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筱云想先去派出所了解一下案情，但是派出所的值班警员却完全不知道市里会派人来，喃喃念叨着“他还真打电话了”。

“什么意思？”

“度假山庄啊，不就是出了个自杀案吗，总觉得有个连环杀人狂似的。”警员把案件档案拿给他。

叶筱云扫了一眼报告，死者是女性，叫冯璐，跟随旅游团来旅游，前夜在一层到二层楼梯中间位置的吊灯处上吊自尽了。警方调查不出他杀的迹象，虽然想不通为何要在旅游途中自杀，但也只能算作自杀。没猜错的话，然后应该就是旅馆的主人不满意派出所的结果，直接报到了市局。

“为什么说是连环杀人案？”

“说也奇怪，五一的时候正是这边旅游的旺季，有一对夫妻就住那个旅馆，晚上的时候女的就在那地方上吊了，不过丈夫发现的及时，没出事。我是今年才来的，听人说这事最初是去年开始的，也是个旅游季，一个女的在那个地方上吊了，另一个女的在自己房间里用刀切腹自杀了。合着自杀也聚群了，外国不是也有一个旅馆发生了好几起无头悬案吗？和那个差不多吧。”

这三起事件搞不好真的有关联，叶筱云被激起了兴趣，还说不好是不是自杀，但其中一定会有一个合理的解释。最近的案件是前天，最初的案件是去年，现场早就没了，要想查清楚可不容易，叶筱云也没有太多自信，但至少可以试试，先从执意认为是他杀的旅店老板开始。

叶筱云找到了那个旅馆，装饰的富丽堂皇，旅游旺季的时候应该能挣不少钱。老板也说，就因为这个案子，本来住这里的都跑了，这样下去就只能等着倒闭了。刚开始以为是风水不好，请过几个风水师傅，都说没问题。道士和尚也都请过，没几个管事的，都是糊弄钱，就有一个看过了之后说有怨。老板追着问他是什么怨，那个人说自己又不是警察就走了。

“他是谁？”

“其实我也不认识他，听朋友介绍的，说他真懂，只知道他姓戚。我这也是没办法了，派出所死活不管，但是不是很奇怪吗？三个人都在一个地方上吊，这明显不是自杀啊！”

叶筱云感受到了店主对于倒闭危机的担忧，这件案子肯定要查。是不是怨有没有鬼的他不敢说，总不能一上来就全推给鬼怪，他是警察不是道士。

“诶呀，你还真去市局里找警察了啊。”月空夜正好从外面进来，他昨天电话订了房，和老板聊天的时候告诉他可以试试直接找市局里的人，就是没想到老板行动力这么高，找人还找的这么对。这回坏了，早上还刚招惹过人家，早知道就不嘴欠了。月空夜决定在事态还未发展之前就先控制住，上去制住叶筱云的双手把人拉到客房区。

“我和你说的就是这个警察，我们认得，让他和我住一个房间就好了，那个案子你不用担心了，没问题了！”

叶筱云拼命抵抗，却死倔着不愿出声喊人，讲实力他比不过月空夜，轻易的被他拉进了房间。月空夜没想过要怎么样他，只是不想让别人听到他们的对话而已，到房间就放开了他，给他从冰箱里拿了瓶果汁。

“你到底想做什么？耍人也是有限度的，你这是袭警！不过对于杀人犯来说袭警也不算什么罪名了。”叶筱云不明白这个人，总是向他身边凑，装着在关心他、帮助他的样子，另一边又在欺骗他，哪怕一切都揭穿了，到现在仍然如此，简直就是玩弄。

“你很生气我理解，我承认我是过分了，我对你说的话是像在耍你，但是我没想过要骗你。我根本想不到会在那个时候遇到你，这是完全的意外。不过那之后我有去看过你，你觉得你输给我了吗？才不是，是你赢了。”

