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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霞风云录》三十一章 飞身腾跃飘鸿举 信口狂狺詈语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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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玉坚见杨雪樱的背影消失后,这才走出树林,回到屋中。这时林逸飞已醒来,见到了沈玉坚,笑道:“沈师弟,你到哪里去了?我还以为你已下山去了呢。”沈玉坚笑道:“下山前总要跟师父和师娘辞行的,怎么能不辞而别呢?”林逸飞道:“说的也是。”

两人盥洗完毕,一起前往师父和师娘屋里,卞清和已在屋中等候了。沈玉坚辞别了师父和师娘,又对林逸飞、杨雪樱和柳玉如说了几句勉励的话,便与卞清和离开玉鼎峰,径向山下而去。

此次下山与当年上山又自不同,两人展开轻功,一路风驰电掣。沈玉坚只觉清风拂面,耳畔风生,不到一盏茶的功夫,已相继过了千丈瀑和窥月峡。

卞清和见沈玉坚紧紧跟随在自己身后,脸不红,气不喘,显得行有余力,心道:“这孩子的轻身功夫果然了得。”想起师父说过的话,有心查看一下他的脚力,于是脚下渐渐加劲,越奔越快,到后来,整个人便如足不点地向山下驰纵一样。

沈玉坚越奔越是觉得体内逆行的真气流转越速,到后来更是澎湃不可遏制,整个身子顿觉轻盈无比,飞奔起来竟是毫不费力。沈玉坚想起当年上仙霞山时尚需卞清和背负而行,此时已能轻松地与他相偕而行,心中不禁颇感得意。

卞清和一阵急奔,转瞬间已冲下五六十丈,生怕沈玉坚跟不上自己,忍不住回头一望,只见沈玉坚就在身后,反而比先时还近了数尺,心里的惊愕实非言语所能形容,当下心中不禁油然生出一股豪气,提起猛冲,便如一只大鹰般急掠而下。

沈玉坚这时也奔得兴发,蓦地觉得两脚脚底涌泉穴上一热,两股逆行的真气迅速之极地沿腿上的足少阴经蹿至心肺,然后与足阳明经、足太阳经交会贯通,瞬间自下而上、由里到外地循行了一个周天。沈玉坚顿时觉得竟似有无穷精力突然注入了四肢百骸一样,脚下劲力大增,身子便像一阵风般从卞清和身边掠过,向山下冲去。

卞清和突然见沈玉坚从自己身旁越过,不由得大吃了一惊。沈玉坚这时只觉得自己身轻如羽,整个身子便似毫不着力地给风托举着向下飘去,直过了有半盏茶的功夫,才觉得脚下一沉,踩到了地面。他不由得一呆,忙停住脚步,回头望时,便见卞清和已给自己抛在了后面七八丈不止。

卞清和万没料到沈玉坚的一身轻功竟已达到如此地步,自是骇异无比,忙赶到他身边。他此刻已是浑身冒汗,却见沈玉坚神情自若,四五十里山路跑下来,竟跟没事人一样,笑道:“玉坚,你这身轻功当真是独步武林了,哈哈!”沈玉坚心里也十分得意,说道:“弟子也不知是怎么回事,突然脚底心一热,竟赶过了师伯。”卞清和道:“脚底心一热?那是怎么回事?”

沈玉坚将自己刚才奔跑时的情形说了。卞清和暗道:“原来这孩子逆行的真气已沉积的这般厚实,师父说他的轻功将来可踏入仙道,我还心中疑惑,那真是一点也不稀奇了。”当下道:“平常人施展轻功,需上提一口气,方可迫使腿上经脉之气沿足少阴经逆行至子户穴,而你无须提气,身上的经脉之气竟能自行逆转,当今武林中除了你之外,只怕无人有此本事。”

沈玉坚听了,心下欣喜无已。卞清和道:“我这回还担心带着你行起事来会有诸多不便,现在总算放心了。到时遇上危险,我若照应不到你,你大可撒腿狂奔,只怕没有一个人能追上你。”沈玉坚点了点头,说道:“卞师伯,我们这回去探听摄魂门的动向,那摄魂门在江湖中的势力很大吗?”

