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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人好茶,贵族富人更以此为时尚与风雅,甚至将它与诗辞曲赋一同划归于艺术。.他们所用茶具无不精致,煮茶技艺精湛考究,完全当得起“茶道”二字。后世日本人所称茶道,无不是从大唐剽窃过去的。
用来碾碎茶叶的碧玉茶辗,容装茶饼的金龟皿,盛装炭火用以煮茶的炉鼎,盛装茶水的大小瓷瓮,无不是精致又华丽的艺术品,而且价值不菲。魏思温煮茶的技艺也很娴熟老道,还有几分无法复制的装作的优雅。他先将茶饼置于铁板之上用文火细烤了几分,再用玉碾碾碎茶叶,置将它与清泉同置于瓷瓮之中熬煮多时,小心细致的控制火焰大小。那一对用来夹弄炭火的长银筷著,给萧云留下了比较深刻的印象。
“峡州的碧涧明月,贡茶,请用。”魏思温将一盏茶递到萧云面前。
萧云品尝了一口,的确是清香冶冽。不过,诸如“茶道”此类高雅艺术,他的确是个门外汉。区区一盏清茶之中,蕴含的是华夏深厚的文化底蕴与唐人对生活的优雅品味,但他能喝出来的却只有“茶味”。
“我不识茶道。”萧云没有不懂装懂的习惯。
“什么都可以学。以你的资质,不难。”魏思温微然一笑,仿佛对萧云的回答很满意。
“说吧,唤我前来有何事情?”萧云说道。
“品茶,与其说是为了饮茶,倒不如说是一种情趣的陶冶,与心境的安抚。”魏思温答非所问。
“你是想说,你喝的是郁闷?”萧云淡然一笑,“看出来了,你其实心情很恶劣。”
魏思温无奈的轻轻一苦笑:“你眼力不俗,还总是一针见血。是的,我今天的心情非常苦闷,苦闷到,让我想到了死亡。”
“为什么?”萧云很自然的问。
魏思温眉头一拧,脸色平添几许严肃:“萧云,带上玲珑远走高飞,走吧!”
“何出此言?”萧云眉梢轻然一扬,这显然有些出乎意料。
“义军必败,败在眼前。我辈皆是死路一条。”魏思温说完,却是一笑,“走吧!一切巧计已成虚话,自欺欺人,命不长久。”
说罢,魏思温起了身,从身后的一个暗格之中拿出一个小箱子,拿到萧云面前并将它打开。
金灿灿的一片,刺眼。
“魏某将性命卖给李敬业,换来这些许资财。你拿上它们,带着玲珑走!”魏思温的语气很诚恳,也很坚决,仿佛不打算给萧云反驳的机会,“有多远走多远,最好是飘洋过海去新罗,隐姓埋名永远不要回来!——我会给你们安排!”
萧云看着魏思温,微笑,也不言语。魏思温定定的看着他,心里觉得很没底。
“别逗了。”萧云轻抿了一口茶水,“父母在此,你猜我会不会扔下他们自己逃走?而且,逃避不是我的习惯。”
“哎……你果然给了我这样的答复。”魏思温摇了摇头,盖上箱子,又坐回了原来的坐榻之上。
“既然知道,何必多此一举?”萧云道,“告诉我,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魏思温双眉紧锁,细咽慢品的喝了半盏茶,说道:“今日,我等义军领袖第十七次共议进军之策。终于得出了定论。”
“十七次?”秦慕白不由得蔑然一笑,“这就是为什么,起义的十万大军一直窝居在扬州寸步不前的原因吗?”
“是。义军内部,意见一直无法统一。”魏思温说道,“我的策略,此前已经跟你谈过了。一鼓作气直指关中,则天下知我志在勤王,必然应者云集四面响应。若有一两个胆大的李家皇室宗亲加入,胜算大增。”
“这的确是一条不错的路子。当时,连我都要被你说服了。”萧云说道,“还有别的战略?”