叶筱云看着他没有说话，什么叫“完全的意外”？什么叫“是你赢了”？他不过是被那个人耍得团团转，看着三个人死去，然后失落了一个月，这就叫是他赢了？

月空夜见他不说话也不免严肃起来，怎么说搞砸了就不好了，解释说：“嗯，是你赢了。我是个杀手，让我杀谁我杀谁，仅此而已，枪下的人为什么被杀和我没有任何关系。本来是这样的，因为你在，所以我才特意去调查了事件，不停给你答案。我是瞒了你不少事情，我和你说的话都不是谎话。虽然我不是个好人，我也不是个杀人狂性质的人，你信一次我呗。”

“你为什么在这里？”叶筱云不想再提那件事，那就是他的耻辱。

“玩，真的真的是玩，这里是国家级的风景区。”

“为什么住这里？”叶筱云不信他不知道这里前天有人自杀。

“你是觉得自杀可能和我有关系对吧！这个真没有。有人和我说这里有人自杀，前天晚上的事，警察是昨天早上来的，到下午旅馆里的客人就都走光了，所以我过来了。现在就我一个客人，我住一天一百。”

“你就不怕这里有鬼？”

“你忘了我不是人了？我怎么会怕鬼。”

“你以为我就信了？你拿什么证明你不是人？”

“我可以把心挖出来给你看。”

“我现在就毙了你！”叶筱云不想和他扯没用的，毕竟他来这里的最初目的是调查自杀案，其他的事情先等到自杀案调查清楚再说，“你现在叫什么？”

“月空夜，真名。关于这个自杀案我可以帮你的。”月空夜拿出一张纸来，写上了几个名字，“我昨天和老板聊天，听他说了前两起案件。最初死掉的两个人是刘爱英和张晴晴，这是去年国庆假期的事，她们是跟着一个叫姜宇的男人来的。张晴晴就是在吊灯上自尽的那个，刘爱英在张晴晴房间里用刀自尽了。不过据老板说，房间里有划痕，可能是刘爱英和张晴晴打斗的痕迹，刘爱英腿后部有淤青，是张晴晴杀了刘爱英也说不定，但是刀上只有刘爱英自己的指纹。然后是今年五一的事情，要自尽的人是穆晓雪，和她丈夫一起来的。她丈夫晚上发现床上没人了才出来找，发现妻子上吊了，发现的及时，所以没什么事情。冯璐是和她男朋友一起跟团来旅游的。所以，这三起事件我能想到的就是，首先都是女性，然后就是都和男性一起出游，最后除了刘爱英都是上吊自杀。”

“你也认为是自杀吗？”

“不是我认为，是她们就是自己过去套上绳子的。楼梯里有摄像头，不然派出所为什么死活不愿意查，明摆着是自杀。不过就是这样才奇怪，虽然是自己套上绳子，但不代表是自己想要套上绳子。”

这是个思路，但是很难往下想，要怎么得知她们当时是怎么想的？就线索来说，几乎等于没有，而且事情都过去了，现场也不在了，可能要等明天他去找找穆晓雪和剩下三个人的男伴询问看看。自杀的问题他从来这里就一直在想，但月空夜提的前两个问题他没列入到思考的范围内，月空夜的逻辑能力应该在他之上，姑且也先考虑一下吧。

叶筱云问他：“你不是说自己不是人吗？”

“我确实不是人，但是可惜我也不是神，只能看到眼前发生的事而已。现在做什么？”

“我想去看看她们上吊的地方。”

上吊的地方是一层与二层之间楼梯的拐角，每层有两处楼梯，分别在楼层两侧，楼层中部是电梯，楼梯正对着的是卫生间。

月空夜说：“我来的时候绕了绕，这有这里有卫生间，老板说房间里都有卫生间，这是专给员工用的。根据监控录像，她们是先爬上楼梯扶手，然后往吊灯上栓绳子。”

叶筱云跳上楼梯的扶手，从高度来说一个一米六左右的女性很轻易就能够到吊灯，而且楼梯的扶手也很宽。拐角处有一扇窗户，窗户外是一处小花园，还可以看到侧面的走廊。摄像头在小窗户左侧的角落里，是老式的长摄像头，镜头偏右，也能清楚的照到扶手这个位置。

