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已黑透，窗外的灯光透进来，一片昏黄。

屋内连灯都没开，漆黑无比。

此处已经聚集了二十多个人，可是到这种地步，仍然没有人说一句话。

压抑的气氛萦绕在每个人心头。

“还要离开这里吗？”

亦圣坤坐在徐景天对面，折扇收了起来，握在左手。

“徐少，我可是听说过您的大名呢？欺善怕恶，好色淫荡，又不思进取，后来竟然被徐家赶了出来，也真是无能。”

亦圣坤接着说道：“不过今日，我可以给你个机会，只要你答应我一件事，我会帮助你重新回到以前的地位，甚至重新拥有徐家？”

“咯噔”

徐景天内心一震，亦圣坤的条件太有诱惑力了，让他都有些不想拒绝。

如果拥有徐家的支持，那现在的局面可就简单多了。

不过亦圣坤这个人，自己还是了解的，哪有这么大能力。

徐景天冷笑一声，嘲讽道：“一点邪，你不要装模作样，说吧，你想要什么条件？”

“徐少果真是明白人，一点就通。”亦圣坤眯起眼睛，看着徐景天。

“条件其实很简单，只要徐少帮我们做一件事。”

“什么事？”

“抓五十个十岁以下的婴幼儿，无论男女。”

徐景天叹了口气，故作为难：“这条件还简单，抓这么多孩子，我恐怕下十八层地狱都不能赎罪。”

“徐景天，你不要含沙射影。我今天给你机会已经是犯了错了。如果答应，你清楚什么后果。”

亦圣坤手往桌子上一拍，一个红木柜子破碎成渣。

“一点邪，不要拿这样幼稚的手段来吓唬我。后果，能有什么后果，比你手下那三个旗使还要惨吗？”徐景天仰头相视，目光之中没有一丝怯意。

亦圣坤气的肺都炸了，本来还想借势捞一笔，不想这徐家大少爷还挺有骨气。

正在思考间，徐景天再次说道：“一点邪，忘了告诉你。你那三个旗使可都是魂飞魄散，元神聚灭的。”

“徐景天……”

亦圣坤张开大手，一掌打在徐景天胸口。

没有灵气，便跟凡人无异。这一掌下去，徐景天脸色一白，一口鲜血喷涌而出。

血雾喷散在空中，浓重的腥味儿让人作呕。

“亦圣坤，今天过后，如果我能活着，你便会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放心吧，徐景天。我会满足你这微不足道的请求。”

一枚银针自亦圣坤袖口间飞出，自徐景天鼻孔之中窜了进去。

“啊…”

料想是徐景天如此坚强之人，也忍不住大叫起来。银针顺着徐景天的鼻腔，在身体中穿行。

银针在亦圣坤的引导下，就像一柄利剑，在徐景天的身体之中翻滚。

忽上忽下，忽左忽右。全身上下，每一处都疼痛不已。

“请你放过这位叔叔，我把我所有的糖都给你。”

一个脸色稚嫩的小女孩打破了久违的沉默，从兜里拿出一颗脏兮兮的糖，外面的表皮都已经破损。

“如果不行的话，我可以叫我妈妈给你买。”

“哈哈哈哈，幼稚。”

“啪”

亦圣坤竟然一个耳光甩在小女孩的脸上，那不过是一个六岁的小女孩。

“呜呜……”

小女孩哭泣着，眼泪顺着脸颊留下，原本脏兮兮的脸更花了。

握在手中的糖掉落在地，小女孩哽咽着捡了起来。剥干净，递到徐景天的嘴边：“叔叔吃糖，不给那个坏人。”

徐景天张开嘴巴，将糖含在嘴里。

淡淡的甜味就像黑暗中的明光，带给他莫大的希望。

亦圣坤冷眼看着这一幕，叹了口气，说道：“何必呢。”

“来人，将这些小孩全部带走，送到南城给祭司。至于这三个家伙，关到城北的冷库里，三天不要给饭。”

“呜呜……呜呜”

人群中，一个小孩突然哭了起来。紧接着，十余个小孩子都哭了起来。

近几天的恐惧已经让他们忘了什么是害怕，但是此刻，在这种压抑的氛围下，那种恐惧感由衷的包裹着每个人。

“一点邪，你放了他们，有什么事冲我来。”

徐景天强忍着身体的疼痛，阻止道。他不会放过每一点希望，嘴唇已经开裂，咸咸的味道。

亦圣坤甩袖离开，一句话都没说。

房间里的人一个一个离开。

七个程序员再次回到地下一层，做着自己该做的事。希望已经破灭。

李梦阳还在昏迷之中。孟凡，一个半神境……

强烈的无助感袭来，徐景天无能为力。他都已经是自身难保的人了。

“你恨吗？你恨不恨这个世界，只有在强大的实力面前才会有绝对的话语权，你刚才也是这么想的，不是吗？”

“懦弱和善良是这个世界最大的公敌，你刚才答应他们，不就什么都有了吗？”

“这个世界是没有善恶的，你救了他们，可是没有一个人跟你道谢。”

“醒醒吧，你不是救世主。这个世界的一切都跟你没关系。”

脑海中突然传来一阵一阵的声音，不是幻觉，是很清楚的声音，就像一个老朋友在轻声诉说。

每一句话都直击徐景天的内心，比至理名言还要感人。

“不，你说的都对。但是与我何干？我生而为人，不求顶天立地，至少也要无愧本心。”徐景天在脑海中回应道。

“呵呵，无愧本心。你知道那些孩子本来还可以多活几天的，但是，就因为你，他们将会在今晚死去。”

“看到了吗？看到那些稚嫩的面孔了吗？以后每一天晚上，他们都会出现在你的梦里，因为是你害死了他们。”

“不，不是这样的。”

“不要给自己安慰了，你已经害了他们。车子已经走了，你可以不管了，你可以离开这里了。”

“我……我没办法，我没有办法。”

“不，你有办法。只要你愿意，你可以随时改变这里的一切，你可以杀了所有你想杀的人，你也可以救所有你想救的人。”

“放开自己，把一切都交给我吧，这一切就结束了。想想刚才那个小女孩无助的脸，想想她脸上那红色的手印。”

徐景天听着脑海里那宛如天籁的声音，内心突然涌起强大的杀意。

那一刻，徐景天仿佛进入了另一个天地，什么都不想，什么都不知道。

脑海中只有一个信念：“杀了他们。”

一道黑色的气息自他的心间散发出来，包裹着徐景天的身体，黑色气息之中蕴藏着强大的不可企及的力量，那种力量，不属于这个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