卞清和道:“不错,摄魂门的势力最近几年来迅速崛起,在中州的池溪、渝溟一带都有分舵。”沈玉坚道:“摄魂门的总舵又在哪里?”卞清和道:“是在南洲的归云岭。”沈玉坚道:“那我们这次要到归云岭吗?”卞清和道:“你觉得呢?”沈玉坚道:“所谓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我们倘若只是在池溪、渝溟一带查探,只怕是管窥蠡测,未必能打探到摄魂门的真正动向。这样一来,岂不大大有损我仙霞门在武林中的威严?”

卞清和皱眉道:“这话从何说起?”沈玉坚道:“那姓钟的不过是摄魂门下的一个小辈,就敢上仙霞门来寻衅滋事,虽然铩羽而归,但也削了我仙霞门的颜面,此事势必惊动武林,摄魂门借此壮大声势,也未始没有可能,我仙霞门若不把他们这股声势打压下去,将来在武林中行事难免会掣手掣肘、受制于人。”卞清和听了,不觉一怔,心道:“这孩子几年不见,心智识见已远在常人之上,我倒不宜拿他当孩子看呆了。”于是道:“你说的也不无道理,但我们这回是为了探查他们的动向,若是动起干戈来,未免因小失大了。反正我们先到他们的分舵瞧瞧,到时相机行事便是。”

沈玉坚点了点头,不再言语。两人到了山脚下,换上一身粗布敝衣,折而南行,不日便抵达了池溪。池溪和渝溟位于中州最南端,北枕浣水,南倚溟水,是人烟极为阜盛的两处大邑。

卞清和道:“我们先找一处酒楼住下,再做打算。”当下卞清和领着沈玉坚走进池溪最大的一处酒楼——元亨酒楼。这元亨酒楼正好处在池溪和渝溟两处大邑的交界处,俯临浣水,轩峻壮丽,颇见气派。各地的行旅商贩经历一番舟车劳顿后,多在此处落脚。两人刚一跨进酒楼,店小二就忙上前招呼,含笑道:“二位客官打哪里来?住宿还是吃酒?”卞清和道:“先替我们收拾一间上房。”店小二笑道:“好哩!”转身上楼去了。

卞清和跟沈玉坚在屋里换过衣服,卞清和打扮成一个富商,沈玉坚打扮成账房伙计。两人装扮完毕,出了房间,在酒楼拐角处的一张桌子旁坐了。店小二端着沏好的茶来到二人近旁,在他们面前分别放了一只茶碗,替他们斟上了茶,笑道:“二位要喝什么酒,这里又封藏十几年女儿红和汾酒。”卞清和道:“就拣上好的汾酒来一壶吧。”顺便又要了几个小菜。

两人一边喝茶,一边打量楼上楼下的客商,酒菜还未上来,边见五六个膀大腰圆的人大刺刺地走上楼来。当先一人手持一柄鬼头刀,一脸横肉,额头上留着一道弯月形的疤痕,相貌凶恶。

六人在卞清和与沈玉坚身边不远处的一张桌子旁落了座,刚一坐下,便拍桌大叫:“快上酒来。”店小二一手端着六只碗,一手捧着一坛酒,便匆匆赶了过来。那一脸横肉的汉子怒道:“你奶奶的,一坛怎么够,再取五坛来。”一手夺过酒,启开坛口塞子,也不向同来的几人谦让,就张嘴咕都咕都地灌了十几口。店小二道:“几位爷稍等,马上就上来,只是不知几位爷要吃些什么?”

满脸横肉的汉子瞪着一对环眼道:“你奶奶的,拣好的上就行了,啰嗦什么!”那店小二哪里敢多说,匆匆忙忙去了。沈玉坚见这些人身上都带着兵刃,凶暴横蛮,显然是在一方横行惯了的。他自幼在江湖中行走,知道这些人十之八九是帮派人物,平素好勇斗狠,轻易招惹不得,当下只顾低头喝茶。

那满脸横肉的汉子又捧起酒坛灌了十几口入肚,放下酒坛,其狠狠地道:“摄魂门这帮龟儿子,王八蛋,竟敢打我们海盐帮的主意,想到我们头上拉屎撒尿,当真是活腻歪了。”说着又是几口酒入肚。沈玉坚和卞清和听到摄魂门三个字,心中都是一惊,忙竖起耳朵,细心留意他们的谈话。