“如果是这种摄像头的话，会有死角的。”月空夜在地上比划了一条线，“这条线以后的位置是照不到的，如果我贴着墙上楼梯，一直走到摄像头下面也不会被发现。你说如果，如果那三个女人在吊灯处上吊的时候，会不会还有一个人就站在这里？”

关于摄像头位置这件事，旅馆的老板说是怕照到员工厕所，靠楼梯这边的是男厕所，们的上面是透明的玻璃，在楼梯的这个高度正好照到小便池的位置，所以才偏过去了。老板又说，一直记得第一次案件的时候，警察来察录像，出事那天晚上八点左右张晴晴从楼上下来，然后过了十分钟不到又神色慌张的跑上去了。他在那个时候听到楼梯传来巨大的响声，过来查看什么也没有，倒是员工厕所出来两个人，其中一个是和张晴晴一起来的那个男的。他挺奇怪为什么要去员工厕所，但是没问。那两个人也听到声音了，应该是个女人，因为他们在那之后听到了高跟鞋的声音。

然后能调查的地方就没有了，剩下的只能等明天叶筱云出去问，怎么也要耗个几天。现在整个旅馆只有三个人，老板，他和月空夜，连员工都没有了。他们俩订了份外卖，叶筱云没心情和他交谈，他俩也不过是暂时在一起而已。

“先说好了，我绝对不会原谅你。”

月空夜却说：“如果我愿意为了你从良呢？”

“监狱里呆着去！”

睡到半夜叶筱云突然醒了过来，上了个厕所不自觉就想起来案情，越想越想不通。这三个案件除了第一个几乎没什么疑点，看似普通的自杀，第一个案件中刘爱英是怎么死的还不确定，明天得去要档案。还有第二个事件中活下来的穆晓雪，因为还活着应该不会有档案，但她可能是唯一能说清楚为什么要自杀的。一想起事情来叶筱云就彻底睡不着了，想吹吹风让脑子冷静下，屋里还有另外一个人在不好开窗户，打算去楼梯那边去透透气。

走廊里的窗户能够看到楼梯拐角处的窗户，叶筱云忍不住去看，却看到窗户正中有一个人影，像是一个长发的女人。叶筱云以为又有人上吊，赶紧跑过去，跑到楼梯前却停了下来，不敢再跨出一步。旅馆的灯是三控灯，他跑过来时吊灯已经自己开了，若是上面有人，肯定会有影子打到楼梯上，而楼梯上什么也没有。叶筱云这才想起来这间旅馆只有三个人，三个都是男的，哪来的女人过来上吊？但他从看到窗户看到的人影，头贴着窗框，如果不是吊在灯上，那她要么悬空着，要么就是腿有快两米长。

叶筱云突然发现自己好像怕鬼，总之先回去带上那个不怕鬼的再说。叶筱云回到房间的时候月空夜已经醒了，叶筱云就让他跟自己去。这次去的时候，窗户中已经看不到人影了，楼梯上也确实没有人。

“奇怪，我眼花了？”

“应该不是。果然是这样啊。”月空夜一直盯着自己的手机，说，“你为什么突然醒了？”

“就是突然醒了啊！”叶筱云搞不懂他这句话问的是什么意思。

“我是和你一起醒过来的，因为我觉得好像什么变了，一时间又没发现。但是现在我发现了。你看。”月空夜把手机给他看，“从我醒来到现在时间就没变过，而且日期这里，一直在三个日期间变化，10月3日、5月1日和8月22日。”

“国庆、五一和前天？”前两个时间叶筱云不清楚，但最后一个日期正是前天，时间正停在凌晨一点半，这个时间就在冯璐死亡的时间段内，“为什么会这样？”

“我的解释是，时空混乱了。现在可能是10月3日、5月1日和8月22日的任意一个一点半，倒是有一个方法可以确认。”月空夜去门厅柜台那里拿了所有的房卡，依次打开了三个房间。房间里有用景区风景图片做成的台历，是作为纪念品出售的，三个房间里的台历分别是10月、5月和8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