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叶不出声,韩凌天也懒懒的不想说话了,农家父女俩更是心事重重的不想说话,一时间,这农舍里静若寒蝉。
近午时分,终于听一阵乱糟糟的嘈杂声远远传来。这里是靠近山脚的小村落,本来住户就不多,一户与一户之间的相距也有段距离,所以,邻里之间断传不来有如此杂乱的声音。
如此人群嚷嚷的声音,只有一个解释,韩凌天嘴角弯起了一个浅浅的弧度。
声音近了许多,近得连不会武的农家父女也听出了异样,两人惊得在屋中乱窜,又看向他们家的两位借宿者,见他们竟还是一脸的平静如常,心中更七上八下的。
“你打算如何打发这件事?”夕叶瞥了眼一旁慵懒如常的男人问道。
“对啊,如何打发呢,那可是朝中要员之子啊,真是难办。不过俗话说,国有国法,家有家规,应该还是有办法的吧?”韩凌天好似才反应过来的自言自语道。
“你不会想跟他们讲道理吧!”夕叶叽笑道。
“这不行吗?”韩凌天故作寻问这态道。
“你认为行吗?”
“是真不行吗,那大小姐你说要怎么办?”
“这是你揽下的事。”
“嗯,要是我出了事,对你也没好处吧。”韩凌天挤眉笑道。
“大不了就是一死!”这最后的一句,夕叶说得森冷如冰,面色上更是平静得如无风的湖面,不起一丝波澜。
韩凌天难得的没有回她的嘴,双眸如深不见底的潭水,望向这个如寒冰般的女子,片刻后突的哈哈一笑:“好,好,有大小姐这句话,我就算拼尽全身解数也会替你化去那些真气。”
“多谢!”依旧清冷的声音。
说话间,嘈杂的声音已来到农舍门前,跟着‘啪啦’一声巨响,农舍的大门被人自外一脚踹开,随之一阵恶骂声传来:“里面的人都给我出来!”
农家父女吓得瑟瑟发抖,互相紧抱着,吓得站都站不稳。韩凌天见此,朝这父女俩宽慰的一笑,让他们放宽心来,自己则抖抖身站起来迈开大步,独自向屋外走去。
屋外,乱轰轰站着一群人,当先站立一个,头上用白布条扎扎实实的捆了好几圈,显得那整个脑袋瓜都破了一般,韩凌天一见,立时冲他友好的咧嘴大笑。此人正是今晨刚被他一脚撩倒在地的旺爷。
这旺爷一见到韩凌天,真是仇人相见,分外眼红,恶狠狠的瞪着他,恨不得一口就吃了他一般。韩凌天却像没看见那凶狠劲,反而朝他友好的笑容依然如花绽放,气死他。
气着那旺爷的同时,韩凌天的双眼却也留意到他的身后。
旺爷的身后,整整齐齐站立着一群如他一般打扮的仆役。这群整齐而立的仆役除了比之前被韩凌天打倒的身材健壮了些外,并没什么特别之处。让韩凌天特别注意到的,是这群仆役旁稳稳当当停放的一张华美的红楠木腾椅。腾椅装饰太过奢华也就罢了,只是腾椅上还悠悠然然躺着一个比腾椅更为华丽的锦服公子,那真是肤如白玉,眉似杨柳,唇若红脂,好一个美玉佳公子。
而此刻这个如玉般的公子,却是双目微闭,一只比女子还白皙纤秀的手正轻轻摇着一把丝绸折扇。
想来这位必是他们齐府的某一位少主了,韩凌天眯了眯眼,轻笑着。
“还有其他人呢?”见等了半晌,屋内还没动静,旺爷恶狠狠的叫道。
“有我出来还没够吗?”韩凌天笑道。
“屁,你个臭小子谁希罕!”旺爷大声骂道,然后右手一挥,命令道:“来两个人,去把青儿那丫头给我抓出来。”
身后那群仆役中就有两人一声答应,冲上前就要往屋里去抓人。
韩凌天见走上前的这两个仆役的行动步法,稳健而有力,显是有武功底子在身。
这就更好玩了,韩凌天想着微微一笑,忙拱手上前挡住这两个仆役道:“就一个小小的农家女孩,值得两位大爷亲自动手吗,不如交给小人来好了!”
