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薠醒时,觉得这真是一个奇特的梦。
她看着长无绝的那半张精致无缺的脸,如果不是见过长无绝的脸,她恐怕会以为梦中的男子是长无绝,毕竟他们的气质那么相似。
虽然那谪仙似的男子不是长无绝,但白薠知道他一定是长无绝的父亲,那位传说的玄竹大人。
而玄竹大人怀中的奶娃娃一定是长无绝,没想到长无绝小时候长得那么可爱,看了看睡在她身旁的大妖怪,一种奇特的反差萌。
果然还是奶娃娃的时候比较可爱。
她叹息了一会儿,便翻身起床。这里好似是不分白昼,高高的宫门外一片亮堂。
她推开门走了出去,意外的是鬼安子就在门外候着。
这少年不过到她腰间的身高,但他的身上自有一股气势,便是他那可爱的童颜也能忽略不计。
“大人已经在等候您了,衣裳也为您准备好了。”
闻言,白薠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男装玄衣。玄色的衣裳粗略一看看不出睡过一夜的褶皱,但仔细一看就和这高大上的地方格格不入。
换上一袭水蓝色的裙装,让多年未正经穿过女装的白薠有些措手不及。不同于男装的随意,女装被腰带勾勒出来的纤腰有了几分让人浮想联翩的感觉,纤细的脖子也显得优雅夺目。
白薠第一次有了自己是个少女的错觉,虽然她的确是个豆蔻年华的少女。
门外等候的鬼安子大约也被换装成功的白薠闪了一下眼睛,人说人靠衣装其实是不错的,面前的少女的确给人眼前一亮。
“这衣服是你替我选的么,眼光不错。”白薠对鬼安子道。
鬼安子点了点头,“请随我来。”他低着头,脸上似乎闪现了几抹羞涩的红晕。
白薠随着鬼安子去了另一个宫殿,看起来是招待宾客的。同样的空旷,殿中只摆了一张桌子,以及坐在桌前把玩手中暖炉的诗云魂。
眼前的诗云魂和梦中的诗云魂无限重叠,一样的容貌,有些地方却不一样。
“小姑娘果然是需要打扮的,看起来多鲜嫩。”诗云魂看了过来,那双绝美的眸子中似有笑意,“过来坐,吾特意差人准备了你的早膳,可险些把他们给难住了。”
白薠有些受宠若惊,这么个传说中才能出现的大妖怪竟对她这般礼遇实在难得。
“大人,您这样让我很难再当您是个传说那般来仰望。”白薠是典型得了便宜卖乖。
“吾对你太好了?”
“您是因为长无绝才这么‘爱屋及乌’?”
“如果这么想会令你好受一点,不必战战兢兢的话,吾并不介意。”
诗云魂的回答果然令白薠放松了很多,她看着桌上的白粥和包子,感觉很是亲切。毕竟在这么个神圣而高大上的地方见到这些就像是见到俗物,因为这里根本不可能出现这些东西。
诗云魂见白薠吃得津津有味,见她满足的小脸,她伸手点了点白薠眼角下的泪痣,“吾记得吾儿这里也有一颗痣,他的在左边。”
“长无绝也有泪痣吗,奶娃娃脸上好像没有……”
梦中的奶娃娃并没有诗云魂口中所说的泪痣啊。
“小姑娘,你昨晚入了吾的梦,知道窥视吾梦境的下场吗?”
白薠呆了,她哪里晓得昨晚的那个梦其实是诗云魂的梦,她弱弱道,“能看在长无绝的面子上放我一马吗……”
“吾儿的那颗痣是他的一个劫,或许你的泪痣也是一个劫。”
“我的劫可不就是长无绝。”
白薠随意的说道,她从一出生就是为着骷髅大妖怪来的,自她懂事起就是无尽的修炼,她一早就知道自己日后的使命,一切都看开了。
“焉知你是不是他的劫。”诗云魂道,“不过不可爱的孩子应该受到惩罚,无视母亲善意的孩子更应如此。”
作为一个母亲,诗云魂是毫不为自己的孩子担忧,反倒有种出口气的愉快。这让白薠想起了自己的母亲,母亲总是担心她的未来,为了她这劫不知道愁了多少回。
再反观诗云魂这个很心大的母亲,白薠觉着长无绝或许是亲生的。对,或许。
那位或许是诗云魂亲生的长无绝在白薠吃完早膳的时候出现了,他出场时是一身黑色的斗篷,斗篷里边是白色的袍子。斗篷遮住了他半张骷髅脸,露出的令半张让人赏心悦目。
长无绝的出场让白薠想起了梦中的玄竹大人。
那位大人已经是一个传说,传说中他羽化归去了,世间再无他的踪影,毕竟那位大人已经存活时间上千年,甚至上万年。
……
长无绝来此的意思是,他们待会儿就离开这里继续上路。但诗云魂的意思是留他们多住两日,反正白薠在这两母子面前是没什么说话的余地。
“不必了,我们还要赶路。”
长无绝难得的态度强硬,而且他好像很喜欢在诗云魂面前说‘不必’。
“水镜之术腐蚀了你的肌肉,难道也腐蚀了你的脑子?哦,吾忘了,你的脑子还没长出来。”
“……”这是新的冷笑话吗?