“他们几乎是各执一辞,每个人的意见都不同。综述说来,共有三大战略。”魏思温说道,“其一,就是我的直取关中战略;其二,就是一些能征惯战之将提出的,北出黄淮直取河北,以此为据收获战马与精壮骑士,训练精锐骑兵与朝廷分庭抗礼,是为长久割据之计。”
“听起来,这虽然有些难度,但也不算太差。”萧云说道,“江南富庶,河北多壮士、产良马,以江南财富武装河北精骑,基本还算可行。只不过,既然都北出黄淮夺取河北了,何不干脆径取关中直捣黄龙,二者的难度基本差不多了。仍有多此一举的感觉。”
“是啊!说到底,就是他们惧怕朝廷的主力王师,未战先怯!”魏思温眉头深皱面容愁苦的道,“如果你听了第三条战略,也就是李敬业最终采取的战略,会更失望!”
萧云眉宇略自一沉:“难道他要取向南下,割据江南?”
“你如何知道?”魏思温不禁有些惊讶了。
萧云摇摇头,冷笑:“果然。人生面相,我看李敬业为人,就不像是真心匡复李唐的矢志忠臣。他更看重的,是名利与享受。取道南下,尽数是富庶的江南重镇,多财富,多美姬,多享受。那里的朝廷驻军兵力寡少,则所遇阻力也甚少。若能取下三两州县割据一块,再以长江天阻以守,那他就真可以成为真正的草头王了。也许,以他为首的那群人,自己都不相信自己有多大奔头,只是想着过把瘾就死。”
“哎!……不错,他就想着称王!”魏思温长叹一口气,灰心丧气又痛心疾首的道,“军力,合则众强,分则寡弱。原本,扬州十万大军就不是什么精锐之师,必须趁朝廷仓促之间难以应付,边疆主力大军也不及回调的这一段宝贵时间,鼓噪而进直取关中。此刻,武太后对李唐宗室、对朝中宰相和诸军将领,都不是那么信任,朝廷官员也刚刚换了一大批,上下协力不足。彼散而我聚,虽以弱击强,尚可并力破之!再加上义军直挺关中,必有响应。若高歌猛进直逼洛阳,原本人心浮动的朝堂之上,大半朝臣都要心生犹疑对我刮目相看。在义军的压力之下,说不定还会逼出宫变迫使武太后下台。如此一来,我军大事成矣!”
“虽然未必会像你说的那样顺利和理想,但是直取关中,的确是义军的唯一活路。不是出路,而是活路!”萧云说道,“只要李敬业挥军南下去取江南州县,则天下人人尽知他是出于一己之私,全无匡复李唐之意。如此沐猴而冠寡颜鲜耻的诓骗天下,迟早众叛亲离,就别提会有人响应了。就算他割据江南又能如何?李敬业这等自私狭隘又志大才疏之辈,比得上当年的萧铣么?他这已经开始自掘坟墓了,却要拖着我们为之殉葬!”
“所以,我才叫你带着玲珑走。”魏思温说道,“魏某走脱不掉而且已是必死之人,留在这里,还可以替你们多争取一些时间。但是你们,却不必死。我想,萧父萧母也会同意我的做法。”
萧云轻笑一声,突然道:“进来吧,魏小姐。”
“什么?”魏思温吃了一惊,惶然不解。
窗户突然被拉开,魏玲珑如同一只狸猫轻巧的翻身一跃进到房内:“你怎么知道是我?”
“四周岗哨林立皆是你父亲的心腹。有人到了窗边他们却无反应,不是你还能是谁?”萧云淡淡道。
魏玲珑脸色愁苦的咬着嘴唇,走到魏思温身边坐下:“爹,我哪里也不去。死也要跟你死在一起!”
“回房睡觉,这里没你的事情。”魏思温沉声喝斥,“走!”
“不走!”魏玲珑杏眼一瞪,倔强的道,“事关我的命运,我父亲的命运,难道我连旁听的资格都没听?”
“别吵。我生平最怕看到吵架。”萧云说道,“魏先生,就让她留下吧。她的话,有道理。”
“哎!……事已至此,我也是没奈何了!”魏思温长叹一声,面如死灰。
“往往危机也意味着转机,绝处逢生,不失为一件妙事。”萧云却依旧轻松自如,面带微笑,“魏先生,你不是那种容易气馁和放弃的人,对吗?”
魏思温眼睛一亮:“你想干什么?”
“什么事情都想干上一干,只要能活命,只要能保护到我想保护的人。”萧云平静的道,“有兴趣,跟我合作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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