韩凌天说完,对着一脸惊愕的两个仆役又是一揖,然后真回转身进屋把已吓得走不动的农家庭父女俩给拖了出来。
一拖到屋外,农家老汉就‘扑通’一下跪到地上,连连磕头求道:“各位大爷,行行好,放过我的女儿吧,放过她吧!”
那青儿也同时跪倒,大哭的跟她父亲一起伏地而求。
“放过你女儿,哈哈,老东西想得还真美!”旺爷一阵冷笑,唰的从怀中抽出一张纸,在老汉眼前晃着,说道:“老东西,你看看这是什么,你女儿当初可是自愿签字画押,卖身给齐府永生为奴的。”
“不……”老汉一声惨叫,整个人就摔倒下地来。
“爹!”青儿大叫着忙冲上前去扶起她的爹爹。
“嗯,这是什么东西啊?”韩凌天一脸好奇的凑上前去,也不知他是如何做到的,刚走到近来,一眨眼,那张签字画押的张就已从旺爷手上转到了他的手上。
旺爷一怔,正要怒骂着上前夺回那张纸,却见韩凌天嘻嘻一笑,说道:“哎,我当是什么东西啊,没头没脑的写了这么一堆的字,还这么丑,这种东西,留着也是丢齐府的脸,我就行行好,帮齐少爷解决了吧!”韩凌天说完‘唰唰’两下,就把这张被签字画押了的纸,给撕了个粉碎。
韩凌天的这一突然动作,一下就把在场的人给怔住了,待旺爷从中反应过来,大声怒骂着冲上来时,那张契约纸早已被韩凌天给撕得碎。
“你,你,你……”旺爷张大着嘴你了半天,最终还是气得一个字都骂不出来,只得连连跳脚大叫道:“弟兄们,给我把这小子给我剁了!”
韩凌天只是淡淡一笑,并没再多说什么,他的眼角一直瞄着的,是那个还悠然躺在华丽腾椅上的那位公子。见几个张牙五爪的仆役冲上来,韩凌天也只是轻描淡写的施展轻功飘然躲开,并不回上一击。
如此来来回回了有大半个时辰,那十几名围攻的仆役早已累得大气连连,而转看与被他们扑打的韩凌天竟还是一派气定神闲的,连气都没多喘上一口,完全没事儿的样子。
又缠斗了半个时辰,只见十几名在齐府身手都不错仆役,已有七八个累倒在地爬不起来了,而另一边的韩凌天竟还是没事人一般,气还是没多喘一口。
而一开始还大叫大嚷的要剁死人的旺爷,也早已被眼前的情景给震得只管张着大嘴,哼都哼不出一声来。
这时的旺爷,也开始望向一时安然睡在腾椅上的本家少爷了,以现在的情况看,他已经没则了,下去要怎么办,也只能看自家少爷的了。
又缠斗了一会,当那些齐府的仆役们,都纷纷累得爬倒在地时,华丽的腾椅上,终于传来了一阵响亮的鼓掌声。
“好,好,好,齐某好武二十有三年了,所会武师也不下百人,可今日所见,却是从未有过的,真个大开眼界了!”
话音落下,就见红楠木腾椅上的年轻公子一个纵身飘落下地,瞧他那个落地的身法,也还利索,是认真学过那么几手功夫的!