“你到底想干什么?”长无绝不悦的看着诗云魂,非常的不悦。
“别担心,吾很喜欢这个小姑娘,不会对她怎么样,更不会对你怎么样。”诗云魂道,“小姑娘让吾想起了吾当时还是人类之子的时候,感觉还挺有趣的。”
“做人有什么好的。”
“你可以问问小姑娘做人有什么好。”
说完,诗云魂走了。迈着优雅的步子,迤逦在地的裙袍慢慢远去了。
“做人当然好了,人有七情六欲喜怒哀乐,不都说妖魔无心无情么。”白薠很大方的为长无绝解答,“不过你母亲是人类之子是怎么回事,好像没有听说过。”
诗云魂难道不是天生的妖怪吗?
白薠觉得自己好像知道了一个秘密?
“很简单,她生前是个人类。”
“!”
这又是从何说起啊!
可惜长无绝那家伙觉得是故意的,吊起她的胃口之后他却是绝口不提了。而她也不好厚脸皮去打探别人的隐私,那样会显得很猥琐。
即便她猥琐猥琐也无伤大雅,但长无绝也不见得会遂她意。
所以她决定放个大招,于是她对长无绝道,“长无绝,我昨晚梦到你了。”
长无绝没表现出感兴趣的样子。
白薠继续放大招,“我梦到你白白胖胖的还是个襁褓奶娃娃,还有个美男子抱着你。”
她瞄着长无绝的神色,果然见他神色微动,那半张脸上似乎闪过什么奇怪的情绪。他歪了歪头像是要听白薠继续说下去,但白薠要的就是这个效果,见他上钩了,她也就打住不说了。
“真的是个很奇怪的梦哦,太奇怪了!你说是不是。”
“梦中的奶娃娃长得可爱吗?”长无绝问道。
“胖乎乎的你说可爱不可爱,让人想伸手捏一捏揉一揉……梦中的美男子怎么就不知道捏一捏揉一揉呢,就只是温柔的干看着,好可惜……”她颇为惋惜道,然后她看着长无绝道,“一定是他觉得你长得还不够可爱。”
“……”
长无绝对白薠能够梦到有关他从前的事情有些上心,他在城门口找到了诗云魂。
诗云魂站在浮云流动中,一袭紫色的衣裙,背影高贵出尘。
他看到的似乎总是她的背影,因为父亲看到的总是她的背影。
他正想着,诗云魂已经转过了身子,她的手里把玩着暖炉,这个暖炉到他看到为止她都没有离过身。
看起来的确是个很普通的暖炉。
“如果你是来同吾提离开的事情,你知道吾不会同意。好不容易见你一回,可不要辜负一个母亲对你的思念之情。”
思念吗?
他并没有看出来。
“母亲近来梦到父亲了吗?”
“小姑娘告诉你的。”
“她知道什么,是我猜的。她是捉妖人,或许能够入你梦中,否则如何平白的梦到那么久远的事情。”
“想知道,吾却不想告诉你。”诗云魂转过了头不看他,“还以为你是来表达一下对母亲的思念,原来另有目的。”
“没有的思念要怎么表达。”长无绝淡淡道。“或许我们都很孤独,但妖魔就是孤独的。”
长无绝望着下边流云浮动的阶梯,朦胧在一片云海中。
而诗云魂侧目看他淡漠的神色,那双同长无绝十分相似的眉眼微微一动。
他和他的父亲玄竹越发的像了,除了五官长相随了她。
闲下来,白薠不知道该做些什么。
她倒是可以练练拳脚练练蚀骨剑法什么的,但在这个周围都是狼头守卫的情况下,她一个捉妖人做这些有些不合时宜,做事是要分场合的。
然后她看到了鬼安子。
鬼安子的手正拎着一些食材,一棵大白菜一块豆腐,还有几个鸡蛋和辣椒,看样子是为她准备午膳的食材。
白薠便走过去和他打招呼,“鬼安子,难道我早上吃的那些都是你做的?”
“没什么,我从前做过。”鬼安子客气道。
“从前?是你还没有来到大人身边的时候?”好像小妖怪也会吃饭的吧。
白薠有些不确定。
“是,我生前经常做这些事情。”
又是生前!
早上听诗云魂说过这个词。
“因为我是尸魂啊,我生前是人类。”
尸魂?!
尸魂和鬼妖有一些类似,它们本质上是一样的。鬼妖是人死后魂魄转换而成的妖怪,而尸魂却是尸体不腐修炼而成的妖怪,也就是肉身的变化,肉身成为妖怪,从而达到由内而外的转化。
或许,诗云魂也是‘尸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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