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营地后,冷牙将脚受伤的芸嫱抱回自己的主帐,二话不说就直接放到榻上,然后不顾她的抗议脱下她的靴袜检查伤势……结果她的脚果然被他言中,十根脚趾和脚背又红又肿已看不出轮廓,脚心和后跟则裂出长长短短的血道子,有的还正往外渗着血,其程度触目惊心。
见此,冷牙的心不由一紧,不敢再多做耽搁,赶紧唤人传来了随行的军医。
军医诊完伤势后就差小伙计端来了一盆温水,让芸嫱把双脚放进水里等慢慢恢复温度以后再擦药。
可矛盾也就在这时发生了……
芸嫱贵为王妃,王妃有伤,军医自然不敢怠慢,所以首先就拿出了药到病除的兰荠花粉。但是芸嫱却死活不答应,且说非要用其他的敷伤药代替,不管冷牙和军医好说歹说,她就是固执坚持。
冷牙没办法,竟也火上浇油地说什么要亲自为她上药。虽然理所当然遭到了她的强拒。
只是两人这么一闹,弄得本是有病来治的军医像块肉夹馍似的被夹在中间惶惶不安。
最后经过一番唇枪舌战,事态才终于在二人固执己见的“退让”中得以缓和。
……
“好端端的脚被你折磨成这副样子,你还真是忍心踩着它回来。”当房里仅剩二人,姿势半蹲在地的冷牙抬起她的左脚轻轻放在自己的膝盖上,满眼心疼的看着她比寿包还肿的脚,俊眉深锁,一边拿起药瓶,悉心而谨慎的向上涂抹着药膏,一边忍不住挖苦道,关心的责备溢于言表。
他知道,她拒绝用兰荠为药,是想把它们留给前线的战士。
“难道你让我倒着用手爬回来不成?”和冷牙的焦虑不同,芸嫱张大嘴用力咬一口手中,刚才伙夫送来解她急饿的馒头,嘴里嚼着面香就忘了脚痛,她一脸满足,竟悠哉悠哉的说笑起来,就好像此时此刻疼的不是自己。好不安逸的享受着这份被人伺候的舒适,尽管药膏抹在伤口上有些刺痛,但凉冰冰的倒也舒服。“反正骑马,又不用我自己走。只是每天都感觉靴子有点紧而已。”
只是……有点紧而已?
听着她无关痛痒的说法,冷牙霎时被她这种莫名其妙蹦出来的乐观弄得哭笑不得,一颗心为她悬着不知是该提起还是放下。
她到底知不知道自己脚被冻伤的严重性?
就是她满不在乎的这点“而已”。曾是一直折磨他祖辈几代,一块难祛的心病,因为没有哪位主帅会愿意眼睁睁看着手下的兵士因长时间雪地行军所造成的冻伤,在临阵时不战而败。虽然有兰荠,但并非根治,一旦遇上长途行军,士兵们的旧伤又会复发,就这样周而复始着……这个始终都得不到解决的难题伴随着王位一代代沿传至今,他除了在大家的装备上加强保暖,也别无他法。毕竟,谁都左右不了战争的发生。
“刚才你说你想去打杂?”就算她自己无所谓,但冷牙还是想在擦药的过程中尽量避免痛苦,寻思着要如何分散她的注意力,便问道。
“恩。”嘴巴忙着对付馒头,她只模糊地应了一声。
“你会做饭?”
“不会。”虽然声音被嘴里的馒头塞满,可她得回答倒是极为干脆,完全听不出半点犹豫。
“生火呢?”对于她的坦诚,他也只是低头笑笑,没有停下右手擦药的动作,继续问道。
“不会。”承认依然爽快不怠,唯独气势相较差了那么一点,看似是对自己的言行有所悔悟。
“挑水……”说着,他手中暂停,抬起头来看着一脸沮丧,开始埋着脑袋默不作声的她,眼底的笑意反倒愈甚。“想必凭你的力气也不能胜任。”似是早作此打算,习惯性的扬起邪恶的嘴角,故意揶揄她道。
芸嫱没像平时那样狠狠甩他白眼或是立即反唇相讥还以颜色,吃完最后一口馒头,就只管垂着头好生呆着,没有皱眉,也没叫喊……只是不知道在想什么。
“幸好这次有葛朗跟着。”最后看她一眼,冷牙就重新低下头开始手中的事。在她看不清的角度慢慢隐起笑容,眸色静沉,口齿淡淡地说着一些莫名的话,语气平淡到仿佛是自言自语将隐藏于心中的秘密不经意吐露。
“你一定认为我把葛朗派到你身边,是为了要抓你的把柄吧?”忽然,他又抬起头来看着她,表情严肃的问道。
芸嫱惊愕的看着他,不明白他为什么会知晓自己曾经有过的想法。
冷牙笑而不语,放下药瓶,伸手拿起旁边椅子上的一卷白纱准备给她涂好药的左脚包扎,虽说第一次做这种事让他感到棘手,更是紧张,但为了一次完成不平白增加她的痛苦,他指间的动作都是极尽小心轻柔,生怕因为自己的笨拙弄疼了她……过了一会儿,他才沉沉一口气吁出,随即心中一块悬石落地,看着被自己裹得乱七八糟她的脚,抬手擦擦满头大汗。
心想这期间她没喊痛,就表示他成功了,外形上是丑了点,只要药膏能被裹在里面起效就行。</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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