韩凌天看到他一直等待的主角终于登场了,嘴角轻轻上扬。此时那些攻击他的仆役们,早已全数累得趴倒在地了,他也悠然自得的正对上这个齐家的小主子站定。
只见这个从腾椅上飘然而落的美公子,十分优雅的看着他那尽数倒地的仆人,眉头也没皱一下,反而面含无比谦和笑容摇着折扇,缓步向韩凌天走来。那如玉般的容颜,春风般的笑容,优雅而得体的步态,真真个气质如兰,俊雅雍容的贵公子啊。
真他娘的把他韩凌天从头至脚都给比下去了,真是人比人气死人啊。
不过韩凌天在生气吗?他笑得可还是一如平常的无赖样,那个自得的乐呵,好像这世间根本不可能有让他生气的事一般。
优雅俊美的公子走至韩凌天跟前,恭恭敬敬的作了一个揖,语若轻风不紧不慢的客气道:“在下齐之楚,镇江齐府二少爷,请问这位公子尊名贵姓,仙乡何处?”
没想到这位一直不出声的齐家二少爷,不但人长得美上了天,竟还如此优雅而知礼,韩凌天一下倒愣了神,半晌都没答上话。
这齐二少爷看着倒也谦和得紧,见韩凌天愣神不答他的话,他也轻摇扇子,微笑着静静等待,一派悠然自得的绝不催促。
韩凌天愣了一会儿,晃过神后,就单手托腮,双眼异常专注的盯着眼前这位偏偏佳公子,还是没有说话,竟又陷入了一副沉思不解之状中。
等了好一会儿,见韩凌天还在沉思中努力思索着,好似有什么难题让他极度的难解,费尽了他的全部心神。
又等了许久还没见答话,齐之楚终于忍不住纳闷的再次作了个揖,寻问道:“这位公子,在下身上有什么奇特吗,值得公子寻思如此之久。”
“嗯,不不,齐二少爷很好,很好!”韩凌天好似终于反应过来的回道:“所以我才非常的纳闷。”
“此话何解?”齐之楚极其谦肯的问道。
“我在纳闷啊,看齐二少爷如此风度翩翩,儒雅气质,一表人材,知书达礼,家势还气死人的好,应该是让天下女孩子都争相倒贴的人儿,怎么今儿反倒是齐二少爷来强抢民女的,这真是不合逻辑啊,不合理法,真真让我百思不得其解,这天,嗯,没变吧?”
“这……”被这生生的一将,齐之楚不由的一个愣神,但他不愧是大家公子,心里虽气闷,风度却保持得非常之好,看不出有什么变化,怔了一怔后,马上就悠然的一笑,手摇折扇徐徐答道:“公子误会了,齐某可非强抢民女之辈。公子不知,这青儿姑娘本就是我齐府的一个丫环,一年前青儿姑娘来求之楚,说其母亲身染重病,肯请齐府资助些银两为其母治病,作为报答,她愿卖身给齐府终身为奴。之楚看她求得可怜,也就答应了。”
“嗯,原来如此,看来我是误会了齐二少爷了。”韩凌天点点头,然后又盯着齐之楚道:“不过只十两银子就买了一个姑娘的一生,哎,齐府真这么缺少下人吗?”
“哈哈,这倒不是,”齐之楚忙笑道:“全因当时青儿姑娘只跟我求要十两银子,之楚也没多加考虑,就直接答应了下来,和青儿姑娘定下了这个契约,哈哈,失算失算,倒让公子看着笑话,以为齐府恃强凌弱了。”
“我就说嘛,哈哈!”韩凌舒怀的大笑道:“这么知书达礼的齐府怎么会做出如此伤天害理的事呢,所以,在下一看到那份侮辱齐二少爷声誉的画押契约,就毫不犹豫的帮二少爷撕毁了,哈哈,这只是在下的举手之劳,二少爷不必谢我,不必谢我!”
两人这一番话说下来,竟反过来是韩凌天帮了齐二少一个大忙了,形式变化得如此之快,直把一旁的人都听得一愣一愣的,半天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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