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0章天若有情天已老。

就在大家焦急惶然时，御书房的门，咣珰一声。被踹开了！哈、哈大笑声中，烨皇和一个少年，勾肩搭背，摇晃跌撞着出来。众人忽啦围了过来，内侍太监慌忙就要过去搀扶。却被满身酒气的烨皇一脚踢倒。

“都给我、给我滚！我兄弟回来了！谁敢败我哥俩兴致，老纸、老纸弄死他！”夏烨瞪着红红的眼睛，乱挥着手怒吼。“大哥唉，注意素质！咱哥俩可是有知识、有文化、有地位的好人啊！不能、不能那个，说脏话。掉份嘛。”少年也是喝得三迷五倒的，还故作正经地发话。

皇后和几个受宠的膑妃，早已吓得花容失色。这还是熟悉的皇上吗？同床共枕几十年了，从没想到过，皇上，会如此。这少年是谁？如此胆大包天，把皇上灌得如此之醉，还和皇上称兄弟道弟。妖人！定要马上拿下。

皇后正要发话，却见大臣、禁军统领和将领，如见了鬼一样，一幅不可置信的样子。“走！哥带你逛逛家里，想住哪儿？随便你点，哈、哈、哈-----痛快！”在夏烨的狂笑声中，哥俩偏偏倒倒，左脚碰右脚开始瞎逛。

“拜见皇上！参见，张起，大元帅！”身后突然传来，众臣和将领整齐的声音。张起身体一顿，缓缓转身，苦笑道：“你们，认错人了，愧不敢当。”众臣默然，却仍保持着弯腰行礼的样子。而将领和禁军统领，行的是，军礼，听了张起的话，眼神痛苦。

“都是当年的老伙计，你这样说，他们很伤心。”夏烨没有回头，却低沉地说了一句。“谢谢你们，这么多年还没忘了一个，过客。”张起抱拳弯腰，对众人回了一个大礼。却并未相叙，有些情感，只能珍藏在记忆深处，寂寥时独自品味。

“走哦！哥带你去开眼。”夏烨居然还把酒壶揣在兜里，摸出来又灌了一口。然后把酒壶抛给张起，很没形象地从兜里掏出干果，剥来吃。“好勒！去看稀奇看古怪，看耀辉哥显摆-----”嬉笑调侃中，两人扬长而去。

“娘娘勿担忧，请回宫安息。”一个大臣急忙对惶恐不安的皇后禀报。“倒底是怎么回事！那个少年是谁？皇上都这样了，让哀家如何安息！”皇后强压怒火质问。“那个少年是谁，只有皇上能明言。他回来了，我朝无虑矣！”大臣和将领，全都面带喜色。

深宫中，不时传出鬼哭狼嚎声。从相见到现在，夏烨都没有提一点国事，一个请求。而张起也没有说，回来的原因。兄弟之间，无需开口，已心照不喧。天际微露晨光，社稷塔前，两兄弟默然静立。

“听说当年你略有文采，把皇家文学院那帮家伙，忽悠得为你塑了像。怎么样，敢再露一手吗？”夏烨笑着开口。“什么叫忽悠！我那是真材实学，不像有些人，只有匹夫之勇，遇大事不能静气。”张起的话，让夏烨扶额长叹，毒舌啊！无人可敌了。

“别不服气！我作上阙，你和下阙。敢吗？”张起挑衅道。夏烨乐了，伸手示意，请开始你的表演。环顾四方，忆及过往，张起徐徐吟出词句：“四十年来别家国，八千里地定山河。凤阁龙楼连霄汉，玉树琼花作烟萝。终息了干戈。”

此词句一出，只能评为：惊艳！夏烨仿佛听痴了，飞扬的青春，热血沸腾的征战，光辉岁月！激情澎湃！而如今、如今，黯然间，夏烨和出了下阙。

“岁月匆匆只蹉跎，沉腰潘鬓渐消磨。最是苍凉无助时，却还要唱别离歌。忘却掉悲愁。”情真意切，互相呼应。此词一出，让远远跟在后面，因整夜没合眼，被折磨得疲乏不堪的几个老臣，精神大震，如获至宝。绝世名篇！而且是烨皇和张起大元帅合作而成，记下来！要快！马上传到文学院。

大臣狂喜，张起心情却很沉重。回禹朝前，张起顺道拜访了伽蓝寺，在主持道生的引见下，和几个尊者会了面。可这几个尊者，要么对这天罚之灾，说不出个所以然。要么故作高深，对张起爱理不理，气得张起真想把这种人揍一顿。

就在张起要失望离开时，圣山顶法钟九响。一条长虹直铺到张起脚下，更有甚者，两只雪猿抬着顶小轿，温顺恭敬地把张起抬上峰顶。那是伽蓝寺的圣兽，除了圣尊者，无人能管束。

这种待遇，伽蓝寺从未出现过。伽蓝寺轰动了，那几个对张起做脸做色的尊者，羞愧得宣布闭关。“啊弥佗佛！长城一别，小友修为勇猛精进，可喜可贺。”心澄老和尚，开门见山。“哟！是长城的战友嗦。苦寒星辰宗张起，张青末见过大师！”刚才还有点惴惴不安，现在轻松多了。

“贫僧心澄。能和青末小友并肩作战，共拒外侮，真是三生有幸。”心澄也感概万分。前世人际关系有“三铁”的说法：一起同过窗，一起抗过枪，一起分过脏。这世也差不多吧，铁不铁的两说，但谈起事儿来要方便点嘛。

果然是一起抗过枪的，两人交谈起来，要亲切自然得多。可话题，却很沉重。天罚之灾，是长城大战引发的！结界突然抽取了天蓝星大量灵力，打破了原本就碎弱的平衡，造成了天候异变。此灾只能等，天蓝星自然修补，才能终结。

真象，如此残酷。长城大战胜利的喜悦，荡然无存。求真问道，修行超脱，真的能超脱吗？面对所处的这方天地，都无能为力，何言超脱。就算能跳出这方天地，天外天，就是净土，就是福地吗？依然是，更高层次的，残酷！

天罚之灾，对仙门影响不大。无能为力时，可以选择放手。张起以为自己的心，够冷漠的了。可进入禹国后，目睹了满目苍夷，百姓挣扎，朝堂绝望，他才发现，自己做不到，旁观。心有牵挂，人性未泯，无能为力，是因为，没有尽全力。

社稷塔，有通往瀚墨楼的传送阵。张起要去那儿，要账！和心澄老和尚交谈后，得知减轻甚至消除天罚之灾，不是没有办法。九井之一，就在这片大地下，疏浚之后便可达目的。只危险性和代价，非常大。

“大哥保重。”张起淡淡说了句，一晃就进了社稷塔。不久，塔上闪出光华，还传出激昂的话：“天若有情天已老，地若无情地已荒，人间情怀必苍桑----”夏烨仰首，深深吸了口气。转身而回，步履沉稳，身形挺直，没有丝毫颓态。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