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越杵在一边，低着头一言不发。
确实，他在踏入传奇后身体里的所有地球人血统都被天人血统同化，严格意义上来说他并不是地球人。但是让他像方超一样了无牵挂的离开，他做不到，这是生他育他的文明，即便是从贫民窟出身，但是他受了太多人的恩惠，卡缪尔、魏涛、司徒长风、星盟乃至于联邦政府，还有侯赛因……
他不是冷血无情的人，也正是因为这种性格使他在听到需要自己去覆灭一个文明时，才会这样难以抉择。
只有七百年历史的联邦文明就已经有上千亿的人口，那月神文明呢？任何战争都少不了死亡，兵戎相见两败俱伤……且不说要杀死多少精灵，光是星盟千万成员，就算胜了也是惨胜，这些可以性命相托的兄弟也会死伤惨重。
但面对难题时，再难抉择也需要去选择，即便选择的不是正确答案。
方越声音沙哑的开口，“师祖，我愿意。”
闻言，侯赛因的怒容缓缓散去，他拍了拍方越的联邦，轻声道：“记住，没有对与错，只有物竞天择，适者生存。”
“看看这些画面，你就会明白了。”他双手在面前的空气拂过，精纯的水元素波动凝成了一片水幕，水幕如镜，映出一副副跳动的画面。
尽皆是人类惨死的画面。
“星元纪年137年，联邦在宝蓝星系发现一颗环境与地球极为相似的星球——蔚蓝星，这是一颗不需要任何改造就能供人类生活的星球，山清水秀、四季如春。但是因其地理位置太过于靠近宝蓝星系边界，常年有其他文明活动的踪迹，联邦第一次进行星际移民只带来了一百万人口。在移民来到蔚蓝星的第五个宇宙周，一切相安无事，就在联邦打算进行第二次大规模星际移民时，惨案发生。一列月神文明狩猎队降临蔚蓝星，他们每十年都会前来采集蔚蓝星上的一种特殊矿石蓝莹铜石，在发现地球人的移民后，直接屠杀了所有人类，一百万人……包括还在襁褓中的婴儿。”
“星元纪年157年，与宝蓝星系接壤的三大文明，精灵、狼人、多臂人三大种族组成联军，光明正大的闯入星际防线，大量星际工程被毁，联邦士兵惨死十万人。”
“星元纪年189年，一位史诗境精灵降临地球，肆无忌惮的闯入联邦总署，将地球国库中的所有物品搜刮一空，却无人敢拦。”
“星元纪年256年，一艘联邦飞船从虫洞刚出现便被月神文明的舰队击毁，而这艘联邦飞船刚从锡安回来，带着大量稀缺资源换回来的秘银。那五年也就是一个宇宙年间，联邦秘银匮乏，几乎没有秘银可用，连殖装都停止了生产。”
……
“联邦七百年的历史中，有上亿人口死在了外族入侵中，他们肆无忌惮从未把地球人放在眼里，这些历史并没有记录在教科书里，因为一直以来这些强敌都不是我们能够面对的。”侯赛因幽幽长叹，“没有谁对谁错，一个文明的崛起，必定意味着大量文明的衰亡，唯有踏入星河真正迎来大宇宙时代，才不会限制于这些小型星系中。但即便到了大宇宙时代，战争也永远不会消亡，那种层次的战争，逝去的生命以兆为单位。”
听完这些历史，方越已经坚定了自己的想法，但是他还是想到了什么，低声问道：“我们不是属于善良守序阵营吗？”
“善良？”侯赛因仿佛听到了什么好笑的笑话，大笑着摇头，“哈哈哈，真正的善良阵营，早就在宇宙文明体系建立的初期，就被吃的连骨头都不剩了。”
“没有天堂也没有极乐净土，任何生灵从一生下来要学会的事情便是‘争’！只有争到手才能活下来，弱者要么饿死要么苟延残喘，像蛆虫一样活着。”
方越抿了抿干涩的嘴唇，低声默念了一句。
“物竞天择，适者生存。”
……
星元历658年，11月3号。
星盟所有成员的星盟令突然都跳动了起来，传达了一段文字。
“因宝蓝星系资源匮乏，联邦将无法凑出换取秘银的资源，接下来的五个地球年将不再有秘银供应。”
“我方越，愿带领大家远征月芒星系，抢夺资源，路途遥远，此次出征以百年为期，希望大家能够陪我一同征战。”
短短的几行文字，并没有透露太多信息，大多数星盟成员在看到这段文字后都懵了，不太理解这是怎么一回事。
前往一千光年之外的月芒星系抢夺资源，在他们心里都觉得方越是不是疯了，而且他们大多数人都有妻子有孩子，怎么会舍得舍弃家人远走他乡，一去就是百年呢。
一时之间，看到消息的所有人都沉默了下来。
……
月球。
坐在一座环形山上方的侯赛因凝视着远方蔚蓝的星球，若有所思。
“星盟从f级到传奇境，共有三千万人，这三千万人中又有几人愿意随他出发呢？又有多少人能活着回来……”
“可是必须这样做，必须要培养出一批真正的栋梁之才，能够扛起联邦崛起的重担……方越终究会离去，希望在他走之前，给我留下一批可用之人吧。”
侯赛因目光惆怅，虽然他运筹帷幄一切了然于胸，但是他要做的不是一个人的强大，而是整个种族。
所谓的资源匮乏都是借口，在窃取万象树本体的几百年时间里，他早已经复制出大量的秘银和稀缺资源，只是现在并不是拿出来的时候。
温室种的花朵永远经不起风雨的摧残，只有经历过战火的洗礼才能成长，成长一名合格的战士。但是显然引战火到联邦来并不是明智的选择，一个文明的兴盛，与人口也有很大的关系。
所以他把这个重任交给了方越。
“平岩天尊为了还我当年的人情，给我留下了两颗种子，本以为方超的天赋更优，只可惜他生性淡薄，唯一在乎的也只有与他血脉同源的弟弟……所幸方越还算有些人情味，这场豪赌开盘是顺是逆，就看他能帮我多少了。”侯赛因遥望璀璨星空，若有所思起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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