这时,另一个相貌丑怪的汉子,忽然摇了摇头,沉声道:“耿老弟,我看你还是少说些为妙。”沈玉坚见这汉子耷拉着两道倒立的长眉,脸上神色甚是阴沉,一副愁眉苦脸的模样。

那姓耿的汉子听了,拍桌怒吼:“怕他个鸟!老子偏偏就不信这个邪!”一言甫毕,忽然嗷的叫了一声。

沈玉坚听他叫得古怪,不禁大奇,只见那姓耿的汉子双眼圆睁,眼中露出惊恐之极的神色,像是碰到了世上最不可思议的骇人之事一样。那相貌丑怪的汉子见他忽然呆若木鸡,忙道:“老耿,你怎么了?”那姓耿的汉子喉头蠕动了几下,缓缓站起身来,伸手向嘴里掏去,原来嘴里竟多了一块鸡骨头。

那姓耿的汉子瞅着鸡骨头,呆了一呆,怒道:“你......”这个你字只说了一半,又是一块鸡骨头疾飞而至,射入了他的口中。那姓耿的汉子急忙伸手去掏,但那鸡骨头来势奇速,已然钻入了他的喉咙。这一惊实是非同小可,他急忙俯身咳吐,想将骨头从口中吐出,没想到骨头竟卡在了喉咙里,连呕了数次,竟呕之不出。

众人见他喉中咕咕有声,一张脸登时涨成了猪肝色,心中都是既骇异又好笑。那相貌丑怪的汉子见状不妙,忙道:“耿老弟,酒!”那姓耿的汉子忙端起酒坛,向嘴里灌去,哪知没喝两口,便噗的一声喷了出来。他却不知酒本是五谷之精华,其性悍疾滑利,值此气闭喉塞之时,漫说是酒,只怕连水也无法下咽,登时鼻涕眼泪齐出,不住地捶胸顿足,口中呜呜作声,却偏偏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沈玉坚知道再迟得一时三刻,这姓耿的汉子非送命不可,忙奔到他近前,在他胸口的巨阙、鸠尾**上重重地戮了两指,又在他背后的神道、灵台穴上揉捏了几下。那姓耿的汉子脖子梗得笔直,喉头咕的一声,鸡骨头终于顺着喉咙滑下,一口气才缓了上来。

众人见他总算保全了一条性命,都长舒了一口气,于是一起望向对面的客房,鸡骨头正是从客房里飞出来的。沈玉坚见客房用一道门帘遮着,看不见里面的动静。这时里面传出一个娇柔的女子声音道:“钟师兄,你这招飞梭空引,使得不赖啊,当真是神乎其技。”另一个男子的声音笑道:“我们正谈的开心,偏偏有不知趣的家伙在外大呼小叫,败人雅兴,岂不是惹厌的很吗,冒然出手,梅师妹见笑了。”

众人听了客房中两人的说话声,都是十分惊异。沈玉坚心道:“听两人的说话口气,最多也不过二十余岁年纪,武功竟然如此了得。”想起适才掷出的两块鸡骨头,看似随意,但劲力、准头无不拿捏的妙到毫颠,实非常人所能为。那海盐帮的六人都将兵刃横在胸前,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彼此以目示意,谁也不敢说话,生怕一张嘴,又是一块鸡骨头飞进嘴里。

过了片刻,那摸样丑怪的汉子大着胆子沉声道:“对面客房中的朋友,可是摄魂门下?还请出来赐教。”里面的那个男子冷哼了一声,不屑道:“赐教?就凭你们几个也配?回去通知你们的帮主俞大海,就说今晚三更,无情公子到访。”

六人听了,脸色大变,急匆匆地下楼而去。沈玉坚轻声道:“卞师伯,这两人是什么来历?这无情公子又是什么来头?”卞清和低声道:“这无情公子,我也是头一次听说,料想是摄魂门中的弟子无疑。玉坚,你现在去跟踪这海盐帮的六人,看他们的总舵是在哪儿,我留在这里查探这二人的底细。今晚我们海沙帮会合。”沈玉坚点了点头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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