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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马劫》第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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良久后,听到身后有沉稳的脚步声传来。她立即从榻上站起来,埋着脸有些忐忑不安地退到一侧站着。

她用眼角余光模糊瞥到一道白色的高大身影伫立在她的侧前方,又一步步踱到了她面前。

兀术着一身月白汗衫,敞出一大片铜色的胸膛来,玩味地看着她因紧张羞怯而微微透出红晕的脸,“刚刚不是还很嚣张吗?怎么,现在害怕了?”

赵莞极力让自己镇定下来,抬起眼与他对视,“你想怎么样吧?”

兀术嘴角一扬,露出一抹狂妄的笑意,肆意打量着她粗布麻衣也掩盖不住的曼妙身段。

“说,是要做我的女人,还是做个下作的奴婢?亦或者,军妓?”

面对他眼里跳动着的欲望的火焰,赵莞心里有些慌,同时也很鄙夷,她垂下眼睑不屑地将脸扭到一边去了。

看到她一脸轻慢的神情,兀术很是恼火,他沉住气,伸出手抬起她的脸,懒懒说道:“做奴婢你没有那个能力;做我的女人,看来你也不愿意。照这么一看,公主应该比较适合做供万人践踏的军妓!既是如此你就怪不得我了。现在,你可以出去了。”

“我姐姐在哪里?”见他下了逐客令,赵莞才终于想起来最重要的事情还没问,急忙脱口而出。

“出去!”他已变得不耐烦,带着微怒低吼。

“完颜兀术,我姐姐在哪里?”

“你听不懂我的话吗?想再次体会一下粉身碎骨的滋味?”他忍无可忍地一只手捏住了她纤细的脖子,仿佛一用力就能将其折断。

她不理会已经完全失去耐心的兀术,顽固而倔强地看着他,用同样的语气问出同样的问题:“我姐姐在哪里?”

兀术见她又是一副宁死不屈的样子,气得牙根发痒却又有点无可奈何,他深知暴力对于不怕死的她来说毫无作用。

在怒火中烧地逼视她良久后,终是松开了她脖子上的手,耐着性子沉声答道:“本太子说话做事从来不失信于人,既然你已好好站在了这里,那安玉公主自然也无恙。”

“她现在人在何处?”

“当然是在二太子帐里。”回答她的语气又冷下来半分。

他若不告诉她,以她那股子不怕死的倔劲儿,定不会罢休,她不怕死,他都要被她烦死了。当初不过是跟斡离不借用了一下赵蔷,点了她的昏穴后,故意让下人给她化了一个“受了折磨”的妆容来吓唬她而已。当利用赵蔷成功地唤起了她活下去的意志后,又悄然将赵蔷完好无整地送了回去。

而这一切,赵蔷都是毫不知情的,她只知道当时被斡离不送至兀术帐中后,突感后颈被人重重地点了一下,之后她就什么也不知道了。等醒来时,她又好好躺在了斡离不的营帐里。她醒后回想着自己在兀术帐里的情形,心头一惊,莫非自己被那四太子奸污了?是斡离不有意将自己送去给他的?她知道斡离不虽迷恋自己的美貌,但他对自己没有一点怜惜之心,她就像一件美丽的衣裳,只要他哪天不高兴了,说丢便丢,想把她赐给谁就赐给谁,想怎么践踏就怎么践踏。可仔细一想,那四太子虽然冷酷,但绝不是一个好色之人。以他的为人,也绝不会觊觎自己兄长的女人。并且她感觉自己的身体并没有受到侵犯的痕迹。何况如果自己真是被斡离不赐给了兀术,那自己也不可能再回到斡离不的营帐。虽然倍感纳闷,但一时之间也理不出头绪来,只好就此作罢。

知道赵蔷安然无恙,赵莞一颗揪着的心终于放松了下来。她正欲转身出去,腰身却忽然被他揽住了。他稍一用力,她便紧贴在了他的胸膛处,他将脸附在她的耳际,用沙哑暧昧的声调轻声说道:“刚刚让你走你不走,现在想走也走不了了。”

随即赵莞便感觉自己的身子悬了空,被他横抱在了手上。她认命地闭上眼睛,她知道这一天迟早会来。在从斋宫回来的路上,她就想通了,不管他想对她做什么,她都认了。只要他不因自己而累及身边人的安危。

内帐内,她如一个木偶般躺在床上,兀术动作缓慢地一件一件脱去她的衣衫,他并不像上次那样着急,也不像上次那么粗暴,这次他无比温柔地待她。在他即将解开她最后一件贴身衣物的系带的那一刹那,她的眼泪终于禁不住无声落下。她就要被一个自己恨之入骨的男人玷污。兀术看到她的眼泪,拉着她衣带的手顿了顿,他望着她,目光不自觉地从梨花带雨的脸上落在了她因紧张害怕而不断起伏的胸脯上,很快,那若隐若现的曲线所带来的诱惑便把他心底刚升起的一丝不忍给淹没了。他没有继续褪去她身上最后的遮挡物,而是温柔地吻住了她,她牙关紧闭,倔强地不让他侵入自己。但兀术很快就迫使她妥协了,他不顾她的颤抖忽然冲破那最后一层薄弱的阻力而彻底占据了她。赵莞只觉得一阵剧痛从身体深处传来,她忍不住尖叫出声,用力挣扎想要摆脱他。兀术见她反抗激烈,暂缓了所有动作,他在她耳边连哄带诱地呢喃道:“等下就不疼了。我保证……”赵莞根本不听他的安慰,一个劲儿的想要从他身下逃开,他紧抱她在怀里,让她所有的力气都变成了徒劳。她美丽柔软的身体已经让他彻底沦陷,今晚是无论如何都不会放开她了……

