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深,若是平日陈清蕖肯定早就钻进花房了,可是今日她却只静静地坐在龙床边,看着躺在床上仍旧毫无生气的陈连钰。
她自幼离家,至今对家人的记忆已经所剩无几了,因此也就不记得曾经有没有享受过什么亲情。后来涉世未深的她初初被骗了几次之后,才学会了用冷漠武装自己,从那之后再也没能有人走进她,直到她来到了这里。
眼睁睁地看着那么个小小的孩子粘着她,努力逗她开心,他们是一家人。而今,她的家人倒下了,她却无能为力。
“帝姬,帝姬。”紫菀端着一碗还冒着热气的粥进来,看见陈清蕖就那么趴在床边上,连忙叫醒了她。
“天亮了?”陈清蕖揉了揉酸疼的双臂,为陈连钰掖了掖被子,又拿起锦帕为他擦了擦脸,这才抬眼望了望床头的沙漏:“都这个时辰了,今日太傅和将军怎么还没到?”
“听说那位沈大夫昨夜连夜赶路,今天一大早就回来了,太傅和将军早早就赶过去了。”紫菀拿起粥:“您先用点儿东西垫垫吧。”
“一会儿再用吧,先去看看沈大夫那儿怎么样了。”陈清蕖却没有接过:“你怎么不叫醒我?”说完就要起身走开。
“奴婢是想叫醒你的,可是太傅大人吩咐奴婢说帝姬这几日也累了,让奴婢不要打扰帝姬。”
“严文谨?”陈清蕖有片刻的顿足:“行了,走吧。”
太医院。
楚国邦焦急地来回走动,速度也越来越快,每次想进去但是都忍住了,继而重复。难得的是这次严文谨不仅没说他,反而也时不时地朝里张望。
“怎么样了?”陈清蕖赶到时看到的就是这副场景。
“安太医还在里边帮衬,不过他们也进去一个多时辰了,应当是差不多了。”严文谨快速迎上来回话,身体直直地挡在陈清蕖面前:“帝姬的脸色似乎不大好,不如先去休息片刻吧,否则陛下醒来若是看到了定要心疼了。”
“嗯。”看到他这副殷勤的模样陈清蕖心中大感疑惑,她怎么觉着怎这严文谨今日里似乎对她格外警惕呢?
“老臣见过帝姬,两位大人。”片刻后安太医脸上带笑从里间走出,手中的托盘上赫然是一碗汤药:“药已经熬好了,您们看……”
“本将军亲自来吧。”楚国邦主动接过,随后脚步坚定地匆忙离去。似乎是无意地绕过陈清蕖所在的桌子一侧,大踏步离开。
“帝姬,臣有些事拿不定主意,还请帝姬参考一二。”严文谨叫住了想要紧随的陈清蕖:“是有关各国来使一事。”
“太傅是父皇信重的人,对于太傅,本宫还是信得过的,这件事太傅看着办就好。”说完毅然离开。
紫宸宫,陈连钰的呼吸都已经几不可闻,似乎随时会消失一般。
刘公公小心翼翼地接过楚国邦手中的药碗,将褐色汤药一匙一匙喂进他口中。因为陈连钰已经陷入了深度昏迷,过程中磕磕绊绊难免撒了些出来。隐隐约约地,陈清蕖再次闻到了那股奇怪的甜稠味,其他的她都能认出来,可只有这一种,她始终闻不出来是什么。
“陛下怎么还没醒?”片刻后见陈连钰还没有醒转的迹象,楚国邦率先不耐烦了:“姓沈的,这是怎么回事儿,陛下怎么还没醒过来?”
“陛下中-毒颇深,恐怕要到晚上才能醒过来。另外除了服药之外,若能配以针灸,则能好的快。”
“针灸?谁,你吗?”让一个看不见的人来,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将军误会了,弈云只是眼睛受过刺激不能见强光而已,并未失明。”见楚国邦语气轻蔑安太医忙出来打圆场:“一事不烦二主,更何况,弈云的医术在我之上呢,自然是要弈云来。”
“如今陛下昏迷不醒,虽然已经极力隐瞒了,但各国使者后日怕是就要到了,这几日前朝之事恐怕还要劳烦太傅大人了。”陈清蕖直直地看着陈连钰,口中却是朝严文谨说道。
“帝姬请放心。”
两日后。因为陈连钰生辰,四方使者皆来恭贺的缘故,往日里本就热闹的大街今日里更是格外的喜庆。
正街上华盖林立,车撵一辆接着一辆,尽管有纱幕遮挡,看不清其中人的面容;尽管一旁负责维持秩序的卫兵们面色凶恶行为粗鲁。但这并不能阻挡百姓们的好奇心,甚至一些百姓更是早早地就聚集了起来围观这难得的一幕。
“他们这是在干什么呢?怎么都聚在这儿,真是烦死了。”其中最为华丽的一辆车撵中,有女子小声地向侍女抱怨。
本来今儿天儿就热,在车里面更是憋得慌,本来她见车程还挺快的,想着估计也用不了多少时间。结果没想到进了城之后走得愈发慢了,按这速度,等到了凉国驿站,她的妆容都要花了。
“公主别急,咱很快就要到了,还请公主稍微忍耐片刻。”侍女一边小心劝道,一边用沾了凉水的手帕小心为她擦拭。只是天气越来越热,这水也变温了。
“哼。四皇兄呢,他不是说随后就到吗?怎么都这会儿了还没到啊,真是会钻空子。”少女乃是昌国皇后嫡幼女顾玲铃,此次因为好奇才跟了出来。
“四皇子应是有些要事要处理,肯定会及时赶来的,公主就放心吧。”侍女只当她是担心劝慰道。
“他能有什么事儿呀?大皇兄是太子,他要是忙我还能理解。可是四皇兄不是刚从边关归来,父皇让他好好休息一段吗,怎么,又有差事了?”自从长大后,两位皇兄相继开府,一家人齐聚的时间越来越少,这让顾玲铃很不满意。
侍女整理衣服的手一顿:“大皇子一个人毕竟不能方方面面都顾及到,,四皇子是大皇子的亲弟弟,如果帮忙分担一些些,还不是能让大皇子多休息一会儿。”
“哼,借口。”虽这么说着,顾玲铃却是没再开口。
“咦,四皇兄,你不是跟在我后边儿来的吗,怎么还比我先到啊?”终于到了驿站的顾玲铃就看到了正在静坐喝茶的昌国四皇子顾流景。
“那可不,本皇子是骑马来的,你是坐马车来的,能一样吗?”顾流景挑眉。
“这是谁啊,我以前怎么没有见过他,新来的吗?”她记得顾流景身后惯常跟的不是这个人啊。
“属下安丰,见过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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