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逸院,小玉接出来,问:“九夫人,你回来了?”
我点点头,说:“我想沐浴。.”
她立刻吩咐小红去准备热水,一边替我找衣服,问:“九夫人,昨夜你一直没回来,明月姐姐带你去了哪儿?”
我看着小玉的眼睛,问她:“小玉,明心苑是什么地方?”
“那是王爷专门为皇上准备的,不过皇少很在那里休息而已。怎么了?”
“呃,没,没什么,不过是随口问问。”
“九夫人,难道……”她狐疑的看着我。我脸有点红,说:“难道你以为我会住在明心苑?我可是王爷的九夫人。”
她低下头,没再说什么。
岂有此理。连一个小小侍女都可以明目张胆的怀疑我的清白!虽然心虚,却仍然很愤怒。更多的是无力。
懒懒的倚在床上,我想补觉,吩咐小玉早饭不必叫我了,翻身向里,便阖上眼。睡意朦胧之际,昨夜的情景不断重现,身上有点热。我踢开被子,不住的打击自己:别以为自己是谁了,不过是他喝醉了认错人而已。
真的只是认错那么简单吗?
他是一只狮子,我相信就算他睡着了也一样的警醒。可是到底是什么让他放下心理防线,放松一向紧绷的神经和神情呢?
他看着我时的表情,是那样的温柔,完全不似平日的他啊。
不管了。
我自己的前途不卜,还有心情在这替他瞎担忧。他不是威胁我不许提昨夜的事么?又翻了个身,迷迷糊糊的睡去。
不知何时,一名中年女子站在我面前,穿着我穿过的那身绿色衫裙,看着我在笑。我诧异的问:“你是何人,到这来做什么?”
她不答,只朝我招了招手。我身不由己的来到她面前,她伸出手,替我挽了一下头发,说:“兰儿,你不认得娘了吗?”
我仔细的看了看,是,她是我娘,和我长得有七八分像。心里忽然特别委屈,真想抱住她大哭一场。可是我居然没动,只冷冷的问:“你不是丢下我了吗?现在还来找我做什么?”
“傻兰儿,娘怎么舍得丢下你,都是因为不得已。”她哭起来。
不知为什么,对着这个应该叫娘的女子,我却没有一点亲近之感,我厌恶的别转了头,说:“我并没要求你生下我,所以你自然有权利选择抛弃或留下我。你们总是那么的自私,要我,也是不得已,不要,仍然有你们的不得已。是不是现在我也可以说我也身不由己。请你走吧。”
许是她太娇柔,许是她的梨花带雨都那么美,我觉得自惭形秽,还有一点点说不上来的醋意和嫉妒。
她忽然变了脸,说:“你得意什么?没有我怎么会有你?”
那是,没她自然没有我,因为她是我娘。
谁知她接着说:“你以为穿上了我的衣服就是我吗?你不过是个替代品,替代品。”
我一下子就明白了,恼羞成怒之余伸手指着外边道:“你走,你走。”
这就是我的娘吗?分明是向我示威的争风吃醋的女人,她怎么能说出这样的话来。她往外走了两步,又回头,脸上的笑是得意的。
我恨恨的抓起一个枕头就朝她抛过去……
“唉呀……”一声女子的尖叫,我一惊便醒了。眼前没有那个中年女子,只有小珉半伏在床边,手上还抱着半个被子。想必刚才我做恶梦踢到她了。
我不好意思的道歉:“对不起,小珉。”
小珉站起来,笑道:“九夫人,你做恶梦了吧?没关系,是我看你被子掉了,想替你捡起来,没吓到你吧?”
我怅怅的坐起,点头说:“是啊,做了个奇怪的梦。”
“您也别往心里去,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呵。”我微微一笑,看窗外太阳升起老高了,不由得自嘲道:“我这做的可是白日梦。”
小珉抿嘴一笑,说:“反正梦都是些不着边际的东西。九夫人,您起床吧,几位侧夫人都在花园里呢。今天是个好日子,您出别窝在屋子里,出去透透气吧。”
花园里果然热闹。枝上花闹,人比花俏。
我不大想来。因为我没有相近相好的姐姐妹妹。在她们眼里,我是一个外来的侵略者。在我眼里,她们是张牙舞爪的袭击者。
脸上堆着笑,来到雪梅面前,施礼道:“各位姐姐好。”
雪梅却不似上次,只懒懒的应一起,站起身就走。我有些莫名其妙,怎么这才一天不见,她对我竟如同路人?难道前日的殷勤竟是假装出来的吗?
我拽住雪梅的衣襟道:“雪梅姐姐。”
她的眼神冷冷的,轻轻的拂下我的手,说:“旋舞,雪梅不敢当你的姐姐。女子最重要的就是洁身自好,现下,你还是我们的九妹吗?”
我一下子就愣在了那儿。她的话是什么意思?
旁边的几个女子围上来,嘻笑道:“我当是谁呢,原来是旋舞啊。听说你昨夜得了龙宠,自然是上了高枝,我们怎么敢当你的姐姐?”
我的脸暴红。
不过一夜之间,流言已经满府皆知。只有我自己,还真以为可以瞒得过天下人。
“不仅不能当姐姐,还得好好的巴结巴结旋舞呢。不然她在皇上耳边吹些枕边风,连王爷都忌惮三分,更何况你我?”
“不要脸罢了。要是皇上真能看上她,干吗不把她接到宫里?”
“这你就不懂了,也许是因为什么别的理由,所以皇上暂时把他寄养在王府里,说不定哪天就麻雀变凤凰了。”
“可是,她,她毕竟是王爷的妾啊,这么做,王爷是不是有点过分啊?”
“你这丫头懂什么,那是男人间的事。现在她成了皇上的人,王爷还会再碰她吗?”
“嘻嘻,说不定一夜恩宠,已经怀上了龙种呢,舞妹妹,是不是啊?到时候别忘了提携我们姐妹哦?”
一阵莺声燕语,在我听来却不啻于一枝枝利箭。我想我这肉身,早就穿成千百个窟窿了,可是不疼,没有血,只有麻木。因为空壳下,连带心都木了。
我掉转头,一言不发的走掉。
不必再伪装了,不必再堆着笑了。我累了。
作者的话:流短蜚长,人生最不胜的便是如此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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