喜欢烤鱼的味道，但不代表她对抓鱼的过程也感兴趣。

火焰中浮现出一张人脸，如果墨晓在这里的话，他一定会认出这就是出现在他梦里的命运之神。

“看看你都干了些什么？”命运之神质问道，新月的行为好像让他很不满意。

新月手一挥，火焰中的人脸消散，但很快又重新聚在一起。

“我做了什么跟你有什么关系，老光头。”新月没好气道。

“每一次改变世界线，都要保证墨晓能变得更强，这样才有机会破坏善恶的天平，因此每一次变动都要经过精密的计算，你救下了那些人，现在墨晓的未来已经无法看见了！”

“但是，墨晓最终因此活下来了吧。”新月道。

火焰中的人脸怒吼道：“如果不破坏天平，墨晓总有一天也会被规则吞噬的！”

在命运神殿中，命运之神和他的使徒们没日没夜地寻找墨晓人生中重大的转折点，并推演墨晓的未来，得出的最好结果也不过是墨晓和善恶的天平同归于尽。

世界线的改变无疑是增大了推演的难度，在墨晓每一个未来里，他都最终站在了平衡之神的对立面，但改变后的未来，出现了墨晓不成神就不会死的可能性。

“原本注定要死的人被你救了，你以为他们会因此得救吗？他们的结局已经写好了，迎来的只能是死亡。”

“但救了他们，墨晓很开心不是吗？”

命运之神心说开心顶个屁用，你以为天平会允许恶的萌芽么，到最后还不是个死。

但在表面上，他依然保持了神应有的风度，没有跟新月翻脸。

“好自为之，月神，不，未来的月神。”火焰中的人脸消失，火光也跟着黯淡了不少。

望着归来的墨晓，新月的脸上闪过一丝迷茫。

就算你将来无限风光，你的骑士团所向披靡，你的双剑无人能挡，神明也不得不向你低头，但是这世界上还有规则在约束你，而你无力抵抗，你会投降么？

眼前的少年和记忆中那个永不言败的家伙的身影重合在了一起。

“我从没想过要赢，只是不想输，仅此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