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陵的援兵一到，秦暮就带着我匆匆上路赶回上越了。和东华的战事完全交给了陈若离。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送别我们的时候，陈若离的脸上除了满满的担忧以外，还有着深深的眷念和不舍。

一路上秦暮的表情都很凝重，我们并没有说太多的话，越靠近上越城，他的表情就越凝重，我的心也跟着悬起来。

令我没想到的是，秦暮没有带我进入京城，而是要将我先安放在他京郊的别苑，暂时和母亲住一块。

“秦暮，你有事情瞒着我？”我问他，虽然是疑问的语气，但在我的心里几乎已经是肯定的了。

“采薇，你不要多想。”秦暮揉了揉眉心，显得很是疲惫：“你和你母亲很久没见了，好好聊聊，我回京城安排好了就接你回去。”

看来事情比我想象的还要麻烦，秦暮将我放在这，也只是缓兵之计而已。

不过也好，母亲一直住在京郊，对于京城的事情肯定知道的比我清楚，我先从她那里打探些情况再说。

我目送着秦暮的马车越走越远，心里的空洞呈波状扩大，总感觉有一种东西正在生命中慢慢的，悄悄地流失。

我一直认为母亲没有庄采苓母亲那样华美，但是自有一种优雅，当我再次见到她的时候，才发现这种优雅已经不复存在了。才短短几个月的时间，她的鬓边已经多了些许白发，眼神也变得有些浑浊。

没有人知道我当时心里有多酸，母亲到底发生了什么？

“母亲！”我几乎是踉跄着走到她身边，跌倒在她的膝旁。

“小薇！”她看见我，浑浊的眼神才有了一丝清明，还有些不可置信：“你回来了？你怎么现在回来了？”

“母亲，我回来了。你告诉我，京城到底发生什么事了？是秦暮将你安排的不好，还是庄沐亮已经发现了你的藏身之处，为难你了？”

我突然很恨自己当初不计后果的出逃，才将母亲带入如今这两难的境地。我只知道自己在庄沐亮和秦暮之间选了秦暮，却为什么没有替母亲想一想，她在我和庄沐亮之间同样要做一个选择啊，她的选择并不比我的选择难啊。

“小薇，王爷对我很好，我一切都好。只是你为什么要回来，为什么偏偏在这个时候回来？”母亲语气悲戚，感觉我做了多么错误的一件事一样。

“母亲，你告诉我，将所有的都告诉我。”

我现在急切想知道京城的一切。

“小薇，庄家没有了，一夜之间，几百年基业毁于一旦。庄家上下一百多口性命无一幸免，皇帝发了雷霆之怒，全部死刑。”母亲的声音有些颤抖。

无一幸免？包括我和庄采苓吗？这就是秦暮和陈若离打架以及秦暮对我欲言又止的原因吗？

没想到庄沐亮败得这么彻底。

“母亲，爹爹戎马一生，难道这般没有远见吗？难道只想过成事，没想过败事的可能吗？就没有给庄家老老小小留一点点余地吗？”

还是说庄沐亮太自私，就算败迹，也要全家人陪葬？

“太子妃最终抛弃了你爹爹，向太子揭发了他。”母亲说。

“母亲，我已经抛弃他在先了，他又怎么可能完全相信太子妃，已经有了一个女儿的先例，难道他一点也不防范吗？”我说。

想想庄沐亮也真是可悲，原本打算将两个女儿同时嫁给皇子，他好同事操控两个皇子，却没想到两个女儿最终都背叛了他。

“小薇，你爹爹太自负，战场上他没有败过，我也是直到太子遇刺才知道他的野心的，想要阻止他，反而被他软禁了，最终还是暮王爷将我救出来。一开始我只是以为他是单纯的太子党，为了庄家显赫，牺牲了你，利用了庄采苓，没想到啊。。。小薇，你知道吗？皇帝留了一手，加上庄采苓倒戈，太子和言相一党也如梦初醒，你爹就这样。。。覆水难收啊。”母亲回答我。

我终于清楚了京城所有的情势，庄家满门抄斩？这里面是否也包括已经出嫁了的两个女儿还有已经失踪的母亲？

“母亲，那你呢？你有被找出来吗？”

“没有，上面已经派人在搜查了，暮王爷拼死隐藏，才让我此刻没有待在天牢里。不过小薇，你真的不应该回来，被处理的名单上是包括暮王妃和太子妃的。”

果然如此，我终于明白了秦暮的种种隐瞒以及种种异常。现下看来，母亲暂时是安全的，秦暮有心隐瞒，一时半会应该没事，只是现在再加上我，真的可以永远太平吗？

他说他独自回京城处理一切事情，然后再接我回去。他真的可以在这个风口浪尖上求得皇上收回，饶我不死吗？

“母亲！”我叫母亲：“你还在这，小薇怎么能不回来？再说王爷说他可以处理好这一切，让我不用担心，你且先放宽心。”

我现在也只能拿着连自己也不太相信的话来安慰母亲了。

“小薇，母亲若不是放不下你，宁愿此刻待在天牢里。这样，好歹还能见上最后一面。”母亲的泪水已经模糊了视线。

我看着母亲的憔悴和她此刻严重的泪水，才忽然明白，她爱着庄沐亮，深深的爱着。即使庄沐亮牺牲了她心爱的女儿，她还是义无反顾的爱着他。

“母亲，小薇求你，不到最后一刻，我们不要放弃，您还有小薇，您不能抛弃小薇，不能让小薇一个人。”我紧紧的抱着母亲，苦苦的哀求她，她是我两世唯一的亲人，我不能让她有事。

母亲也紧紧的抱着我，只是她的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我明白此刻母亲心中的心如刀绞，但是原谅我的自私，一定要将母亲留在我身边。我真的很害怕母亲看到我安然无恙会去自首，自己投奔天牢，只为了见那个她爱的男人最后一面。

这是在封建社会，君命难违，面对庄家的遭遇我一方面感慨庄沐亮自作孽不可活，另一方面对于庄家无辜的生命被牵连而无能为力。

我现在能够顾及的只有我和母亲，秦暮，你能处理好一切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