次日天刚微微亮赵莞便起了身,正准备离开他温暖的大帐,身后传来兀术慵懒却带着隐隐戾气的声音:“别想着去死。否则你知道后果。”

她走进翠儿与春喜所住的偏帐,里面的人都还没起身,她悄然钻进被子里将身体蜷缩成一团,用被子紧裹住自己,就像只受伤的瑟缩成一团的小刺猬。

翠儿和春喜醒来后,见到赵莞躺在床上,顿时欣喜不已。昨晚她一夜未归,她们都很担心。

俩人来到她床边,见她满脸未干的泪痕,心口一下揪紧,春喜担忧地问她:“公主,你没事吧?”

赵莞摇了摇头,一声不响地躺着。

看到她这般,翠儿和春喜不知该如何是好,偏又到了当差的时辰,于是叮嘱道:“公主,听说我们这边的人明日就要启程北上了,你先好好休息一天,明日才有力气赶路。”

北上‥‥‥明日就要离开东京,去往那遥远的冰天雪地的北地了?这生她养她的东京城,以后可能永远都回不来了。

如果她一切都可以放得下,自私地什么都不管地死去,就能永远待在东京了。可她清楚她不能,她做不到。秀锦的死带给她了太多的阴影,太深的愧疚。她没办法在兀术已经说出那样的狠话后还能不顾一切地去死,姐姐赵蔷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他只是稍稍折磨了一下她,她就心如刀绞,生怕姐姐变成第二个秀锦。

今日外面异常的喧闹,到处充斥着俘虏们悲戚的哭声,还有马嘶声和金兵的喝斥声。他们把所有掳进来的宋人俘虏分成了七批分东西两路线前后北上,其中有些已经开始启程了,哭声便是那些被迫离开自己家乡的人所发出的最后哀悼。

听着帐外那些凄楚的恸哭声,站在帐内的赵莞也泪如泉涌。

也不知道父皇和母妃他们是不是也走了?他们是不是也跟外面的人一样,望着东京的城墙和天空哭泣!还有官家哥哥,六姐儿,八姐儿,九嫂嫂……她所有的亲人。

次日一大早,赵莞她们便被几个冲进帐内的士兵给拉了出去,他们一边拽人一边喝斥:“快点快点,到外面去集合。”

翠儿和春喜左右挽着赵莞来到已经集满了人的空地上,长长的俘虏队伍足有好几百人,基本都是女子,其中一小部分为皇室贵族,大部分为宫廷侍女。

兀术与斡离不骑着高头大马分别立于队伍两侧,冷酷地盯着那呜咽的人群,那一个个攒动的人头就如被他们上赶的牲口,长鞭加身,凄惨无比。

赵莞在人群里四下寻找姐姐赵蔷的身影。可眼下在这黑压压的人群里,周边又全围满了守兵不能随便走动,根本没法找。

徒班骑着马在人群边上来回踱着喊话:“皇家女站前,侍女站后,自觉站队,如有拖延站错者,当场斩杀。”

翠儿和春喜拉着赵莞急忙叮嘱她:“公主,先别找了,你快点站到前方去。”

赵莞被翠儿和春喜推了一把便被推到了前面的队伍中,等她再回头看,翠儿和春喜的身影已被淹没在人堆里。

她又在全是皇族人的人群中四处张望,依然不见赵蔷的身影,她心里开始隐隐不安起来。除非她不在这一批北上的队伍里,要不然不可能完全找不到她的影子。

难道她不在这一批人里?可既然她还在斡离不帐里,怎么会不跟他同批而行?

还是‥‥‥兀术根本是在骗她,姐姐已经……

她不敢再往下想,她回想着那日兀术对她说的话,看他当时的表情与语气,不像是在骗人啊。

赵莞抬起头看向人群那边的兀术,他身披银光铠甲,骑在一匹全身毛色乌黑到没有一丝杂色的名唤‘惊骊’的宝马身上,脚边挎着强弓,身上背着箭囊,那威武雄壮的黑色骏马驮着他站在队伍的侧前方,虎视眈眈地注视着眼前的人群。

惊骊是兀术首次参战时从辽国一员名将手上缴获的。当时这惊骊念惜旧主而不肯屈服,兀术在驯服期间无数次差点被它从马背上掀下来,性子极其刚烈。

据说这惊骊马能日行千里,面对眼前的千军万马而不退缩分毫,那名辽国名将因得惊骊曾在战场上所向披靡,勇猛无敌,曾带着他飞跨过万丈的深渊,勇淌过湍急的大河,其勇猛程度足可以和项羽的乌骓马一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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