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首苍龙’王文卿!”种师道只略微思虑就认出了此人。。
正是王文卿,没想到他这么快就从金军大营混进了汴梁城内!
王文卿双手负后,悠闲的从人群中漫步而出,一点都没有把朱雀大街的数百兵将放在眼里。
天下道门,当数五代之时分裂最快。
神霄派来历源远流长,与天师教系出同根,不过经过曲折变化,却也成为了朱门最为昌盛的教派之一,一正一邪,很难说得清楚。派中两大宗师“金门羽客”林灵素与“白首苍龙”王文卿乃是当代朱门翘楚,其中“金门羽客”林灵素更是连都烈倾城都不得不重视的天品高手!由此可见其势力有多大。
而今次朱门派了王文卿领头来对付种师道,可说是给足了其面子。
种师道蓦然哈哈大笑“好、好、好!今天有‘白首苍龙’一战,即算师道就此捐躯又有何憾?”横枪立马,种师道座下骏骥马镫重重的踏在青石地面,激起一阵扬尘。
王文卿似笑非笑的看着种师道,戏谑道“看到本座,依然胆敢一战,种师道你不愧名列将星榜首席。”
王文卿此话听起来像赞扬,其实无非是嘲笑种师道不自量力。
种师道冷哼一声“国之将危,妖孽横行。师道也是略尽绵力罢了!”
王文卿修养再好,尊严也容不得种师道如此嘲讽,只见他勃然变色,怒喝道“动手!”
刚刚那几名刺客立马抛下耿南天,迅速的朝种师道掠来。
种师道须发俱张,望着王文卿骂道“王文卿你竟然邀人联手!?不怕天下人耻笑么?”
王文卿身形一晃,人已经后发先至的冲到了种师道的面前“只要达到了目的,谁敢在本座背后饶舌!”话音犹在,右手五指劲风已经扣在了“破军枪”上。
种师道虎口剧震,不得已使出一记“丹凤朝阳”,逼开了其他数人。不过王文卿的爪劲已经让其吃足了苦头,连座下骏马也急退了十数步。
白影一闪,就在种师道退后的间隔,王文卿的双爪已经欺近了他的身体。
众人还没有反应过来,情况就已急转直下。
种师道此刻旧力未消、新力不至,根本来不及出手格挡,心中暗叫一声“我命休矣!”
王文卿脸上浮现得色,一代名将即将丧身其手。
“嘶!”
蓦然,种师道背后冲出一个人影,一管笔杆直朝王文卿的眼珠袭来。
弃敌与残废,王文卿选择了前者,毕竟自己的身体比之种师道的小命要重要许多。
仿若一片白云飘下,王文卿落在了种师道马前一丈处。
“卓兄!多谢援手。”种师道看清来人模样,感激的微一拱手。
来人一头文士簪,散发披肩,宽大的袖袍将双手隐藏于内,着装看起来甚为素朴,但也风l不羁。只是他的脸色苍白,像是刚刚大病过一场,有点吓人。
王文卿心中也有点郁闷,本来任务差点就要完成,现在冒出来一个卓昕朽,整个形势就变得复杂了。
卓昕朽惫懒的看着王文卿,皮笑肉不笑的朝其嗤道“素闻‘白首苍龙’武功如何如何,原来就是纠其一班徒子徒孙赚来的,真是让卓某长了见识!”
唐戈闻言恨不得把脸上黑布扯掉,他与耿南天虽然也是朱门中人,但却是黄天道的高手,说起来与神霄派还有不少仇隙。这次接到道宗的指示,过来协助王文卿围剿种师道,早就让其很不舒服了,这下被卓昕朽说成王文卿的徒子徒孙,更是差点让其岔了气。
王文卿到是无所谓,“卑鄙、无耻”等词语在其听来,无异于赞美。他轻轻掸掉衣摆的灰尘,笑道“卓昕朽你不在岳麓书院待着,跑到汴梁来发什么疯?这次我们圣门过来的好手远不止我一个,估计你是有命来、没命走了!”
卓昕朽冷笑道“刘德仁和萧抱珍自有人对付,你还是先担心你自己吧!”
