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夜,其实并不止千寒一人觉得难熬。
时间后来慢慢证明,宣武帝十一年临近除夕前三天的大年二十七晚上,还有着很多人,都辗转难眠。
已是卯时,沉寂的东方,开始露出丝丝明亮的光线。
冬风送来一阵寒冷,在风雪之中,出现一个身穿夜行服,面带铁质面具的少年。
他身形敏捷,只几个起落,便跳进了一个映在青松翠柏中的华丽阁楼。
在这一片岁暮天寒里,这阁楼里却是温暖如春。
淡淡的檀木香充斥着屋内的空气,少年单膝跪在一片花草盆景中,正朝着一面珠帘低声说话。
他的声音极小,让人听不清其中的内容。
这样的情形持续了一盏茶之后,珠帘的另一头,才传来一句带着几丝怒意的低沉男声。
“你是说,没找到人吗?”
房间并不大,男人的质问回荡在整个阁楼里,霎时间,便将屋内的温暖驱散了几分。
少年闻言却是没有丝毫惧怕的样子,他淡漠回道,“我们的人马搜遍整个白杨村,并未找到目标人物。”
“难道情报有假?”
“这倒不是。”少年话锋一转,冷冷道,“第五军的小队长抓住了一个男孩,据小队长报告,当时他让男孩将村里人的尸体一一辨认之后,发现其中少了几个孩子。”
“几个孩子?”男声悠悠的响起,仿佛是在埋怨少年的办事不力。
“到底具体有几个?”
少年回道,“那男孩太小,也就四五岁,在看见自己亲人的尸首后便晕了过去,小队长将他打醒之后,语无伦次,说不清楚到底有几个人,但问他其中有没有十岁左右的男孩时,他说是有的。”
“他还能记得逃走人的样子么?”
“能,属下已将男孩带回春暖阁,正关在之火那里,之火昨夜已将画师传到,一切全等王爷您定夺。”
珠帘之后,又陷入了一阵沉寂,仿佛自始至终,少年都是在对着空气说话。
直到天色大亮,屋内的烛火早已燃尽,变成一摊蜡块时,少年还跪在那里。
屋内的海棠在他的黑衣上染上一层芬芳,他却丝毫不懂怜花之意,依旧目不斜视,只知道跪着。
少年的面具散发出坚冰一样的寒气,让人忍不住猜想面具之后的那张脸,是否也如钢铁一般冰冷。
一阵锦绣摩擦的声音,内室里终于有了动静。
曼妙的珠帘被一只修长的手轻轻拨开,一位身着白袍的男子从漓珠清脆的碰撞声中走出,终于现出了真面目。
他缓缓走到窗边,抬起娇嫩欲滴的花瓣,仿佛在抚摸自己温柔的情人一般充满爱恋之意。
少年略微低下头,问道,“之火请示是否可以对抓回来的那个男孩用刑。”
“之火真是越来越没脑子了,几岁的孩子而已,落在她的手里用刑,还能活么?”男子轻柔的擦拭着盆景上细小的土,缓声道,“将那小家伙好生养着吧,我们没有人知道目标长什么样,以后,说不定还用得上这个小家伙。”
“属下明白。”
少年淡淡道,“还有一事,属下必须向王爷禀报,第五小队凌晨时分传来消息,行动中留下收尾的两名黑卫失踪,小队长怕节外生枝,不敢再回白杨村,目前带领剩余十八名黑卫,在武侯边境十里的地方驻扎。”
“失踪……”男子重复道,“失踪了么,难道有人察觉了?”
少年沉默不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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