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梵眼睛的余光看到有个硕大的酒瓮正离了地朝这边移动着,仔细一看,才看到一双脚。
“刘老伯,小瑞姑娘她到底什么境界了?”
刘老汉对老伯这个称呼仿佛极为满意。
其实当他见到女儿正费力搬着酒瓮时,第一反应就是上前接过,可转念一想自家姑娘的脾性,根本不会容许别人插手,他又生生停住动作。
听到乌梵追问,他也不做隐瞒,骄傲地回答道:“俗话说的好,虎父无犬女!我家小瑞已经四阶乙境了,就是其他修士们说的血涌境后期。”
得知了刘小瑞的真实境界,廿七伍几人全都惊讶地说不出话来。
乌梵也不禁在心里想道:“真不愧是老将军的后代,这样一比,我这个被挡在血涌境之外的下阶修士,真是拿不出手啊。”
搬着酒瓮的刘小瑞依旧专心干活,对几人投来的目光完全不在意。
只是在看到长板车上没了能装下大酒瓮的位置后,才对这几个来帮忙的人说道:“快把酒坛挪挪,这瓮要放不下了。”
乌梵闻言忙招呼着兄弟们上前摆弄酒坛,腾出位置。
……
山海侯所居之处名为山海苑,并不似一国皇宫那样金碧辉煌,却也极为宏伟,占地数倾,位于大平城最中央。
山海苑里有位老管事,总管苑中事务。
通常人们会称他为王总管,他自己却更喜欢称自己为王管家。山海苑不是皇宫大殿,只是山海侯的家。
从山海侯的祖辈起,这里就是华家府地,王总管更是跟随过三代华家之主,同样的也是三代大平国主。
他也曾在疆场杀敌,也曾在七峰将士间占据席位,可惜在大平安定之前的一次交战中,他丢了条手臂,境界也再无前进可能。
于是王大将军退离军中,去给山海侯做了管家。
“既然身为管家,首先要做到的就是守财。长街那家酒肆是山海苑出钱筹建的,姓刘的竟然想着据为己有,我可不能答应!”
没了左臂的王总管腰上缠着一条长鞭,鞭子是黑色的,材质奇异,似铁又像麻。
当头发花白的独臂老人走到长街时,从烟雨楼那里传来一阵乐曲声。
已经年近八十,曾经的沙场大将,如今的山海苑总管也和大多数人一样驻足倾听。
当听到最后“不知妾身事,说与谁人听”一句时,他忽然想到了自家那老婆子。
老婆子的话可全都说给自己听了,成天唠唠叨叨的,整座山海苑好像她才是主事的。
不过山海苑上下,甚至包括山海侯及两位夫人,也都会诚心叫老婆子一声王婶儿,这连带着让他也倍儿有面子。
用仅存的右手捋捋长须,把脑海中的繁杂念头都暂时抛却,王老总管继续抬脚前行。
就在这时,他看到了迎面过来的那辆长板车。
拉有二百多坛酒及一个大酒瓮的长板车显得异常结实,除了车轴处传出的吱扭声响让人不忍倾听,车身并没有散架的迹象。
刘老汉亲自驾辕,乌梵和林羽在后面推着,廿七伍其余三人已经尽数离开。
原本乌梵想着全伍都回营开始奋力修炼的,临走时他却被刘老汉强行留下来帮忙帮到底。
林羽则是打定主意要抱住这位还不知确切身份的老将军大腿,也自告奋勇说要送佛送到西。
刘小瑞见有外人在场,没好意思再跳上车和酒坛挤在一处让阿爹拉着,这倒让刘老汉有点遗憾。
在女儿小时候,他经常离家于军中效力,很少有机会给闺女当牛做马玩,现在他总想着要找机会补偿自家姑娘。
“姑娘,没事的,前面这还剩着点能坐的地儿,你上板车坐着呗。”
刘小瑞转过脸去不理会,明明车后面还有两个外人在用力推着车,自己哪里好意思坐在车上?
乌梵听到了刘老汉的话,也看到了刘小瑞的神态,他觉得自己应该勇敢的把心里话说出来:“刘姑娘,你可以坐上去的,我们都还有力气。”
姑娘把头埋得更深,继续做着哑巴。
林羽忍不住再乌梵耳边抱怨起来,“伍长大人,替我这个苦力考虑下行不?我已经觉得够累了,而且人家可是上阶修士,懂?没看那么大酒瓮直接就弄上车了,走这几步路算什么?”
乌梵正要回怼一句,推着的长板车突然停住,他的双手还在用着力,却推不动分毫。
“看好这些酒!”前面传来刘老汉的声音。
乌梵和林羽探身朝前看去,只见一位仅存右臂的老人正挥出千百条鞭影,朝着刘老汉当头抽下。
刘老汉则在鞭影之中不断地辗转腾挪,踩着地面发出急促的砰砰声响。
在乌梵和林羽看来,刘老汉此时也化身成上百幻影,更惊人的是这数百影像只是在三尺方圆之内重叠闪现。
与此同时,被刘老汉双脚不断踩踏的地面已经开始震动起来,长板车被震得几欲倾倒,酒瓮里的酒水也开始哗啦啦地晃动着。
不知这独臂老者究竟是何人的乌梵这时候也没不自量力地上前助拳。既然刘老汉说了要他们看好酒,那就相当于一道军令,他们要做的就是全力执行。
“一人一边,用力扶稳。”乌梵迅速知会林羽,两人将将把长板车扶住。
刘老汉那边于三尺之地晃动出百道身影却还有余力开口。
“姓王的,你什么意思?”
独臂老人左袖如在狂风中鼓动飞舞,他的右手挥动着黑色长鞭,毫不留情地击碎着刘老汉一道又一道身影。
“抽你个偷酒贼!”
从山海苑行至此处的独臂老人可不是遛弯的,他专门为防止酒肆里的酒被姓刘的搬走而来,没想到正好在这遇上。
刘老汉闻言顿时火起,“说的什么话,军中的事怎么能用偷字,我这是借,先用着,以后还。”
王总管继续挥动着那条不知材质的黑色长鞭。“老夫看你就是欠抽。”
“姓王的,你这是在挑衅我第六峰。再不住手我可还击了!”刘老汉面对比他还长半辈的老人,气势已经落了半分,但当着女儿和两个武卒小辈的面,他绝对不能认怂、认输。
“哼,当年老夫在第六峰时,你小子还不知道在哪里呲尿和泥玩呢。”
“我女儿在这里,老家伙你说话别那么脏。”
王总管看了看那边正不言不语看过来的刘家女娃,有些不好意思,对着小姑娘歉意地笑笑。
刘小瑞倒并没太过在意,她自娘去世后,一直跟着父亲过活,见惯了军卒们之间的粗言秽语,只是平日里都是阿爹喝骂别人,倒很少见他和别人这样对着吵,看起来还挺有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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