王文卿的笑容凝固,对方竟然已经知道了刘德仁和萧抱珍的行踪,看来其耳目也是不少。不过,朱门的真实实力又怎会让人看得清楚?想到这里,王文卿诡异的笑了笑,索性懒得抢先出手了。
唐戈退掉面上黑纱,咬牙道“唐某就来看看,‘狂草’卓昕朽狂在哪里!”
人影闪动,其身影早已掠向卓昕朽,手中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掏出一副金丝网具,赫然就是唐戈借以成名的“毒网”。
行至一半,卓昕朽根本连眼角都未瞄其一眼,因为他已经被无数的枪影阻在了途中。
种师道策马持枪,冷笑道“你还不配做卓兄的对手,先过了种某这关再说!”
此时,街道上的百姓早就已经退避了,卓昕朽和王文卿一动不动的相望对峙。
一阵大风吹来,道左灰尘顿时满天飞舞。
卓昕朽宽大的袖口突然自动向上拢起,两只斑竹笔杆出现在其修长的手中。脚下步伐一错,双手势若蛟龙罩向王文卿。
王文卿刚刚虽然貌似无谓,其实对上卓昕朽还是颇有忌惮。卓昕朽号称“狂草”,最是擅长双手笔功,本代大家“苏黄米蔡卓”末尾就是说的卓昕朽。岳麓书院自从“文龙”区惟楚之后,每一代掌派高手都是使用“仙澜”宝剑,唯独卓昕朽弃剑修笔,但就是这两只斑竹笔管,也败尽了天下英雄。
岳麓书院忝为四大书院之首,每四年就会举办一次谈武论道的盛会,届时将会邀请几位宗师级的人物来品评天下豪杰,并以此立榜证言,种师道名列的“将星榜”也是其中之一。由此可见,岳麓书院的武学即便不是天下之首,也绝不是墙头寸草的泛泛之辈。
王文卿不敢空手招架卓昕朽的笔劲,魔术般的从袖内亮出一对精钢护腕,使出看家本领,不住腾挪辗转,躲开那行云流水似的攻击。
林翊站在远处观望,见到卓昕朽的招式蓦然眼睛一亮:王文卿的武学修为也许比卓昕朽差不了多少,之所以躲闪得那么狼狈,其实吃亏在文学修养不够,换句话说,就是吃了没有文化的亏!卓昕朽擅长草书,不过却酷好苏东坡的诗词,刚刚那些笔走龙蛇的招式,其实是在虚空中写的一副苏东坡早年的婉约词《浣溪沙》,
游蕲水清泉寺,
寺临兰溪,溪水西流。
山下兰芽短浸溪,
松间沙路净无泥。
萧萧暮雨子规啼。
谁道人生无再少?
门前流水尚能西!
休将白发唱黄鸡。
这首词笔画转折甚多,而且草书起来总是出人意料的难受,王文卿被世俗招式习惯所累,根本体会不到卓昕朽的这手绝活精髓,所以就造成了场上这般一边倒的局面。
“书到用时方恨少!”林翊淡淡的嗤笑,不自觉的冒出一句。
身边的朱福升闻言愕然,没有理会到林翊话里的意思。
到是卓昕朽手下微抖,眼神奇怪的看了看这边。
王文卿吃鳖郁闷了许久,突然见到卓昕朽的笔势陷入干涩,猛的将真气外放,双手化出十道凄厉苍白的爪劲,声势骇人的朝卓昕朽脖子捏去。
卓昕朽暗叹一声“冤孽”,没想到自己刻意营造的优势被一个寂寂无名的垂绦小儿给破解了,若是说出来,江湖上的人怕不要笑死。思虑归思虑,他的手上却没有放松,论起近身厮杀,王文卿在中原少说也可以排进前五,不是他卓昕朽可以硬抗的。只见其手上笔势一转,草书突然断笔,一行极有劲道的瘦金体的碑词随手而出。
宋徽宗赵佶一生在政绩上毫无建树,但是其笔墨丹青的造诣却可以称得上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即便是文华盖代的陈后主恐怕也要瞠乎其后。卓昕朽这手瘦金体功夫,也是学自赵佶的精髓,笔力苍劲有力、凝而不散,处处点到即止,丝毫没有拖泥带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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